文爱艺论诗语录
(之三)
文爱艺论诗语录之三[1]
毫无掩饰地完整地充分地展示出自我,从而展现出自己的时代和人民的心声,这是诗对诗人提出的最基本的要求,也是诗人最基本的责任和义务。
在你的倾诉中如果没有崭新地、有趣地表现出强烈的对人的命运、人的情感的关注以及由此生发开来的意义,并且是从别人没有觉察出来的触感里发掘出来的感应和思想,那么这个倾诉就不能称其为诗。
诗的诞生,必须是灵魂在生活的汪洋里自然地受孕,以致于不得不痛苦地分娩而降临的鲜活的新生命,它源于生活,归结于灵魂,但它不是它们各自的重复和复制,而是融合后的新生。
诗是诗人强烈的审美感受与精确的审美表达的高度统一的产物,它在诗人审美感受的奇妙境界里形成,在诗人优雅、恰当的审美表达中诞生。
所谓境界为上,就是必须获致独特的审美感受,从而导致撼人的心灵火花的盛开;这个盛开的过程,就是境界诞生的过程。
所谓诗化感受,就是渗透着诗人独特的想象成分的艺术感受,伴随着这种感受而产生的情感,即诗化情感,由此而构成诗所必须的境界。
个性是生命勃兴的开始,也是结束,但它最终导致的结果应是生命质量的攀升。
情感的升华才能获致想象与联想之花,才有可能结出诗果。
幻觉和梦境不是诗的境界,也不是诗人的家园,它只是为表达诗人强烈审美感受与理想的工具。
意象→诗的意象,必须既是诗人主观感受与内心波动对客体世界的主观选择同时也必须是客体世界的直观表露,它既是事物本身的表现,也是诗人情怀的直吐,从而获得诗必须应有的丰富性。
暗示和渲染不是烘托出一种矫情,而是为在纷繁的似乎无呼应关系的情感及情感事物中艺术般地找寻出它们的关联,从而使得强烈的独特的审美感受获得自己的家园。
“远取譬”也好,“近取譬”也罢,它们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给读者以强烈的冲击力,从而成为诗的俘虏;手法无优劣之分,殊途同归。
“通感”的手法,不是为制造新奇性的形式,而是新奇性的内容要求它必须使用这种新奇性的表达。
“省略”不是为了破坏情感及情感事物的内在逻辑性与生活本身的内在秩序,相反,它应是更为清晰和明了地展示这种逻辑性和秩序的准确表达。
诗的韵律应是诗人的内在情绪与外在格律高度统一的产物。
诗应是诗人在鲜活的生活中感受到的鲜活的情绪的鲜活的感受与表达。
怪诞奇诡的手法不是以实现怪诞奇诡的效果为目的,而是为展现怪诞奇诡的心灵感受并赋予以理性思考为目的。
有了新颖动人的诗情,还必须升华为诗思,在抒情角度的精心选择下,以准确的表现手法和表达方式,在天成的结构中,经过对语言的精确锤炼,使得韵律在它内在情绪的驱动下天然编排成撼人的旋律,这就是一首诗诞生的过程。
衡量一首诗所用技巧是否合适与成败:一、取决于这种技巧是否完满地把诗人内在的审美感受准确、鲜明地表达出来,二、是否能充分地感染吸引读者,从而激活读者审美的再创力,达到融入读者灵魂的效果。
诗是对人的灵魂的释放,它在不能言语的世俗层面的禁锢里将语言绽放。
只有充满了对吟咏对象的真切所感的语句,才可能在诗情的召唤下凝结为诗。
想象、联想、比喻、象征等等艺术手段不是单一的致达诗境的方法,它们在诗情的激烈调动中与所感对象一起化合升华至诗境,从而流淌出滚烫的诗句,散发出诗所特有的勃勃生机的芳香。
诗来自于诗人对人生的鲜活的体验,它是智慧通过活力的语言对生活的所感所悟的深刻注解。
人生——是诗永也不会发掘枯竭的宝藏,对于诗人而言,他永无休止地发掘,就是他创造的惟一途径。
我们的灵魂存在于我们的身体之中,没有饱满的身体,我们从何谈起崇高的灵魂。
诗语从口语中来,但它不是口语的复制,而是对口语在灵魂感动的驱使下的精心的选择和再创,它具有诗人灵魂的特质。
诗歌质量的高低同灵魂质量的高低等质。
艺术是真实人生的真实反映,它在惊人的真实里完整地表述了它的存在和意义。
伟大的诗,永远包含有诗人的体温和它灵魂的回应。
创造是诗歌存在的力量,也是诗歌存在的理由;它在对现存心态历经无数次的重复已使人熟视无睹的背景里,唤醒人们对它的重新认识,从而领悟到生存的本真,并成功地穿越遗忘,回到人之所以为人的康健的充满着天然情绪的人的立场上来。
诗歌来自坚实的大地,来自由此生发开来的人的灵魂。它在世界中,不是在人之外。它是世界本真的表现;它拥有智慧,但不是对智慧的炫耀,而是通过智慧致达灵魂的光辉。
诗人创造诗的目的不是对世界的抗拒,而是更为深入的亲和。
诗宣示了人类生存的意义!生存之外无诗。
诗的力量来自于它发自于人的内心又归于人的内心;这一过程诉诸于诗人的创造并充满了诗人火热的体温的锻造。
自由诗不是对诗艺的摈弃,相反,它应是对诗艺的纯熟的拥有与超脱,它在无限多样的诗体中,完成对大千世界与纷繁情感的天然对应。没有对诗艺的纯熟掌握,就谈不上诗的诞生,更谈不上对自由诗的拥有。
因为对人生有着深刻的体悟,并具有对世界深刻把握的思辩才能,在康健的哲学观里形成对社会明晰的解剖,使得智慧与“诗想”有着天然的化合与转换,所以,这样的诗和诗人,成为人类思想的明灯,也成为诗的明灯,它是诗成熟和成功的一个方向。
没有对前人文化成果的吸收,没有对异域文化的吸纳,没有对自己所有的客观扬弃,就谈不上什么原创与丰收。
没有可供人们反复咀嚼并不断深入体味的艰涩,怎么能称得上是诗的好的表现呢?
在可信的修辞感里,超量的诗意压合,才可能达到精神或诗意的饱满及精确。
真正的诗,永远不会有无赏阅者的哀叹。
诗人——一个真正的诗人,如果没有对所持语言的精熟掌握与创新、发展,没有对所处时代的精神的把握与调动,他怎么可能完成他与之相称的过程?
为自己在诗史上排名,真是愚蠢的行为;它不仅仅是对诗的远离,更是对诗及诗人的一种深深的亵渎。
诗的“贵族化”,不是远离人群的一种骄傲,而是形体与精神的楷模化;在形体的丰满与精神的富有的完善结合,天然地成为人们的精神偶像,从而成为毫无自傲的天然“贵族”——它应使所有的人随时可及。
诗是人文精神的最有力的发言者;无论何种自然观,理性、悟性,物象、心象,都是在理想诗境里得以张扬的精神世界。
伟大的诗篇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具有超越时空的文化价值。
对诗的亲近就是对人的灵魂的亲近,对人的灵魂的亲近就是对诗的亲近;在这种亲近的交替中,天然地整合出我们健康的心态,这就是诗产生的原因和目的。
对生存状态的关怀,对群体命运的关注是建立诚实的表述与诗意言说的基础上的文体要求,也是诗得以实现的要求。
我们处在渴望与失望、成功与失败、超越与停滞、求真与伪善的种种矛盾之中,这是生存必至的遭遇,而人类生存的方向就存在于这种矛盾之中,它只有凭借我们的想象力才可能获知,而诗——真正的诗——伟大的诗,是这种获知的惟一智慧的捷径。
什么是诗的原状态?
就是无需任何技巧而又包含了所有技巧的从灵魂中天然发掘出来的对人的终极关怀的天然表达。
没有发展,人何以生存,没有发展,诗何以存在!
诗必须包涵人所必需的内在需要,它由被感动的途径到达,是人与人之间沟通的纽带。
伟大的诗,不仅使我们通过这首诗看到诗人的灵魂,看到诗人的情感经历,更让我们感受到他所处的时代的整体及全部;我们在其中,既可把握住那个时代的情调、氛围,更能感染到它所张扬出来的那个时代特有的精神,从而使诗、诗人、我们同时体悟到那个时代的灵魂。
诗在鲜活的人格背景下,展示出它鲜活的存在,是出自他自己又高出于他自己的灵魂返照,是他对生存经验的高度凝结,在开启“新”的精神世界的疆域里的自我人格的淋漓尽致的抒发与重塑。
诗人作为生命生存意识的最高艺术形式,独特的审美情趣赋予了它有别于任何其他的存在,它在无限的穿透中,使得一切暗涵的无边际的事件,都在这开启生存奥秘的体悟里以独有的表达明朗起来。
因为对生存有着深刻的体悟,所以它的表达就在有限的词语里,赋予了无限的含意。它的语言不是对语义的简单重复,它改变了现存的语言的语意,从而使语言鲜活起来,并且始终使它成为生命中的鲜活的一部分。
一句话,诗在对自己的原创中使得现存的语言成为新的表现工具。
诗是智慧且勇敢面对境遇的首言者!它是深刻的真理。
诗人就是寻找思想的人。
诗是诗人的体悟精神与语言奇妙的化合统一在瞬间感应中诞生的生命。
诗穿越时空从遥远陌生而又让人顿感熟悉的国度里带来人可化为自身一部分的教益,从而使人们的认知疆域拓展到时感时新的境界。
诗不应是对生存境遇的悲叹,而是对境遇悲叹的唾弃,在对生存的艰辛里发掘出永生或复活的力量。它是对生存境遇的一种清醒。
诗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不仅探究了人的生存意义,而且也关注和追寻了世界与宇宙的意义。
诗人之所以不朽,是因为诗人永远处于沉思的中心。
伟大的诗人,他的灵魂天然的同他所处的时代相通、同人民相通;他是他所处的时代的精神的代言者。
拨动人们的心弦是诗人的天职,与人的生存精神休戚与共,是他存在的理由。
诗是诗人心灵自由翱翔的产物,它在与自然的对话中、与灵魂的交谈里,完成对主、客观世界的抒写。
诗人用诗的语言抒发自己的感觉、感受,是通过对现实世界和人的灵魂的有力解剖,寻找对生存精神和方式的正确的有力答案,从而陶冶人的情操性格,达到对人的思想境界、审美情趣的提高。
诗之所以感人,是因为诗中所展示的是诗人灵魂的真实的全部。
诗人的真实是诗人的灵魂的真实,它不仅是诗人对主、客观世界的真实感受,更重要的是对这种感受的升华与提纯。
个性,鲜明的、不可灭的、毫无伪饰的个性,是健康人的一个标志,也是诗人必备的一种品质。
如果一个诗人不具备他所处的时代的特性,他又从可谈起历史的形态,从何谈起对人类生存精神的提升?
只有充分的拥有,才可能奢谈“扬弃”,这不仅是形而下的物质意义,在形而上的诗艺中,也同样遵循这一规律。
什么样的人写什么样的诗;诗人的高度决定诗的高度。
从来没有过为迎得一声“喝彩”而诞生的诗;诗是诗人心血的结晶,带着诗人永也不可能消散的体味。
所谓诗的灵感,就是诗人的体验已达到了天然创造出新感悟与新表达的瞬间苏醒;它的表面是顿悟,实质是深悟。它是体验与创造的结合。
诗的形式,追根究底,就是表达方式,即语言方式。
修辞其实就是对具象与抽象的意义进行有机结合并赋予它们新生命的过程。
审美情趣的不同、表达方式的不同、体悟视点的不同,构成了艺术世界的广博与丰富。
诗是突如其来的灵魂被语言经由思想过滤的侵犯,是一发而不可收的狂泻,是防不胜守的灵魂的突袭;它敏感多于自觉,是灵魂不可抗拒的召唤。
诗人应是信仰的倡导者与捍卫者;他在对生存状态精确的剖析中使得我们对现在的状态有了清醒的认识与调整的方向,在对人格严重“异化”的境遇里寻找恢复人性尊严的力量,在对物质世界以及飞速发展的高科技向人的灵魂进行无情的排挤时,在失去的无意识中找到自我,他在人被物诱惑、控制以至排挤放逐、人所固有的道德普遍堕落时能有一个逃脱与解放的方式。
诗是行动的语言。
诗来自于我们的生命,来自于我们的灵魂,来自于我们心灵深处对生存的渴求,来自于生存对我们提出来的要求的迷惑与痛楚,来自于我们对生存权力的拥有与推动,来自于我们对生存的把握与丢弃。
正视自己、正视他人、正视社会,正视悲喜、正视美丑、正视真伪,是诗人能否解剖灵魂的必要条件,也是诗人不可缺少的最基本的品质。
人品构成了传品。人格的建设是一个永远的过程,贯穿诗人及诗的生命的始终。
生活的积累与艺术的准备,同等重要。
风格是一个变化的过程,它既在变化中诞生,又在变化中发展、成长、进步,而是否独特是它是否形成的原因。
诗既是时间的艺术,也是建筑的艺术,它在人生的风风雨雨中决定它的建立与消失。
用心去倾听、用灵魂去感受、用热血去书写,这样的文字,就是诗。
诗人每一个字句,都是鲜活的有生命力的语言。
没有对形象的准确的把握的表达,怎么可能赋予它生命,没有生命,又怎能称之为诗。
简洁、生动、明快、精炼、是诗的表达的要求,它也是使有限的文字获致无限的表现的基本功。
因为对生存有了彻骨的体悟,诗人唤醒这种体验,使它成为更有力的体会,这就是诗诞生的过程。
没有对本真的自我的准确认识,从何谈起对世界正确的认知;没有对生存契机精到的把握,从何谈起对智慧的拥有;没有这些,何谈写诗!
与其说语言是诗的存在形式,不如说语言是诗依存的居所。
重要的是对存在与生存的终极作益于生存的解剖,既不回避它不可探究的终极,又不被“无”的困惑所迷倒,这是一种矛盾的对抗,在对抗中诗显示出它巨大的求真回本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