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的新电脑
我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害怕只一交睫,他就会从此不见。
每天下班以后,我不再厮混在他的办公室。幽会的地点,改成了我的小公寓。
虽然只有一室一厅,却温馨可爱。我把它当作了自己的家,买了几件小玩意儿,而看着每天多出来的小饰物,邹宇凯只是宠溺地微笑。
有时候,他也会帮你挑几件东西,看起来总是比我的精致。后来,我去店里看了价钱,大大地咋舌。他给我的一件,我至少可以买二十件。
有钱人的眼光,就是不一样。
我对着橱窗吐了吐舌头,继续逛过去。这已经成了我中午时候的特殊兴趣,每天就在附近从这家店逛到那家店,买一件东西,至少要走三家。不是俗话说的吗?货比三家不吃亏。
这天是冬至前夜,下班后,我照例回去做饭。心情很好,哼着小曲,感觉我就是一个住家的小妻子。因而衍生出一点甜蜜来,唇畔一直翘着。
可是把菜都端上了桌,早该推门而入的邹宇凯,却还没有人影。
我心里有些焦急,正要打电话给他,才看到手机上有一条他的短信:“若若,今天我不过来了,冬至的晚饭,我要在家里吃。”
看着桌子上费了心机做出来的菜色,我的好心情顿时不翼而飞。我怎么忘了,他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我……还不具备跟他回家的资格。
在我认为值得纪念的日子,也同样是他的家人觉得要团圆的日子。而我,只能在这里独守空房。
我拼命地咀嚼着一个又一个的菜,仿佛想把自己的委屈,一口接着一口的吞下去。眼泪却蜿蜒在颊上,落到了饭碗里。
这个夜,似乎格外的孤寂。我手脚不停地找事做,从房间到卫生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直到最后筋疲力尽。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明显的精神不济。因为放了寒假,我现在上的全天班,薪酬也比照了其他人。对我的经济状况,自然大为改善。
邹宇凯一早就打了内线电话:“若若,昨天不好意思,家里人一定要我回家吃晚饭。”
我“嗯嗯啊啊”,办公时间,不敢讲太暧昧的话。也许是我的态度太冷淡,邹宇凯极其无奈地解释:“我们家很重视这些中国传统的节日,所以我也不能拒绝。等以后,我把你带回家里一起过,好不好?”
我看到有同事的眼睛疑惑地看过来,醒悟到接电话的时间有些过长,急忙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不客气,我现在要工作,再见。”
下班的时候,绕到超市里买了两把蔬菜。打开门,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我很意外。
一束漂亮的香水百合,送到了我的面前。这是我最喜欢的花,邹宇凯曾经要买给我,却被我以太贵为由拒绝。
“对不起,昨天我没有能够陪你吃晚饭。”邹宇凯眉眼温和。
“没关系的,那是你的家人,应该的。”我语气淡然,接过了花,“谢谢你的花,很漂亮。”
随手放在餐桌上,相当大的一捧,想来价值不菲。
“若若,你还生我的气?”他拥过来,我却不着痕迹地抽身往厨房里走。
“我先去做晚饭,昨天剩下了很多菜,也许你吃不惯剩饭,不过我觉得倒掉实在可惜,所以如果你要留下来吃饭的,只能将就你的胃了。”
“没关系,只要是你做的,我就喜欢。”
我没有接他的话,说不生气,那就是我矫情了。尤其是一句“家人”,扯动了我最最敏感的神经,一时竟然没有情绪回答。
“若若!”他跟进了厨房,我转身把他推了出去,“你别来帮倒忙了,我一会儿就好的。”
租住的这间房子在二楼,透过厨房,能看到绿化带里的大树,变得阴森可怕,张牙舞爪似地风中摇摆。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今天就是冬至了,真正的大冬天,果然来了。
洗菜的时候,已经觉得刺骨的寒冷。想到昨天我一个人在厨房里准备了大半天的菜肴,最终却只是一个人享用的盛宴,简直是一种讽刺。
炒菜的时候,侧头看到邹宇凯倚在厨房的门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害得我差点把菜都炒枯了。
我没有买微波炉,只能一个菜一个菜地放在锅里翻炒,心里想着年终拿到红包的话,去买一个回来,能省不少事。
看到我一盘菜一盘菜地热好放在台板上,邹宇凯进来端了出去,我没有出声。
坐定的时候,邹宇凯看向我的神色,带着一点小心翼翼。我值得他这样对待吗?
“只有这个青菜,是今天新炒的,其他都是昨天的。”
“没关系,还是很好吃。”他很给面子地拼命吃菜,几乎丢掉了一贯以来的优雅。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该死的好看。
这一顿晚饭,吃得有些沉默。他偶尔提起来的话头,总是被我三言两语地打发掉。也许他看出了我精神不佳,一时也就沉默了下去。
我抬头扫了一眼盘子,至少他真没有嫌弃我的手艺,算是变相的讨好吧。昨天那股怨气,也就烟消云散。只是脸色还一时回不过来,多少有点僵硬。
“若若的手艺,就是没得说,就算是剩饭剩菜,也一样好吃。”邹宇凯的话,终于把把我逗得笑了,气氛随之一松。
我和他之间的第一场不愉快,就这样地揭了过去。
我每天过着典型上班族的生活,对于董汐明提议的考研,更是被我丢到了脑后。我觉得,其实这样的生活才是我希望的。
一份平淡的守候,足以糊口的工作。
临近年关,邹宇凯的应酬多了起来,我没有理由把他拘在我的小屋。好在不管多晚,他都会到我这里打个转,哪怕只是说两句话,留下一个浅浅的吻,对我来说,也已经足够。
转眼到了除夕,公司只上了半天班,同事们都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我在办公室里磨蹭了很久,临到黄昏才离开。
走在平常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突如其来的冷清,让我一时无法适应。
小屋显得更加清冷,没有了邹宇凯的除夕,和去年并没有什么两样。
我自己动手炒了两个菜,就着白饭硬撑了下去。燃起一对红烛,我不知道自己还在执着什么。
第一个电话拨进来,意外的竟然是邵其云。
“若若,新年好!”
我的喉咙哽了一下,才勉强自己展开一个微笑:“学长,新年好。”
互相开了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才各自挂断了电话。
我燃起的红烛,已经香消玉殒。如羽化的蝉,惟留下空蜕,那一点烛泪,便红得触目惊心。
深深地蜷缩在沙发上,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心脏深处的一个空空的洞,仿佛还在向外无限的延伸。没有空调的小屋,越来越冷。
第一声爆竹响起来的时候,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声音,热闹了整个城市的空间。而我,只是一个在寂寞里品尝寂寞的女孩。
窗玻璃外,忽然烟花灿烂。一朵又一朵的彩色花朵,印亮了整个天空。我扑到窗边,却只是看到了别人的喜气,我的失落。
手机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我精神一振,急急地接了起来。
“若若……新年好。”这样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来自董汐明。
“新年好。”我急急地回答了一句,仿佛是怕晚回了一句,他就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你还好吗?他——陪你过年?”他问得有些迟疑,却像刀子一样插进我的内心。
“不,我一个人。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同。”我勉强笑着,故意把声音伪装得很轻快。
电话那头,董汐明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知怎么的,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孤独地守候一个新年的来临,并不是我愿意接受的结局。如果可以,我希望有一个怀抱,可以容纳我的身体。
“我的毕业论文,已经完成了初稿。”董汐明再一次主动开口,“若若,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研究生还是要考的。我是为了你好,真的。”
“我明白。”我低头想了一会儿,“我想,我可以把你给我的资料,趁着放年假的机会好好先看一看。”
董汐明欣喜地说:“那太好了!”
我心里一暖,真心诚意地说:“谢谢你,董汐明。”
“记得,如果有一天你受了伤,永远会有一个怀抱张开了等你,永远会有一个肩膀给你依靠。当然,我希望你永远快乐,永远幸福。”
我恍惚地忘了所有的语言,在他和我走过了这么多的路以后,他还能这样待我,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对不起……”也许,这是我唯一欠他的话。
“是我甘心情愿的,若若。”他的话,说得低徊婉转,几乎让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决定放弃春节晚会,那样嘈杂的声音,并不适合我。看着餐桌上的残烛,我把它们留到明天,也算得上沾了一点喜气吧。
今夜,似乎特别的枕寒衾冷。听着室外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声,愈加衬出了我的落寞。而我最期待的那个人,始终连一个拜年的短信都没有发过来。
迷迷糊糊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手机铃声。
“若若,新年好!”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醇厚。
我却有些麻木了起来,好像在做着一个不醒的梦,他也不过是梦里的一段伤感往事。
“若若?”他疑惑着,又叫了我一声。
“啊……新年好。”我回过神来,应付了一句,张了张口,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怎么了?埋怨我没有陪你守岁?”邹宇凯笑意吟吟,“傻丫头,明天一早,我来给你拜个年!”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
“没关系,如果你有事,我不介意……”虽然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是我的心,却酸成了一片。
“你将是我第一个造访的人!”他笑。我甚至可以想像得到,他脸上温雅的笑意。
我正要说话,却听到电话那头,又传来了一个女声:“凯!”
叫得这么亲密的,绝不会是陌生人吧?我的心顿时冷了下来,他恐怕已经意识到了,急着向我解释:“是我们家世交的一个女儿,我们一起长大的。”
“哦。”我机械地回答着,听他又说了两句,就被人拉走。
难怪,他是最后一个向我拜年的人……想必今夜,他一定过得十分精彩。
我终究没有完整地守完岁,就蒙着脑袋睡了。虽然梦里,是“劈劈啪啪”的鞭炮声,始终不曾安稳。
早上醒来,头疼欲裂。正在床上怔忡的时候,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我眨了眨眼睛,随着一阵寒风扑面,穿着黑色羊绒大衣的邹宇凯闯了进来,一脸温雅的笑容:“懒猪,给你拜年来了。”
“哦。”我想,我的回答有点傻气。
他的眉眼,难得的生动。我不知道他昨夜在家里,过了一个怎么样的除夕,想必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吧。
“怎么,又生我的气了?我们家规矩严,不敢带你回去。而且啊,我爷爷那人,生性特别的古板,又喜欢看儿孙满堂,所以没有哪一个小辈敢在这种家庭团圆宴上缺席的。”
“嗯,我没有生气。”我回答。我只是羡慕,只是嫉妒。
连同他带给我的幸福,都成了一片凄凉。
他俯下头,在我的额上印下了一个吻:“我知道若若最善解人意了,今天我可是第一个起来的,先要来看看你,才能安下心来到别的地方拜年。”
“那……你今天不再过来了吧?”我怀着希冀问。
“如果能够抽出身,我就过来,好不好?”他明显诱哄的口气,让我的心堵了一堵。回过头,却装作了大方的模样:“没关系,我知道你忙,就不用过来了。我今年去公司值班,有五倍的薪酬可以拿呢!”
“那也好,免得你一个人呆着无聊。”他说着,在客厅里等着我穿好了衣服出去,才站起来说要走。
我没有理由留他,慢吞吞地自己下了一碗酒酿圆子,据说大年初一的早上,是一定要吃的。可是我不觉得我还能和谁团圆……狭小的空间,第一次让我觉得太大太空旷。
穿街走巷地安步当车,我现在租住的房子离公司不远。路上的行人,无一例外地提着红红火火的礼品盒,看着就是一副喜气。
公司里也是空荡荡的,相对于加班费而言,很多人还是更注重家庭的质量。所以,整个公司也是空荡荡的。
“嗨,今天就五个人值班呢!”彭越小跑着走过来,“一会儿我们联机玩游戏吧,要不然今天可怎么捱啊!”
我一脸的迷惘:“什么游戏?”
“你会玩什么游戏?”她反问。
我茫然摇头:“我好像什么游戏都不会玩。”
彭越做了一个昏倒的动作,让我觉得更加讪讪的。我还不曾拥有自己的电脑,又一向忙于打工做家教,还真的缺少玩游戏的闲情逸志。
原来她说的游戏,不过是QQ上的打牌下棋,好在规则很容易,很快我就学会了斗地主和升级。结果和彭越联手,把对方一组斩得稀里哗啦,让彭越大喊过瘾。
虽然这样的赢法,并不光彩,但谁会介意呢?
直到彭越被家里三催四请,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又只剩下我孤家寡人,一步步地走回家去。冰冷的灶台,让我胃口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