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军开车下班的时候已快到六点,迷蒙阴暗的天空已经下起了大雨,雨滴就像一个个水做成的锤子,敲打着车身的每个地方,发出闷闷的声响。三月的城市上空经常被雾霾笼罩,王向军觉得,偶尔来几场大雨也好,最起码冲刷一下污浊的空气,让世界变得清新起来。
他想起下午的事,觉得既好笑又奇怪,那个叫小梅的病人竟然说镜子里的韩主任头上不在停流血,而且脑袋也爆炸了。可他在镜子里什么都没看见,关于这一点,他可以发誓,他绝对没有看见任何不对的地方。他觉得那个叫小梅的女孩子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
由于下大雨,能见度肯定有所降低,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车子也很少,所以王向军开车的速度非常平缓,他仔细地看着路况,注意四周的动向,以免有什么意外发生。忽然,他在经过一个天桥岔路口时,发现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呆在雨中,她看起来很奇怪,因为她除了一个人呆在雨里,浑身没有任何可以遮雨的东西,就那么站着任由雨水将她淋个透。要知道,三月可还是有些冷的,要是像这样站在雨里,肯定会生病。
王向军认为那女孩肯定遇到了什么挫折,所以才会在雨里糟蹋自己。他不想多管闲事,在这个世界,谁还不会犯几次错犯几次傻,这再正常不过了,或许她过一会就好了。他将车从那女孩子身边缓缓开离,看了她一眼,就在那一眼,他发觉那女孩子的眼神也正穿过无数的雨水看着自己,就算黑夜暗淡,就算雨水纷飞,他发现那女孩的眼神还是那么明亮,那么有诱惑力。况且,还有一个原因使他剧烈地犹豫起来,那就是女孩子特别美,而且那种美正是他梦寐以求、无比渴望的类型。他真的很喜欢这种类型,打心眼里。
车子没前进三十米,王向军减慢速度,把车又倒回女孩子的面前。他看见女孩子戴着一根银色项链,穿着一身粉色带蕾丝连衣裙,脚穿着一双米色平底鞋,乌黑的头发已被雨水黏在一起,贴在她白皙的脸庞。她的眉形浓而略弯,眼睛大而有神,嘴唇中等大小,丰满红润,她的脸除了有点婴儿肥,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中国版的奥黛丽赫本。
来自整容行业的王向军一看就知道,那个女孩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天然美女,没有经过任何修饰。况且经过大雨的冲洗后,那女孩更显得与众不同。
哪个男人不仰慕美女,更何况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类型。
王向军按捺着内心的激动,看着那女孩说:“这么大的雨,淋久了会生病的,我送你回家吧!”
女孩还是那么看着他,似笑非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仿佛一直在等着什么。
王向军看女孩子没拒绝,以为她不好意思,便怜惜地催促道:“赶快上车吧。”随后,把车门打开。
女孩见车门打开,没有犹豫,便轻飘飘、自然而然地上了车。一样的表情。
“快擦擦,”王向军拿出个干净的白毛巾递给女孩,“这么大雨,干嘛不找个地方躲躲,或者打个伞。”见女孩不回答,王向军以为女孩心情不好,或是对自己不放心。
“不用担心,我是个医生,没什么恶意的。”王向军一边解释,一边拿出自己的工作证给女孩看,女孩看了一眼证件,又看了一眼王向军,又恢复了原样。
王向军没辙了,只好叹了口气,在心里想:看来这个女孩对医生不感兴趣啊,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
“我到朝阳小区门口下。”女孩子终于开口道。
“你终于开口了,正好顺路,我会把你稳稳当当送到目的地。”王向军觉得女孩的声音很好听,正是自己喜欢的声音。
没几分钟,车子便停在了朝阳小区门口,那是一个非常老旧的小区,门口的保安房里隐隐透着亮光。
“朝阳小区到了。”王向军说道,他很想跟女孩要个联系方式,可一看见女孩无动于衷的表情,心里便变底了。他怕冒犯她。他还想和女孩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女孩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什么。
“咔”一声,王向军把门打开了,就在越过女孩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他从来没有闻过。
“你得赶快回去洗澡,要不然真的会生病,”王向军说道,见女孩要下车,又赶忙说:“等等,我还不知道你叫做什么名字呢。”
女孩淡淡地说:“你不会想知道的,要不然你会后悔。”
王向军听着莫名其妙,不过一看女孩此时的心情便知道,她还没准备把名字告诉一个陌生人。他赶忙从车前拿出一张便签,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号码,递向女孩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想得很简单。我还想见到你,真的,请你别误会。”说完,他又拿出一把雨伞对女孩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折磨自己。”
女孩看着王向军,停顿了几秒钟,然后接过便签和雨伞离开了车。直到走进漆黑的小区里,连头都没回看一眼。
王向军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心里感觉拔凉拔凉的。但他还是觉得今天是他过得非常有意义的一天。他还是期待明天依然下着雨,然后女孩打着他送的雨伞,出现在同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