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嫁入林府十几天,第一次掌权管理家事,第一个查办的人,竟然是林老太君的心腹李管事,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在林府造成了一定的轰动。
私底下,仆人丫环们喁喁私语,说什么话的都有。
有人说,二奶奶很强势,揪住李管事是林老太君的心腹,又做了一通恶事的事情不放,逼迫林老太君给她授权。
有人说,林老太君看二奶奶不顺眼,故意让她处置李管事,然后再在二奶奶处理的环节上找个由头,折侮她一番。
有人说,二奶奶是因为刚嫁入林府时受了太多白眼,折了体面,怕自己以后掌管不了林家的后院,这才求林老太君谋了这件差事,就是要杀鸡儆猴,赚些威信。
还有人说,林老太君觉着自己老了,精神不济了,打算培养二奶奶,给二奶奶竖立威严,所以才将此事交给二奶奶处理,考验的同时,仔细调教。
众说纷纭,将唐郁香与林老太君之间的关系,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唐郁香一路当先,领着知秋与知冬来到了大厅,一路上见到她们的下人,无不恭敬的磕头施礼,与往日里相比,态度有了相当大的转变,从这个方面,也可以影射出,有权力的主子,与没权力的主子,在下人的眼中,差距何其之大。
坐在大厅的首位上,唐郁香脸色复杂,直到现在,她仍忘不了刚嫁入林府时,哪怕一个粗使婆子,都能对她指指点点,骂她命硬克夫,是扫把星。
知秋立在唐郁香的身后,最是兴奋,主子地位高了,连带着她这个小丫头,也能挺直腰杆走路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见了人就得先赔上三分笑脸,而且就算如此,也不一定能将要办的事情办好。
知冬性子沉稳一些,虽然也很开心,但起码能做到面不改色。
“奴婢参见二奶奶。”
“给二奶奶请安。”
因为今天有大事要处理,知秋怕主子震不住场面,所以就让知春与知夏随后赶来大厅,人多才能显的有气势一些。
唐郁香被两个丫头的声音唤回了心神,点了点头,示意二人起身,然后命令守在大厅内的使唤丫头,分别去把李管事,和状告李管事的下人们全部找来,包括两位姨娘。
此时的唐郁香与往日不同,是奉了林老太君的命令,就等同于拿了把在林府可以执掌生杀大权的尚方宝剑,所以大厅的丫头们不敢怠慢,赶紧跑出去寻人了。
见大厅内几个丫头全跑了出去,知秋才踏前一步,讥讽道:“二奶奶,您可不知道,上次奴婢来大厅可是被这些丫头嘲笑了好半天,有的笑奴婢出身低贱,不懂规矩,有的笑奴婢衣服打着补丁,要多寒碜有多寒碜,当真能气死个人,可今天呢,这些丫环们见了奴婢全都卑躬屈膝的,哼,依奴婢看来,这些人全都是捧高踩低的主,没一个好东西。”
唐郁香正在想怎么才能把事情调查清楚,就没有太过注意,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陷入了沉思。
知冬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觉得知秋话说的有些重了,不过她也曾被人嘲笑过,知道那滋味很不好受,就没有劝说什么。
有林老太君撑腰,办起事来果然效果显著,不一会,几个下人便将李管事提了上来,以前李管事在府内风光无限,甚至比一些主子还要牛气,昨天被放在柴房关了一夜,又被几个下人看押着来到了大厅,人算是丢尽了。
一路上下人们虽然没敢对李管事怎么样,但被往日里供着自己的下人们见到自己如此落迫的形象,他仍是脸色潮红,难堪不已,来到大厅,他见坐在上首的不是林老太君,而是唐郁香,虽然惊讶于唐郁香的美貌,但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跪倒,只是欠身施了一礼,就算参见了。
以往在林府,除了林老太君以外,他还没跪过哪个女主子,相反,一些没权力的女主子,为了办成某些事,还得给他赔笑脸,塞些好处。
唐郁香曾见过李管事风光的模样,所以如今见他衣衫不整,很是狼狈,多少有些同情,便没有介意他的无理,但立于一边的知秋却是不干了,娇声斥道:“好个大胆的奴才,见了主子为何不跪?来人,拉下去掌嘴!”
这一声可把厅内众人吓了一大跳,毕竟他们没想到二奶奶这回竟然如此强势,连话都没问,只是因为李管事有些无礼,就要掌嘴。
其实在一些下人看来,李管事并没有无礼,因为李管事见到除了林老太君以外的女主子,根本就没跪过。
唐郁香没想到知秋竟然自作主张,为了这么件小事,就要罚李管事,眉头也是皱成了一团,若非她的性子稳一些,怕是就要开口说知秋两句了,不过想了想后,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厅内的下人们会怎么做,听不听她的命令。
厅内的下人都知道李管事是林老太君的心腹,哪里敢打,一个个互相对望着,踌躇不前。
“你们都聋了吗?听不到二奶奶的吩咐?一群瞎眼的奴才,还不给我拉下去打,再不听话,就回禀了老太君,把你们全部卖出去!”知秋见厅内伺候的丫环婆子们没人动手,大声怒骂。
这些下人们听到知秋将林老太君给搬了出来,这才想到,二奶奶这次可是奉了林老太君的命令执事的,若不小心冲撞了,怕是真的会被卖出去,于是几个胆大的,上前就要将李管事揪下去掌嘴。
李管事没想到唐郁香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就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当真有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屈辱感,见几个婆子要来拉扯自己,更是愤怒无比,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他已经不再像昨天那般害怕了,他认为林老太君是会护着他的,不然也不会驳了二爷的面子,心里有了底气,他哪能任由这几个婆子胡来,
“大胆,一群低贱瞎了眼的奴才,竟敢对我用刑,就不怕日后我翻了身,要了你们的脑袋!”
这一声厉喝直震的屋顶的瓦片都晃了几晃,几个正要动手的婆子闻言吓的脸色一白,又停下了手,李管事是什么样的人,她们是知道的,若是他日后果真能再次翻身,她们就死定了。
唐郁香以前见李管事打拌的人模人样的,对他没有恶感,再加上她很是不愤林敬之曾为了两个姨娘与她置气,所以心里甚至期望李管事就是被冤枉的,这样林敬之以后就不敢再在她面前说什么姨娘被欺负,有多么多么可怜了。
知秋喊了一声后,她虽然没有阻止,但也不是真要动手,只要他服个软,跪下磕个头,这事也就过了。
可她没想到这个李管事竟然敢当众反抗,并威胁下人,当真是反了天!
难道这个李管事当真是个豪门刁奴,敢奴大欺主的货色?
唐郁香心中第一次有了这个疑问,就在她阴着脸沉思之际,一旁的知秋再次开了口,“李忠,你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当着二奶奶的面大声叫嚣,你眼里还有主子么,来人,给我打,打的他心服口服为止!”
此刻守在这里的婆子们一脸苦色,心中大喊倒霉,早知道今天会遇到这件事,她们怕是会全体请病假休息,可如今人来了,总得听一方的命令,于是五六个婆子各有所思,一半的人觉得二奶奶威信不够,李管事又是林老太君的心腹,就立在那里没有动手,还有一半则认为李管事昨天被二爷揪了个正着,前途堪忧,继续上前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