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晨】
墨尔本的天气总是好到让我觉得自己活在梦中,不愧著有“花园之州”之称。这辈子我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了祥森,然后和他来了墨尔本。每次我在院子里打扫卫生,修剪花草的时候,我就会想这些年家里怎么样了,若不是父母执意不肯出国,我早就将他们带到这里来了。
下班的时候,我和Lucky去超市逛了一圈,其实也没有什么必需品需要购置,但是就是闲得想去转转。祥森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的生物钟和习惯规律全被打破了,有时候甚至忘记喂孩子吃东西,我真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因为我总是有不太好的预感,但是又说不上是什么。
Lucky喜欢给我讲笑话让我放松,他说看我一脸紧绷的神情就知道没休息好,但是他说的笑话只能让我微微一笑,或许是中西文化的差异,我总是无法体验到他口中故事的精髓。
有时候,我得感谢Lucky,就像当初的靳海阔一样,在祥森加班或者出差的时候,他总能够帮我找点乐子,让我开心一下。没找到工作之前,我以为我可以安心地做一个全职太太,但是祥森似乎不愿意我这样懒惰下去,于是我还是投了简历,用我蹩脚的英语找了一份不大需要说话的工作,而很巧的是,上天安排了Lucky的出现,帮我解决了不少问题,所以我给他取名叫“Lucky”,也是这个原因。
他不是碧眼金发的帅哥,当然也不丑,长得比较大众吧。他特别喜欢中国的饮食和文化,所以看见我的第一眼就和我特别聊得开,因为他之前去过中国,有时还与我能够用汉语简单地聊上几句。
回家的时候,保姆还在厨房为孩子热东西,而我累了一天,什么也不想做,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我知道保姆会处理好一切的,当然,我离孩子不远,他一哭,我就会醒的。
大学的那会儿,现在正是考试的时候。
大一的上学期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而我却忘记了,我是在上学,还会有考试,以至于到期末的时候,我发现我什么都没学,书本都是崭新的,卢菲菲随便问一个题目,我都答不上来。我知道我挂科是必然的了,距离考试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跑图书馆成了我每天必做的事情。如果你在学校看见一个抱着书本,肆意奔跑的女孩,那一定是我。
回想起来,我大一都做了些什么呢?逃课,喝奶茶,看帅哥,暗恋,来来去去,都是一些无聊的事情,不过,倒有几件可以回忆的,就是和靳海阔在一起疯。
那是离考试前不久的一个星期,我拉了靳海阔出来。
月色早已高挂,应该已经是睡觉的时候了,但寝室的人却像打了鸡血一样围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而我很不幸地中招了,魏兰说:“没别的要求,你去男生宿舍楼下,大声向张祥森表白吧,必须大到我们都听见。”而我居然大半夜地趿着拖鞋跑到男生宿舍楼下,然后下楼前还信誓旦旦地说:“魏兰,我要让你知道我是超级无敌美少女,没啥不敢做的。”
“这么晚了,干嘛呢?”
“我突然有个疯狂的想法。”我故意把眼睛睁得特别大。
“你的想法一直挺疯狂的,不是吗?”
“哪有,这次是真的!”
“于是,你要我和你一起疯狂下?”
“真聪明!”我望了望男生宿舍的楼上,我早就打听好了,张祥森就住在307,“是这样的,呆会儿,你帮我喊‘张祥森’,我喊‘我喜欢你’,然后我们一起跑,怎么样?”
“你是要表白啊?”
“怎么样嘛……”
“很好啊,不过干嘛不全由你一个人喊呢?”
“因为,因为你的声音比我大,可以让他听见,然后,我的那句,只要我自己听见就可以了,而且,分开喊,我也没有说我喜欢谁,这样别人也不会笑话我。”
“什么逻辑啊,只有程晨同学才想得出。”
“帮不帮我啊?”
“当然,非常乐意!”
我还没有准备好,靳海阔就对着宿舍楼大吼了一声:“张祥森!”那声音大到整栋楼的男生都听见了,有的人还探出了头,轮到我的时候,我一下乱了阵脚,“我……我……”
“你什么啊,人都进去了,哎……”
我很没出息地看着那些男生嗤嗤笑着进去了,重要的是,张祥森还没出来,这下真是丢脸丢到外婆家了。这时候,靳海阔拉起我的手,跑到了宿舍旁边的荷园小店,随手拿了一瓶老白干,然后递到我手上,“喝!”
“什么?我不会喝白酒啊。”
“一口喝,别犹豫,相信我。”
靳海阔的笑总是给我很大的勇气,蛊惑着我干一些我根本不可能干的事情,但看着他执著的双眼,我还是扭开了瓶盖,一口喝了下去。
天啊,这是什么东西,呛得我想哭,喉咙辣得要冒火了,不一会儿,我就感觉到一阵眩晕。
“行了,跟我来。”靳海阔拉着我的手往宿舍楼奔,我深深感觉到我已经不能走直线了,“现在,我喊张祥森,你就叫后面的,用力叫,你要想,你不叫,他就睡觉了。”
“噢……”靳海阔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进去。
“张祥森!”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天啊,那一定不是我,“我……”我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感觉到浑身发热,然后我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张祥森,我叫程晨……我喜欢你!”
虽然我已经神志不清了,但我知道靳海阔在笑,很多人在笑,他们都在笑。
睁开双眼的时候,我首先看见了卢菲菲的大眼镜,魏兰和乔爽都在水槽洗脸,除了剧烈的头痛外,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世界好像失去了声音,我是怎么回到我这个狗窝一样的小床上的我也不知道。头脑中突然闪现我昨夜那丢人的一面,我就马上坐起身来,“天啊!魏兰,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你这跟猪一样的女人,睡得跟什么似的,那个男生把你送到楼下,然后我们把你拖上来的,我们三个可是累死了,你还一边说胡话。”
“我说什么了?”
“哈哈,你说呢,怕是什么都说了……”
“不是吧……都怪靳海阔,让我喝白酒,我要杀了他!”
我想我是做梦了,又梦见自己大学时那些糗事,要不是孩子尿床哭了,我还沉浸在那年少无知的岁月里。那一刻,我还真的不想起来,但是想到我已经忏悔过自己作为母亲的不负责任,就不应该再犯,所以还是起身,帮孩子换了尿布。可是孩子依旧在哭,是饿了吗?我看手表上的时间,距离保姆喂东西到现在不过半个小时。我的手轻轻地放在孩子的额头上,天啊,孩子在发烧。
在孩子出生的一年里,这是第一次生病,祥森不在身边,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抱着孩子去医院的路上,我给Lucky打了个电话,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独立的人,从小到大,即使现在为人妻为人母,我都需要一个人陪在我身边,这样我才安心。
但是到达医院的时候,未婚的Lucky和我一样不知所措,我不清楚孩子看病的步骤,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快要哭出来,孩子的哭叫声已经变成了喘息,“Help me!”为何在这一刻,我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靳海阔呢,如果他在这里,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无助少女遇到麻烦了,无敌超人在哪里呢?
【祥森】
徐佳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我和一群人在KTV听她唱歌,她用甜美的声音唱着梁咏琪的《花火》,然后靠在我的肩上说:“张祥森同学,你还欠我一首歌……”
我沉着脸,说:“你知道我不会唱歌。”
“啧啧,我今天成年呢,意义重大,你都不给面子。”
“成年了更应该懂事。”
“不要一天用大叔的语气说话,最讨厌看你这副脸色了。”
“那别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