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犹自抱着头惨叫,周建陵这才伸出小手,把插在她后颈的钗子拔了下来。
钗子一拔,花月脑中的剧痛便告消散,她这才停下挣扎,累得趴在地上喘气。
这时周建陵突然咧开嘴,怪笑了两声。
花月刚刚精神松懈下来,突然间魔音入耳,顿时就被这婴笑神通摄住了魂魄,脸上神情变得呆滞。
周建陵发现,用婴笑摄人魂魄之后,立刻可以用自己的意志支配对方的行动,完全不需要口头上的指示,这却也是神奇无比。
在他的示意下,花月爬起身,把周建陵抱了起来。等在花月怀里坐稳,周建陵才示意花月走出这密室。
密室外面是白员外的书房,如今只留下地上的一滩血迹,白员外山奶奶他们打到外面去了。
于是周建陵让花月悄悄走到书房门口,躲在门内往外一看,白员外正坐在书房门口的走廊上。他两腿千疮百孔,血肉模糊,鲜血淌了一地,看上去分外可怖。
而山奶奶与船灯则在走廊外的后院中央,七个家丁包围住她们,家丁手里各自拿着棍棒,神色凶狠。
“咦,那纸人呢?”周建陵目光搜寻着纸人,最后才发现那纸人不知怎的,早已被破了法,变成纸屑撒了一地。山奶奶之前用过的黑色铁瓶也碎裂了,碎屑撒在了纸屑旁边。
这刻只见白员外手一挥,大喊道:“给我上,把这两个贱人乱棍打死!”
船灯吓得颤声道:“娘娘,怎么办,怎么办!”
“哼,慌什么?”眼见家丁们就要冲上来,山奶奶不慌不忙地取出一个铜铃,甩手一摇,只听当的一声,所有家丁身体都是一僵,接着齐刷刷倒地。
周建陵发现,那铜铃声对自己完全没有影响。再看白员外、船灯、花月,也皆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莫非那铜铃对有法术的人没有作用?周建陵猜测着。
这时白员外皱着眉头,狠声道:“为了对付我,你倒是什么底牌都拿出来了。不过如果你没有别的手段的话,等家丁们醒了,就是你的死期!”
周建陵看到他一边说话,一边手掌在背后凝聚着灰黑气息。
“可是我现在能进能退,你却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况且,纵然你有千万般手段,你来得及使出来吗?”山奶奶得意地狞笑。
突然之间,白员外把灰黑的手掌高高举过头顶,在身前从上往下猛拍下来。
山奶奶大骇,来不及细思,连忙同样张开手掌,掌心向上,挡在头顶。
然而过了几个呼吸,她却没有等到白员外的法术拍下来。再定睛一看,身旁的船灯已经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白员外见果然骗过了山奶奶,正冷笑时,突然身后有风声袭来。他赶紧伸手一挡,竟然是一片紫黑色带着倒钩的指甲。
原来是周建陵觅得良机,趁白员外一击得手,心神松懈之时,悄然射出指甲偷袭。
第一根指甲插在白员外的手臂上,黑气蔓延开来,却被白员外的法力阻住了。见此,周建陵便立刻又射出三根指甲。白员外又挡了两根指甲,只漏掉了一根。只这一根,就插中了白员外的喉咙,让他当场身死。
看到白员外喉咙洞穿地惨死,周建陵才松了口气。白员外身上不知还有多少专克自己的法术,必须先偷袭杀了他,才不会让他有机会用出那些法术。
此刻见到白员外就这么死了,山奶奶也是懵了。她看着周建陵,惶恐地问道:“婴鬼!怎么会这样!”
周建陵知道,山奶奶惊骇的是自己为何会开灵智。本来婴鬼是如同野兽般的东西,所以不管是山奶奶还是白员外,都一直叫自己小畜生。
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会出现自己这个变数。
周建陵却不打算回答山奶奶的话了。他冷笑道:“你还是去问阎罗王吧!”说着射出了右手上的最后一根指甲。
果然,如周建陵推测的一般,山奶奶已经没有抵挡的手段了。
她只好用手臂去挡。但是当指甲深深刺入手臂之时,黑气迅速地蔓延开来,不出几个呼吸就蔓延到了山奶奶脸上。
显然,白员外并没有将抑制婴鬼毒的办法告诉山奶奶。
山奶奶眼里只剩下绝望了。她抚着逐渐肿胀的手臂,眼里满是绝望。她想不通,自己辛苦算计到现在,虽然诸般手段用尽,却仍然没有被白员外伤到一下。没想到,最后一根指甲就要了自己的性命。
眼见命不久矣,山奶奶嚎啕大哭,自语着什么。
而周建陵只是冷眼看着。他并不觉得山奶奶有多可怜,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其取死之道。
哭到最后,山奶奶突然疯狂地笑起来:“我不信,我怎么可能会死?我不会死的!我是山阙娘娘,我还要当妖王的,我怎么可能会死……”
声音逐渐转低,不久之后,山奶奶终于笑着断气。
周建陵轻叹一声。被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三个多月,现在总算脱离桎梏,重获自由了。
正想着去做善后工作,突然头脑似乎被巨锤猛砸了一下,轰的一声,周建陵从花月怀里摔了下来。
他连忙抬头张望,正对上了白员外阴狠的目光。原来那白员外还没有死,先前装死借周建陵的手杀了山奶奶,此刻又坐起身,手持一块写着符咒的破木片,把符咒正对着周建陵的面门。
正是这符咒把周建陵打落,现在又让他浑身发麻,动弹不得。同时,符咒也破掉了周建陵的婴笑摄魂神通。
“啊!我的眼睛!”身后突然响起了花月的叫喊声。
原来,周建陵摔落的时候,左手本能地一抓,却碰巧长长的指甲刺进了花月的眼窝里。等周建陵落地,指甲自然抽出,末端的倒钩却把两颗眼球带着扯了出来。
于是此刻花月眼球掉出,连着眼窝里的肉筋,把眼球吊在脸上一甩一甩的,煞是可怕。
那眼窝里流了大量血,染得花月满脸鲜红,活像一个恶鬼。
“老爷,救救我,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花月无助地哭喊。
然而白员外却完全没有理会她,而是双手撑着,拖着血肉模糊的腿,爬向周建陵。
白员外眼里往外冒着疯狂的光:“本来想养着你,细水长流,没想到让你这小怪物开了灵智。这下好了,只好把你杀了,整个吃掉,增长我好几十年的法力!”由于喉咙被洞穿,他的声音沙哑无比。
周建陵被符咒制住,浑身发麻,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就见白员外捡了个石头,想要砸碎周建陵脑袋的时候,周建陵的左手突然反拧,掌心的肉瘤正对着白员外,肉瘤上婴鬼的眼神狡诈而残忍。
符咒制住的是有着婴鬼之身的周建陵,而寄生在活人肉瘤上的婴鬼并没有受到影响。而当周建陵被制住时,婴鬼便能控制部分身体。
那婴鬼的脸分外狰狞,它狂野地大叫:“去死吧!”
下一刻,左手五根指甲齐齐射出,正中白员外的面门。其中三根刺进了白员外的眼睛,通过眼窝直刺入脑中。
高举着石头的白员外嚎叫一声,这才倒地死去。
而正伸着双手胡乱摸索的花月,听到白员外临死前的惨叫,立刻焦急地喊道:“老爷,老爷你没事吧老爷?是不是山奶奶要害你,我来救你了老爷,我和她拼了!”
说着,她疾走两步,在走廊对着后院的楼梯上一脚踩空,向前摔了下去。花月的前面正好有根朝上生长的花枝,她的脸正对着花枝,于是花枝刺进了没有眼球的眼窝里,如白员外一般刺入花月脑中,花月顿时咽了气。
这两个爱恨难言,却同样该死的人,最终以同一种方式惨死,也算是有了个了结。
周建陵趴在地上,等符咒那阵麻软劲过了,才爬了起来。他捡起白员外掉下的石头,往那刻着符咒的破木牌狠砸下去,砸到木牌彻底烂掉,这才安心。
接着,他望向远处的后院大门,又看了看山奶奶,略一思索,就决定向山奶奶爬去。
这具婴鬼之身行动不便,必须以婴笑摄魂找到一个代步的人。然而婴笑只能迷惑一人,这里却有满地的家丁,万一有家丁醒来,在他没来得及发婴笑时就将自己杖杀,那可就死得太冤了。
所以周建陵决定,先拿到掉在山奶奶脚边的铜铃,掌握了制住家丁的手段,再来寻找代步之人。
于是他用婴鬼脆弱的身体,吃力地在地上爬行,爬了许久,才终于靠近了那铜铃。
突然,一个家丁的惊呼响起:“那是什么妖怪!”
周建陵猛地回头,只见七个昏迷的家丁纷纷转醒,他们看着自己的目光满是惊骇。对这些普通人来说,打死山奶奶还需要白员外的命令,但打死自己这样的“妖怪”,可不需要任何理由。
果然,他们持着棍棒冲来。
周建陵本不打算杀这些还算无辜的凡人,只是现在千钧一发,哪里还来得及有那妇人之仁?周建陵只好仰面躺在地上,两腿高高抬起,脚上的指甲接连射出,将七个家丁毙命。
幸亏这些凡人没有法力,在他的指甲面前几乎是见血封喉,才不至于让家丁顶着指甲冲上来把自己杖杀。
直到杀了最后一个家丁,周建陵才又坐起来,这时候指甲只剩下脚上的三根。
他苦笑一声,心想现在去拿铜铃已经没有意义了。正打算给山奶奶和船灯补上一刀,再去门外,却不曾想,原本七窍流血倒地的船灯突然又爬了起来。
船灯疾冲过来,周建陵根本来不及抬腿射出指甲。就这样,他脆弱的身躯被船灯扑倒在地。
船灯也是聪明,一手掐住周建陵的喉咙,另一手按住他的腿,让周建陵婴笑和指甲都用不出来。
看着被制住的周建陵,船灯疯狂地大笑,满是烂肉的脸显得狰狞可怕。她兴奋地喊着:“哈哈哈,想不到吧,最后赢了的居然是我船灯!呸,什么船灯,我再也不是那个任人使唤的丫鬟了!”
“我要做仙姑了,我要做仙姑了!我不是丫鬟了,我要做仙姑了!”船灯笑着,趴下去张嘴便咬,活生生咬下了周建陵身上的肉。
周建陵痛不欲生,但他却根本没有力气反抗船灯。
直到把周建陵一条腿撕咬得白骨森森,船灯才终于没了力气。她口中塞满了肉,却无力地倒在地上,死之时满脸的难以置信。
原来,周建陵在后院爬行的时候磨破了皮,流出来的血早已变成了有毒的臭血。
就这样,白员外、山奶奶、花月、船灯,这四个作恶多端,手段残忍的人终于全都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