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筱筱,窗柩一旁的烛火忽明忽暗,夜游的勘军擦着剑鞘的惶惶声荡漾在门外的走廊里。
黎念心里一阵恍然,时间不多了,怕是那重华会将素阳处死,他们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画着的女子将素手够了出来,将手中的东西交至黎念手中后又快速收了回去,她清淡却又妖美的眉眼里满是哀愁,“姑娘,这是素阳的保命符,关键时刻,能救她一命,我的一生已经这样荒废了,爱着一个人时倾尽所有,恨着一个人时惘然无故,作为一个母亲,我亏欠素阳的实在太多太多了……姑娘,一定要帮帮素阳……”
黎念点点头,“嗯,我会的。”
她看了眼烨夙曜和黎念,微婉地笑了笑,也留下了一行泪水,在落下的瞬间化作了琉璃,而黎念并不会知晓,那将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素阳的母亲,这个将爱恨情仇都锁在画中,孤独活着的女子。
和烨夙曜匆匆去了牢室,觉察四周的环境皆是寂静,甚至都能听到扁毛畜生啃着稻草而发出的吱吱声。
推开关押素阳的牢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素阳呢,怎么会无端消失……”黎念皱眉看向烨夙曜,总觉得他知道些端倪。
“你能感受到素阳的存在,为何要这样看着我、”低沉的声音,带着深邃的眼眸,黎念在看向妖怪的瞬间,总会觉得似曾相识。
晃了晃脑袋,她皱眉道,“因为……那天晚上我看到重华来找你了。”
烨夙曜并未吃惊,应了声,“是,所以你觉得我欺骗你了么?”
“不,我只是在想重华不可能断了从前的情意将素阳置于死地,可是你不同我说瞒着我的时候,我才开始了担忧,我怕重华真的变成了太子权势的工具,无所顾虑地去伤害素阳,我怕我担忧的事情是真的,怕你是因为我泛愁闹心绪才如此决定一个人担着。我想你这个妖怪还是有些人性的,毕竟虽说替鬼魂还愿,但这个过程里你帮了我许多,也陪着我,是不错的伙伴,凡是伙伴之间就必定有所羁绊,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瞒着我,我想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做的,你不必在意这样的烦恼……”
烨夙曜皱了皱眉,也没听懂全部,只道了句,“我今早便想告诉你的,可似乎忘了。”
“……”
黎念皱眉正要说些什么,脚下的青石砖瓦却传来阵阵铿锵的步伐声,急速,又浓重。
转身的时候,黎念的眼前便站立了许多看守的兵士,她想起来自己也是个牢犯,应该逃躲,但烨夙曜的手却停驻在她袖口的地方,偏隅了不大的力道却让她动弹不得,她突然才想起来,烨夙曜是三殿下啊,庇护她的权利,是绰绰有余啊。
果真,那些兵士见了烨夙曜均是恭敬有分,而被问到素阳的去处时,也是丝毫不敢谎报,“那女子也算是个性刚烈,知道最后会被处之以绞刑,竟提前服用了毒药,我们注意到的时候便没了气,现在尸体已经运了出去。”
“什么!素阳死了?!”黎念脱口而出,吃惊的神色显然将那些守卫的兵士都怔了怔。
烨夙曜拧眉的动作张扬了些许的不悦,又问道,“尸体放到哪里了?”
一个年纪偏小的守卫从队伍中站了出来,盯着烨夙曜看了个不停,闪着有神的眼睛争着说道,“哦,那个女子被交由验尸官处理了,若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就会被扔至乱葬岗了呢!”
黎念记得再想问些什么,却发现声音被压制在喉咙里不得法力,而烨夙曜一手拽着她的衣袖,一手挥退了牢室里的守卫,直直地往着门口走去。
出了牢房,黎念才发现能说话了,她愤愤地甩开烨夙曜的手,脸色也是堆起一阵气闷的红晕,“素阳怎么会死了,她怎么会厄断自己的性命啊,我要去问个清楚!”
“还是头一回见你这样冲动。”黎念望着面前凭空多出来的水麒麟,泛着幽然可怜兮兮的双眸,也是不得向前,听着那样紊然淡定的话语却是突然安静明白了过来,她睁大眸子,一下子便蹦到了烨夙曜的面前,扬着脸便是惊喜地期待道,“素阳,她没死对不对,是不是重华,和重华来找你有关?!”
烨夙曜点点头,“是假死药,重华问我要的。他的确顾念往昔的情分,不会让素阳死。”
黎念脑海里的思路一下子便明晰了起来,竖起食指放在眼前,嘴角终是露出了笑意,又拖了很长的一个“哦”子,才判断着道,“重华想要的,是让素阳在众人面前死去,以一个新的身份和璟瑢在一起,他置素阳于‘死地’又维护璟瑢和刺杀事件无关,是希望撮合素阳和璟瑢的姻缘吧?”
烨夙曜看向黎念的时候,眸光里夹杂着诸多的情绪,时而震惊,时而喜悦,时而淡漠,时而欣赏,他缓缓才道,“确实,你猜的都对了。”
黎念笑了笑,又突然想到乱葬岗的事情,这才急匆匆道,“赶紧,得把素阳给带回来啊,要不然,不死也是真成死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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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吧、”烨夙曜再次坐到了水麒麟身上,偏身的时候朝着黎念伸出了手。
顿了顿,黎念觉得又要御兽飞行了,心情再次有些忐忑,不过一回生,两回熟,再加上水麒麟本来就极为欢喜她,飞行时候的滋味也是难得享受。
黎念在心里欲感受素阳的存在,可是所谓的乱葬岗却压根没有素阳的气息,倒是隐约着和那相聚不远的冰水洞阁里带着浓重的熟悉的问道。
烨夙曜在冰水洞阁停了下来,望着黎念一脸茫然吃惊的模样讪讪道,“怎么,难道不是这里么?”
“素阳不在乱葬岗,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和不敢确定。”
“你要相信你和素阳之间的强大羁绊,比若说,此刻,我们该坦然地走近洞阁之内。”烨夙曜还未说完,步子已经朝里迈开了。
的确,行动上这般坦诚了。
洞阁之内的光线真的很弱,再加上冰冷而袭的寒气,让黎念禁不住一阵抖擞,倒是烨夙曜没有一丝的感觉,紊步悠然,丝毫不是正常人的体质。
洞口之内,滴答滴答的水深,由上而下,慢慢低落,叮咚有致,而那渐深处,竟是散发着悠悠的光芒,黎念定睛一看,竟是一蹲冰棺!
强大的感知在不断加深,黎念甚至不用往前便能猜到躺在里面的是素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