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枪声停了。涂画画和徐克双双收枪,然后双双手脚利落地卸弹夹装子弹。在这点上,徐克的速度明显要快点。
他飞快地装好子弹,然后举起对着涂画画的手臂,犹豫了一秒,果断地开枪。
他先前分明在她眼里看到一种哀求,他忽然读懂了。这个女人想要疯狂,想要痛,想要忘记一些什么。他不知道在刚才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的涂画画,心里肯定有事。
那么好吧,就让他来做这个坏人,成全她!她要痛,那他就使劲地打,打到她麻痹为止!
“砰砰”又是两枪,徐克打得心也开始颤抖。
涂画画跟个没知觉的木偶一样,装好子弹,一刻也不耽误地朝徐克发枪。她也不是笨蛋,就这么站着只让别人打。
就算痛,也得有人陪着。
“画画!”徐亚斤已经不敢再看,蹲在地上嘤嘤直哭。身后,杨光大气不敢出地围着。
这样的涂画画,她真的不认识。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一定是那个男人!君如届,老娘找到你,一定把你炖了!
额头肿了,脸肿了,眼也红了!徐克咬牙切齿:你丫的真狠,专门打脸!老子明天怎么见人啊!
而涂画画的伤全都在左边,靠近心脏的地方。麻了,早就不痛了。
她喜欢这种感觉,钝钝地,什么都不用去感知。她忽然很感谢徐克,这小子总算做对了一件事。于是,手上的动作更加麻利起来,对着他的脸使劲地招呼。
再多的子弹也会打完的,好在,两人的子弹用光的时间差不多。
徐克流着眼泪——疼的,瞪着对面依然面无表情的涂画画吼:“涂画画,你丫的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涂画画听到徐克的话,脑子里像是有什么要破壳而出,刺得她的脑袋钝钝地痛。可只一瞬,那种感觉又忽然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徐克看着涂画画无措又迷茫的神情,想着自己刚才那话是不是有点过了,于是立马转换话题,抽着麻木的脸奉承起来:“画画,你是怎么练的?别说,这身手还真不错。你小时候是不是剃了个小光头混少林去了?”
旁边几只,听到“小光头”,全都笑了起来。
而徐亚斤却深深地恐惧了,“亚斤,好好跟画画做朋友,千万别跟她讲小时候的事,知道吗?”
爸妈的话应景地回荡起来。徐亚斤噌地从地上窜起来,踉踉跄跄地向涂画画跑去。
“祈祷她没听到……祈祷她没听到……”徐亚斤边跑边在心里祈祷,连手脚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后面杨光也通红了眼睛,紧紧地跟着。
可惜,徐亚斤的祈祷没人听到。
涂画画抱着头,脑中的空白唰地有一幅幅画面闪过。紧接着,一股熟悉的恐惧感也开始充斥整个胸腔,压迫地她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不,媛媛不要去想起!不要再回到那里,不要再遇到那个人。媛媛要练习跑步,要学会爬树,动作一定要快,对,动作快才能逃出去!”
“这不是我……”脑子里越来越乱,涂画画不由自主地抱着头蹲下,身子不断颤抖,整个人被一股阴森的恐惧笼罩住。她想跑,却发现一丝力气也没有。
涂画画发现越来越喘不过气来,只能近乎呢喃地哀求:“爸爸,不要——”
徐亚斤颤抖着手抱住已经没有意识的涂画画,眼泪无声地流了一脸。
“画画,没事的,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