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住了,阿伯马尔街银妆素裹。法拉第感觉到严冬背后的一缕暖意。他松开脖子上的厚围巾,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大步朝皮卡迪利广场走去。
街上很冷,正在刮风,但是法拉第一点也不觉得冷。他把围巾拿在手里挥舞。他情不自禁地想奔跑,欢呼,歌唱,因为他见到了他所崇敬的戴维爵士,因为科学在向他招手。
虽然这次没能在皇家学院找到工作,但是他会见了戴维爵士,他的眼前升起了一道希望的霞光。正如俗话所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时间过去了几个星期,机遇终于降临到法拉第面前。
原来,戴维爵士的实验助手佩恩,因脾性古怪,在皇家学院内多次招惹是非,有时对戴维也十分不恭。由于找一个能干的实验员不容易,戴维爵士也就忍让了他。
有一天,佩恩在实验室里又同一个制造玻璃仪器的师傅打了起来,不但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许多贵重的仪器也被损坏。戴维爵士忍无可忍,当即把他解雇了。
如此戴维爵士便急需一名新的实验助手,他想到了法拉第,于是他便向皇家学院院务总部申请并推荐此人,经过会议协商,决定接纳法拉第为戴维爵士的实验助手。
3月1日,皇家学院理事会的议事录上有这样的记录:
亨·戴维爵士有幸通知本理事会,他已经物色到一个愿意接替威廉·佩恩职务的人。他的名字是迈克·法拉第,是一个22岁的青年。
根据亨·戴维爵士的观察和了解,他是这项职务的合适人选。他作风正派,积极肯干,性情和善,聪慧机敏。在佩恩先生离职的时候,这个青年愿意按照同样待遇在本院工作。
时间过去了几天,一天晚上,法拉第正要上床睡觉,突然听到楼下响起一阵敲门声。他把头伸出窗外,看见戴维爵土的马车停在街上。
法拉第忘了自己已经脱掉了上衣,竟赤着膊从楼上冲下来,慌忙把门打开。
仆人把一封信递给他,是戴维写来的,通知他明天去皇家学院。信中说,如果他的愿望没有改变的话,他可以来皇家学院担任实验室助理,每周薪金25先令,学院顶楼可免费提供两间小屋给他居住。
第二天一早,法拉第便来到皇家学院,戴维并没有立刻鼓励他接受这个工作。
这位伯乐再次告诫法拉第,实验室助理的工作相当辛苦,甚至十分危险,但薪金却永远不会长了。
要是法拉第继续留在装书店里,凭他的手艺日子会好过得多。可是法拉第的决心已定,他决定到皇家学院干实验室的助理工作。
戴维拍了拍法拉第的肩头,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说,“就这样吧,年轻人,欢迎你加入科学这一醉人的行列。”
决心已定,法拉第便回到书店向老板德拉洛什辞职。
“什么?你决定辞职,什么时候?”德拉洛什感到十分的意外,面带遗憾地说道。
“是的,就在明天,我决定到皇家学院去做实验室助理。”法拉第等着接受责骂。
然而老板并没有骂他,却恶声恶气地诅咒起了皇家学院。
“什么狗屁助理,还不是去给那些科学疯子当跟班,做仆役!你真的铁了心了吗?”
“是的,我已作出了决定,”法拉第说道。
“迈克尔,你是一名最出色的订书工!我真心诚意地希望你留下来,不要离开书店……”
直到此时,法拉第才发现,虽说德拉洛什先生外表看起来悍蛮粗暴,但内心却是慈爱善良的。
法拉第有些感动。德拉洛什先生继续说道:“你清楚,我无儿无女,只要你在这儿呆下去,以后就是这个店铺和这个家的继承人……”
这太使法拉第震惊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德拉洛什先生一直把自己当儿子一样对待。
学徒出身的人克勤克俭,发家致富,最后当上老板,这在一般人的心目中是最神圣不过的了。
法拉第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锦绣前程。他在想,自己现在的决定是不是正确呢?就连那个戴维先生也这样警告过自己。
不过,法拉第还是宁愿相信,他的选择是完全正确的。这可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好的机遇了,错过以后也许永远不会再有了。
这时,即使给法拉第一个国王的宝座,他也会拒绝的。因为科学圣殿的大门向他打开了,他将献身于科学,这是至高无上的幸福。
法拉第想,只要能在科学领域里快乐地耕耘,再苦再累,收人再少,他也决不后悔。法拉第含着热泪告别了德拉洛什先生。
1813年3月6日,法拉第在皇家学院开始了新的工作。就这样,在戴维的推荐下,法拉第正式踏进了科学的大门,尽管他起初的工作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
法拉第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成为现实,现在他已正式成为戴维爵士的实验室助理。
法拉第不仅是戴维的实验助手,也是他的秘书,除了帮助戴维爵士准备示范实验,作记录,他还帮助搬动仪器,洗刷器皿,负责仪器的修理,什么都干。由于他既勤快又能干,不久便得到同事的好评。
“那小伙子的瓶子洗得倒是十分干净的!”佩皮斯总管满意地对戴维说道。
“哦,是吗?他的长处,可不单是洗瓶子哟。”戴维俏皮地说道。
为了使法拉第得到更多的锻炼机会,不久,戴维爵士便让他参与更多的实验工作。
戴维当时正在研究氯的特性,很有创见。很久以来人们错误地把氯当成一种氧化物,连大名鼎鼎的法国化学革新家拉瓦锡也如此认为。
戴维却用实验证明氯是一种元素,改正了这个错误。他在1810年11月宣布了自己的发现,但是传统学派却不承认,两种观点的论战三年来持续不断。
法拉第协助戴维进行了不少实验。有一次试管在法拉第手中爆炸,掌心被碎玻璃割出血。还有一次,飞溅的碎片划破他的脸。
法拉第毫不畏惧,他坚决拥护老师的新见解。在给一位持怀疑态度的朋友的信里,他由衷地写着:
“我热诚地信奉这个新学说,这是十分正常的。因为我亲眼看见戴维爵士本人拥护它,我还见过他作出许多实验来验证和解释它,使我不得不信服,进而对他钦佩不已。”
这大约是年轻的助手在学术上追随戴维的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