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就像100米冲刺一样说到就到。
大多数同学都开始紧张起来,因为它不但要记入总成绩,而且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它脚步轻快,却带给人沉重的压力。当真正的窒息氛围降临的时候,很多人才意识到,前些天的紧张气氛不过是模拟练习。
水仙说:“还不如早点考呢,早死早超生。”
石榴酸涩地一笑,心想到底是有资本的人,才能这么落落大方地说出这种表面虚伪内在踏实的话。这些话她连想都不敢想。水仙的成绩全班第一,全年级前五名。
锦乔随笔:
考试?背书?头疼
头疼。
我放下手中那张写满了字的生物复习试卷,已没有了知觉,只剩下一颗麻木的心。
我站起身,感到头晕目眩,身子飘飘然。“嗵!”还好,不是我昏倒的声音,是手扶门,门又撞击墙的声音。不,还是晕倒好,晕倒了就不用背生物体的结构,不用背生物的营养,也不用背生物体的物质运输了。晕倒了就不用上学,不用复习,还会得到许多许多好吃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晕倒了,那谁替我考试?要是考砸了,吃亏的还是自己。还好没晕倒。
唉!该死。怎么还会有时间去想那些没用的东西?难道你不知道你还有大半张复习题没背?不知道考试已经迫在眉睫了吗?我想起爸爸讲过的一个段子:爸爸上中学时的班主任老师每当考试来临之际,便恶狠狠地冲学生们大喊大叫:都什么时候了?都火烧眉毛的时候啦!
我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休息一会儿再接着背。脑子已经僵化,不听使唤了,怎么总是重复着刚才背过的东西呢?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混沌?总有一天让考试给逼疯了。
用凉水洗了把脸,我重新回到桌前,捂着耳朵继续咿咿呀呀地背。糟糕!我记不住了!大脑里已经塞满了东西,再容不下一个字。我看着复习卷子,急得手直抓头皮,急得把桌上的东西扔得满地都是,急得泪流满面。怎么办?怎么办?我背不下去了!!!
又是一阵钻心的头疼,使我不得不躺在床上。怪谁?当然怪自己。怪自己平时不认真背,怪自己一贯用临阵磨枪的突击方式,怪自己不争气的身体,怪自己……
不行,我还得背。再过几天就要考试了,我注定了要用这种被动的方法来充电。这次只能这样了,下次再说吧。也许下次我不会这么被动,这么狼狈不堪。我将刚才扔到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捡起,一股无明火涌上心头。凭什么我想发泄一下都不行,扔了东西还得自己再捡起来,记得有一次妈妈发脾气时扔东西还是我捡的呢,为什么不会有人帮我捡呢。我愤愤地想,觉得自己很窝囊,很无助。
我强忍住怒火,又坐到了桌前。本想复习一下刚才背过的内容,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大脑枯竭,肯定是用脑过度造成的。会不会是失忆?我惊慌失措地想,不由地,身子开始发抖。来检验一下吧。1+1等于几?2。噢,还好,还算是正常,我稍微放心了些。
不好,我写这么多干什么,考试时又不会给我多加分。就混这么一次,老师不会说什么。真是浪费时间,我还要考试呢!
再背。
老师评语:
看到你们如此辛苦难熬的样子,做老师的也觉得很难过。可学习就是这么件艰苦的事,坚持,坚持,再坚持。
最近,白兰的手机里始终充斥着两条短信。一条是说把看到的内容发给其他10个人,否则考试科科不及格。于是,白兰把大把大把的时间用于发短信,一边发一边掰着指头数发了多少条,只恨少生了一根手指。
另一条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本人仅代表党和政府,
向奋战在抗挂科第一线的同学们致以节日的问候。
望你们以突击为手段,
作弊为保障,
众志成城,
守望相助,
全面实现社会主义及格化。
此条短信没附加任何条件和咒语,但白兰却将它发给更多的人,包括一些她的小学同学。一时间它风靡校园内外,其受欢迎的程度绝不输给时下最时髦的“超级女生”。
每个人对考试都抱着殊途同归的想法。
银杏终于在临考试的前一天找到了考试的感觉。她收拾柜子的时候在最里面翻出一套崭新的练习册,看了一眼说:“哎呀,我得做点题了,要不这些书全白买了。”这之前她一直在看各类杂志,做各种心理测试题。
银杏是乐观派,她的感觉总是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就来,不需要的时候便走。来得及时,走的痛快。这种感觉令她在考试过程中过关斩将,名次始终位居前茅,令大家叹服。季月尤其长气,她曾拼死要跟银杏争个高下。无奈每次考试都无法逾越银杏这座山峰,败下阵来。这令季月很苦恼。
像小号这种文化课的绝缘体跟考试彻底玩完。考试的当天早上,小号捧着语文书,放在心脏部位,问季月:“到底考哪儿啊?”
“你真傻假傻?”季月一脸鄙夷。
“这个问题问得深刻。”小号点头确认:“真傻!”
季月占了便宜,哈哈大笑着告诉小号考试范围。
“天啊!”小号拍拍脑门,“考完我又得作诗了。”
“什么诗?”季月不解。
“你不知道吗?我期中考试写了首诗。”小号颇为得意。
“你会写诗?”季月像听到公鸡下蛋一般。
“那是,小瞧咱了吧。”小号夸张得真像一诗人了。
“拿出来看看。”季月将信将疑。
小号立刻献宝般地掏出一张叠得皱皱巴巴的纸。是模仿《沁园春?雪》写的,题目是《沁园春?考试》:
试卷遗容,
千疮百孔,
万般无奈。
望试卷内外,
多处空白;
卷面上下,
对钩不在。
垂胸顿足,
抓耳挠腮,
欲把试卷一脚踹。
须冷静,
看排名结果,
分外失败。
判分如此严厉,
引无数英雄竞哭泣。
惜理科先锋,
略输逻辑;
文科大将,
稍逊细腻。
一代考生,
心有余悸,
只怕颜面再扫地。
俱往矣,
数奋斗岁月,
还需努力。
结尾处加了一行小字: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堆红×卷上流。
季月看完了,惊讶地抬头看着小号问:“你写的?”
“怎么样?”小号以为这下彻底震了季月,喜滋滋地扬起脸,像梵高版的“向日葵”,准备迎接阳光和雨露的赞美。
“也只有你这种人才能理解得这么透彻。”季月嘴上施放冷箭,心里却暗自称奇。
向日葵迅速枯萎。
小号心情郁闷,突然大吼:“及格!及格!及格!”
季月吓了一跳,问:“你干嘛?歇斯底里呀!”
小号圆鼓鼓的肚子剧烈起伏着,“以助军威。”
小号极具音乐天赋,以特长生的身份冠冕堂皇地被入取,是学校乐队的首席小号手,学习成绩却近似臭鱼烂虾。他曾经有幸考上国内一所最著名的音乐学院附中,一心想在自己喜爱的音乐领域有所发展。然而学中文的其父颇具思想力,力阻他过早发展专业,强调要全面发展。
无奈,小号只得身不由己地置身于苦海无崖的知识灌输与没完没了的考试中无法自拔,身在曹营心在汉,整日精神恍惚,以忧郁洗面……
这时,木槿恰好走过来。小号立刻跑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说:“哥们,我中午去你家复习怎么样?我陪你,咱俩还可以互相切磋切磋。完事我请你吃麦当劳。”小号想找人辅导,又不好意思明说。
木槿以团支书特有的冷静,在思考着小号有什么不轨之图。“你自己去吧,我给你钥匙,我中午想在班里复习。”
“那不行!”小号大嚷:“你妈万一回家以为我是小偷怎么办?我被乱棍打出去还怎么考试啊?”
木槿笑着说:“那不正合你意嘛。”
小号嘿嘿一笑,有点泄气,“还是你了解我。”
“你在哪个考场?”小号问。
“第一考场。”木说。
“哇噻,真强!”小号啧啧羡慕。他知道,学校为了拉开学分档次,以此刺激学生的自尊心和奋发学习的斗志,按分数将学生分成若干个考场。尖子生都分在前10位考场,像他这样的只能靠后了。最惨的是第24考场,倒数第一。就因为年级最后40名放到一块儿还是最后40名,怎么作弊都没用,就像烂泥永远贴不到墙上。这方法跟希特勒的某些主张颇有相似之处,学校也许受了那个战争狂魔的启发。
或许是人体特异功能的一种磁场反映,此时此刻,站在小号一旁的石榴也在脑屏闪过那句“烂泥永远贴不上墙”,且在心里形成不小的骚动。她属于年级后四十名里的一员,这样的位置类似于18层地狱最下一层。她现在在班里都很少说话,有一种没脸见人的窘境,没人爱理她,大家都瞧不起她。她几乎没有一个好朋友,孤独的苦果每天强迫她吞咽,搞得她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小学辉煌的时代已经过去,中学时代不欢迎她,未来很迷惘。
石榴特别后悔进入这所人才济济的重点中学,她留恋小学时光,暗想:我若是永远生活在小学时代该有多么幸福啊!
石榴在考场里手足无措。
一些打扮酷毙了的男生云集一隅,谈天说地,建起一道无形的屏障。用他们的说法是:有人瞧不起我们,我们还瞧不起他们呢。
她坐在一个角落里,有意无意地听他们天花乱坠地狂侃,说×××是考进来的;××是走后门进来的;×××是特长生……
甲问乙:“唉,你有什么特长?”
乙正伸长脖子专注在听他们侃大山,冷不丁问到自己头上没一点儿思想准备,匆忙中只好就地取材如实交代:“我脖子长!”
群魔乱笑。
石榴也忍不住捂着嘴偷着乐。
“唉,你们知道吗,3班××长得特漂亮,可是她男朋友,天啊,长得还不如你呢,真的!”
“哦,你居然是文艺委员,难怪文艺复兴失败了。”
“你们看看实验班那些女孩儿,一个个长得歪瓜劣枣的。她们要是不好好学习,都对不起她们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