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年轻皇上牢骚满腹,林敬之心中一喜,不过就算是想要给秦牧三人上眼药,也不能直来直去的说出来,毕竟就目前而言,秦牧三人在年轻皇上的眼中,明显要比自己更有份量一些。
见年轻皇上说完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起身,林敬之说了句谢皇上,就站了起来,然后小声道:“秦大人他们生性梗直,一身正气,不晓得变通,有时会犯点牛脾气,皇上您就别和他们置气了。
您以前不就是看重他们直来直去,没有花花肠子,在您面前有什么说什么,不绕弯子的性子么?依学子看来,依着秦大人他们的聪明,估计最多过个三五天,就能想通皇上是为他们好了。”
这话年轻皇上爱听,脸色顿时有所好转,不过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可皇太后刚刚派人来传了话,要朕快点把他们外放为官,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林敬之眼睛飞快的转动,思量措辞,待把语言整理好了,这才有条不紊的答道:“皇上,昨天学子就给您说过,秦大人他们的脾性太过刚直,也有些狂傲,把他们外放为官,除了要让他们熟悉王朝律法,再从实践中长些本事以外,也有磨一磨他们性子的意思,依学子看,不如您就别见他们了,直接下旨让他们去地方上就任算了。”
“哦。”年轻皇上轻轻应了一声,眉头皱起,又道:“这样合适么?”
“回皇上,在京城,您可以忍让他们,给他们撑腰,可等他们去了地方上之后,他们的上官,岂会和您一样好脾气的忍受他们的无理?既然是打算磨一磨他们的性子,索性您就让他们晓得,您不会因为看重他们,就偏心袒护,这样也省得他们到了地方上以后,打着是您身边红人的身份,与同僚们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林敬之又道。
“嗯,你说的是有几分道理,是该让他们受些委屈,这都敢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到了地方上,那还不得闹翻天?就算会吃上几年苦头,但只要等日后积累了功绩,朕把他们提到朝堂,他们就会明白朕的良苦用心了!”
年轻皇上说罢,就派几个太监出宫去传口谕,命秦牧,庞羽,还有杜明三人按照吏部官员的分配,两日内离京去地方上就职,末了,还加了句离开前,不必再来皇宫告别。
林敬之低着脑袋,脸上乐开了花,总算把秦牧三人给斗倒了,依着那三个人的脾气,日后不可能积累到半点功绩,想了想,他又道:“皇上,秦大人他们怎么说也是您看重的左膀右臂,您看要不要专门派几个内厂厂卫在暗中跟着,也免得他们到了地方上后会受到同僚们的打压?”
“嗯,现在的地方官员都吃了熊心豹子胆,像田机王蒙那样的,都敢起兵造反了!若是不派人跟着他们,看顾着些,朕还真是有点不放心。”年轻皇上气归气,果然仍把秦牧三人看的很重要。
“索性要派人跟着,不如皇上您就让那些内厂的眼线隔三岔五的汇报秦大人他们到了地方上之后,每天都做些什么,这样一来,您心中就有了笔账,也省得一些官员把下属的政绩安到自己的头上。”
年轻皇上眼睛一亮,击掌道:“对,就这样,还是你想的周到。”
接下来年轻皇上招来一名太监,给其吩咐了一番,让其到内厂那里走一趟传旨,林敬之则暗自冷笑,他给年轻皇上出主意,要内厂眼线汇报秦牧等人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可不是帮他们,而是让年轻皇上认清楚他们的真正嘴脸。
狂士受了打击后,会做些什么?
不是发愤图强,也不是委屈求全,更不是忍辱负重,化失败为力量,而是看不到希望后借酒消愁愁更愁,往返于青楼妓院;或者一怒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过激举动!
他相信,只要离开了皇上身边,秦牧,庞羽,还有杜明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待小太监领命退下去传话了,年轻皇上才想起来林敬之今天没有休息,特意赶来皇宫,是有事情禀报的,问道:“林举人,你今天来御书房有何要事?”
“回皇上,是这样的”林敬之理了理思绪,把意外发现一个六扇门捕头,是七皇子眼线的事情说了出来,“皇上,学子虽然来京城不久,但也晓得内厂厂卫大多是从京城六扇门里挑选出来的,学子怕有人混到您的身边,会泄露您的行踪,甚至是对您不利,这才顾不得休息,赶紧进宫给您禀报。”
年轻皇上听完后脸色瞬间大变,七皇子的野心昭然若揭,他买通六扇门捕头,或者把自己的人安排到京城六扇门里边,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要安个钉子到自己身边!
“那人叫裴铎?”
“不错,那人是叫裴铎,三十多岁,家中除了妻子外,还有一个十岁大的儿子。”林敬之详细的答道。
年轻皇上微眯着眼睛,意味难明,良久之后才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情朕晓得了,你接下来要派人把他盯紧了,记得小心些,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有什么动静,你要尽快来宫中回禀!
他在京城住了多年,想来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把内厂厂卫都给认全了,所以朕派人盯着他,很容易会被他发现,待朕与皇太后商量一番,再看如何处置此人!
好了,若是再无他事,你就退下去吧。”
“是,学子遵命!”林敬之弯腰施了一礼,退出了御书房。
林敬之走出不远,就见一个小太监飞快的从御书房跑出来,直奔慈宁宫的方向,想来是皇上派人给皇太后通风报信去了,就在他转过身,打算出宫的时候,肖建不知道从哪里拐了出来,笑道:“林举人,听人说你今天在秦氏绸缎庄买了一大批锦缎布料,想要做刺绣生意?”
林敬之闻言暗自一惊,这个肖建好灵通的消息,自己早晨才做的事情,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弯腰回了一礼,勉强笑道:“不错,林某本就是一介商人,总不能干耗在京城,没点进项吧?在洛城,林某可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呢。
别人不知道,肖公公您可是晓得的,林某虽在给皇上办差,但却没有俸禄可拿。”
“林举人真是会说笑,就凭洛城林家的财势,你会在意那点微薄的俸禄?”肖建干笑一声,又道:“咱家还听人说,今天有不长眼的泥腿子在你的小院里闹事?要不要咱家帮你整治几个,也好让他们晓得你不是好惹的!”
“不用了,多谢肖公公美意,林某只是想要做生意赚点小钱而已,犯不着劳动肖公公的大驾。”林敬之连忙摇头摆手,开玩笑,若是肖公公真的插了手,那还不得把闹事妇人的皮给生生扒下来一层。
“林举人,咱家看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肖建见林敬之不同意,也就没有再勉强,拍了拍他的肩膀,踏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