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气氛陡然改变,正是秦洛那一句血灵芝之后,本是靠墙小憩林孝靖猛地看向云笺。
他对血灵芝的渴求不仅是它的罕见与药用价值,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一种稀世珍宝,可以卖个高价或者留着延年益寿增强内力,只是对于他来说关系着一家的荣辱甚至——性命。
追到乱石边时他何曾没发现几处脚印,虽杂却也不难看出人数不多,只是真正靠近乱石堆的却只有两个脚印,按着尺寸正好是一男一女,莫非就是这姑娘与两位公子中的其一?
“姑娘可是有血灵芝?”刚才他的护卫提到血灵芝,他总觉得这姑娘神色有些怪,莫非她身上就带着血灵芝。
林孝靖的猜测并没有错,只是他也发现方才一刹那的动作,归梧和秦洛早已将云笺护于身后。
“莫非是你们盗取了血灵芝?”护卫甚至比林孝靖更着急。
若非两人挡着,护卫的剑恐怕已拍向云笺。
当初被杀手围困的阴影并未散去。看到剑指自己,云笺本能的瑟缩,只是后知后觉才不由嗤笑,她果真是不适合“江湖”,归梧在身侧亦是无法杜绝当初那种恐惧。
此时林孝靖也反应过来,他走上前,神色肃穆:“三位可否是采了那山中乱石的血灵芝,此灵芝是在下先看到的,在下为了家中小妹才来寻找,可否请三位将血灵芝卖给在下?”
“公子——”护卫一急,“这分明就是他们抢去的,你怎能舍得让老爷再掏钱。”
归梧哂笑,并没有动,却像是出鞘的剑:“抢?这山中之物可曾有谁规定认主的,既然是你们先发现的为何没有先摘了去,却是道我徒弟抢!”
要说目中无人或毒舌,侍卫哪敌得过这么多年练出来的归梧,他闻名五国的除了医术外便是这身脾气。
林孝靖哑然,这他确实不曾考虑过,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公子可是说叶姑娘一个姑娘家和你一大男人抢,结果她抢走了血灵芝?”秦洛瞥了眼林孝靖,“不说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跟你抢,我却是知道这血灵芝可是本公子所采的。”
云笺到没有咄咄逼人,只是她知晓这血灵芝有多么宝贵,之前不说是明智,不然引来路人疯抢也不是不可能,它对人的诱惑并不小。
不过眼前这位公子似乎需要血灵芝救人?
可是子离也受了伤,还是因她而伤,血灵芝可以助他恢复内力,况且现在岑州瘟疫肆虐,没有强硕的身体怎么抵抗这万恶之源的侵袭。
“归云,你什么时候寻了血灵芝?”归梧下意识就明白了云笺的意图,然而徒弟找了这么个好东西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一股憋屈始终盘亘在他胸间。
云笺一愣,她没有同归梧说,只因为归梧不喜欢子离,也隐约觉察出了他对子离有种敌意,虽然她不明白原因,可当时就是本能的将血灵芝一事隐瞒了。
现在被秦洛无意提起,倒是生出了无谓的尴尬。
“师父,我......”她不知该如何辩解,索性就沉默了。
沉默代表着默认,归梧却愤怒了:“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如果你还希望他身子能快些恢复就别去想别的事。”
秦洛终于看明白了其中缘由,也为自己的鲁莽自责,这一场无妄之灾全是凭自己的无意之话引起。
“对不起,师父,我不该瞒着你的。”
云笺的道歉虽然带着委屈,可归梧听着依旧不喜,只是没有了心头的愤怒,只有无论如何也摆脱不去的不适感。
虽然如此,可他也由不得外人对云笺指点。
“血灵芝只是山中草药,当然是谁看谁得,何来你们之说?”归梧冰冷的眼神射向护卫,神医的清冷席卷每个人的心头。
护卫更是不敢再多言一句。
他们并不知道,而她也忘却了,归梧是天下尊称的神医,深谙医术,一身药草,抬手间就能治敌人于无法反抗之地。
此时,他只是淡淡的一个眼神却能教护卫无法动弹。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林孝靖后怕,这群人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然而也不会轻易让他们得手。
秦洛这才看向林孝靖,这群人对他马首是瞻,只奈何这个主人欠缺了天性的领导力。
“没有几分本事就别出来丢人,”他动了身子,快到无法让人看清的招数几下间就将一群人制服,“你们在此休息,我点的穴没有两个时辰不会解。”
天蒙蒙亮的时候云笺等人就离开破庙,而留下这群还未解穴的人保持着一个姿势。
待穴道解开,云笺等人早已离开此处。
“看来我们得追了,”林孝靖摸出胸口一个号令牌,“我也只能动用他们了。”
而云笺等人行至一热闹的集市时终于停止了进程,秦洛对此处非常陌生,云笺也未曾来过,唯有归梧游历天下时曾路过此处。
“这个地方叫咽口镇,它是连接岑州、平州以及乾国边城要塞,所以称为咽口。”归梧解释,可就像置身事外般不为外面的忧患所动。
如今瘟疫肆虐,岑州这个地方灾民尤为集中,他们越是往南走来,疫民越是多,云笺对此赶到忧患,灾民如此密集,官府怎么还能淡然的让如此多百姓集中在一起。
秦洛似乎感受到云笺的忧心,便安慰:“云小姐不必焦急,既然有归梧出面,这次瘟疫便不会有事。”
只是老天好像和他作对,秦洛才说完,外面却传来一阵暴动。
三人此时身在酒楼二楼包间,所以对下面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一群人涌向人群中,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有些已经肌黄面瘦,此间还夹杂着孩子的啼哭声。
混乱中,原本热闹的市集变得慌乱,那些本在诳街的人被突然出现的人群吓住,而那群冲入市集的人却是看到什么抢什么,他们是被官府抛弃的人,官府把他们从一处赶往另一处,就像赶一群畜生般,那么他们还需要遵什么法,敬什么人?
云笺甚至还听到一个男人声嘶力竭地喊着:“我们快要死了,你们却还在享乐,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
云笺忙回身看向归梧,想要说:“师父,我们救他们吧。”
“没办法么,那么只能动用军队来维持纪律了。”秦洛扯下身上的玉佩,叫来小二哥。
此时就连归梧也忍不住问:“你能调动?”
秦洛冷笑,对小二道:“麻烦你将此玉带到官府,告诉那里的人,再不济我也是姓秦,他若希望与乾国决裂就不要出手。”
小二懵懂地接过玉佩,又拿到秦洛递来的足以他一家一年开销的银子,笑呵呵地传话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大批身穿黑褐色,背上带有秦字的军队进入咽口。
暴民渐渐冷静,可怜一群被抛弃的弱者,处在疫病侵袭中人,怎么抵抗得住秦家军的孔武,此时,他们的眼中才露出了恐惧和绝望。
“各位乡亲,大家不要怕——”云笺就站在酒楼的包间中,扯了嗓子朝人群中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