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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阿拉丁和神灯(4)

苏丹在女儿眉心吻了一下,道声早安,微笑着问她是否和丈夫情投意合。她脸色哀伤地望着父亲,一声不吭。苏丹一连问了好几次,她仍是一言不发。最后,他怒冲冲地离开新房,来到王后面前,告诉她女儿的态度举止反常。

“陛下,”王后安慰他说,“你不必责怪女儿的举止无礼,刚过新婚之夜的新娘第二天十有八九不免羞羞答答,她很快就会和以前一样谈吐自如的。现在她不肯开口,完全是出于害羞稳重。我这就去看她。”

王后穿戴整齐后,就去探望女儿。她来到公主的房间,在她的眉心轻轻一吻,说了早安。可是公主还是一言不发。

她暗忖:“发生了什么怪事,让她如此魂不守舍?”

她忙问道:“女儿,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到底发生了什么,快说吧,别让我心急。”

公主抬起头来,长叹一声:“母后,您别生我的气,原谅女儿刚才的失礼。请您允许我说说我目前的处境。我昨天夜里的处境是多么可怜悲惨啊!我们一上床便有人来,但我们看不清到底是谁,他把我们连人带床地搬到了一个肮脏昏暗的破房子里。”

公主接着向王后诉说了一遍昨夜发生的一切。

“今天一早,”她继续说道,“那个把我们带走的人又把我们带回到这间卧室。他把我们放下就走了,这时父王进了门,我害怕极了,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如果父亲因此不快,请您把发生的事向他解释一下,这样他也许不会怪罪我,宽恕我的无礼。”

“好孩子!”王后叫道,“你没有把这事告诉父亲算你聪明,以后也切不可告诉旁人,人家会说苏丹的女儿疯了。”

“但是,母后,”公主说道,“我很正常,我跟你说的都是真事。不信的话,你去问我的丈夫吧。”

王后说:“孩子,该起床了,别再胡思乱想,快穿好衣服,去观看全城上下为你举行的喜庆活动。你去听,外面锣鼓喧天,号角齐鸣,歌声四起;你去瞧,到处张灯结彩,都在庆贺你的大喜日子哩。”

王后说完便召来侍女,让她们伺候公主穿衣打扮。自己回到苏丹御前,告诉他说女儿做了恶梦,求他不要动怒。接着,她悄悄地把宰相儿子叫来盘问情况。

他害怕说了实话会失去新娘,这样说道:“王后陛下,您说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呀。”

王后这才相信公主是因为恶梦中了邪,再不就是产生了幻觉。婚庆喜筵活动热闹了一天,宫内欢歌载舞,鼓乐喧嚣。王后、宰相、公子想尽办法使宴席热热闹闹,跟新娘逗趣儿,希望转移她的烦恼。可是新娘对昨天发生的事情印象如此深刻,依然是闷闷不乐,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说真的,宰相公子在储藏室过了一夜,吃的苦头比公主还多,但他宁肯忘却昨晚所受的屈辱,唯恐失去新娘和这桩婚事带给他的荣华富贵,因为人人都羡慕他的运气好,娶了这么一个地位尊贵显赫,容貌如花似玉的菩德公主。

这天,阿拉丁出去观望城里宫内的欢乐气象,心里暗自好笑,他听人说宰相公子做了苏丹的驸马,已是名满天下,来日前程无量,更是窃笑不已。

他暗忖道:“全是蠢货!你们还不知道他昨夜吃了什么苦呢。”

天一擦黑,阿拉丁又进屋擦拭神灯。神怪显形后,阿拉丁便命令他在新郎拥抱新娘之前再把他们连人带床一起搬来。神怪应声而去,眨眼间就完成了任务。他照样把新郎关在储藏室,公子又是惊得呆若木鸡。阿拉丁又把剑放在他和公主之间,在她身边睡了一夜。天亮之后,神怪又照样连人带床搬回宫中。阿拉丁见他的计谋正在一步一步实现,心里颇为高兴。

苏丹一早醒来,首先想去看望女儿,看看她的举止神色可还像昨天一样。他马上起身披上衣服,走到菩德公主的卧室。宰相公子昨夜受了冻,两排肋骨痛得快要裂开了,听到开门声,急忙跳下床来忙整理衣服。苏丹走到女儿床前,掀开罗帐,吻了吻她的眉心,祝她早安。

他问她一夜可好,谁知女儿还是眉头紧蹙,脸色忧郁地望着他,始终不吭声。苏丹顿时明白她的茫然沮丧是陷入了绝望的境地,而且是有什么事瞒着她。她的沉默使得苏丹很生气,怒气冲冲的拔出剑来,吼道:“女儿,你受到什么惊吓?快如实说来,不然我就劈开你的脑袋。

你竟对父王如此无礼,跟你说话,你却一声不吭。”

公主见父王在她面前亮出剑来,吓得直打哆嗦,终于开了口,说道:“亲爱的父王,求您千万不要动怒,如果您听了这两夜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就会宽恕我怜惜我。”

她随即向苏丹详细地诉说了这两夜的遭遇。

“父王,”她继续说道,“如果您想弄明白我说的可是实话,就请问我的丈夫吧。他会原原本本告诉您的。他被人带走后的情况,又被关在哪里,这些我都不清楚。”

苏丹听了女儿的诉说,两眼含泪,极为动容。他把宝剑插入剑鞘,轻轻地吻了公主,说道:“孩子,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否则昨夜我便可以保护你,让你不致于受到惊吓。不必害怕,起床吧,别再去想那些怕人的事。今夜我派人守在你卧室的周围,你就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

苏丹回到房里立刻召见宰相。

宰相一到御前,他便喝道:“这事该怎么说?令郎已经把他和新娘经历的怪事告诉你了吧?”

宰相说:“陛下,这两天我没有见过儿子。”

国王把公主的遭遇说了一遍之后,吩咐说:“你去问问令郎,把事情经过弄个水落石出。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女儿并不清楚,她八成是吓得魂不守舍。不过我不怀疑她说是事实真相。”

宰相立刻把儿子叫来,问他苏丹所说的可是实情。

“真主有眼,”新郎说,“菩德公主说的全是实情,她是不会撒谎的。

这两夜对我们两人来说都是一场恶梦,哪里谈得上什么洞房花烛夜。

我的情况更糟。不仅没能和新娘同床共枕,整整两夜被锁在一间漆黑一片、臭气熏天的暗室里,冻得我肋骨发痛,像要裂开似的,这真是可怕极了。”

他详细地给宰相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最后,他说道:“父亲大人,我求求您了,向苏丹说说情,解除这个婚约吧。我知道能做上苏丹的驸马是无上的光荣和尊贵,更何况我对公主一往情深。但是这两夜的折磨我再也无法忍受啦。”

宰相听了这话,十分烦恼。他原先朝思暮想希望儿子和苏丹攀亲,这样他便可以成为朝中的显宦。面对这个难题,他不知如何行动。他本来想尽办法成全儿子的,如今要解除这门亲事,这可真叫他伤心透顶。

“孩子,先别着急,看看今夜的情况再说。我们在新房周围派兵保护你们。你不要过于鲁莽,轻易放弃,别人还休想得到公主呢。”

宰相撇下儿子,回到苏丹御前禀告他公主说的事一点不假。

苏丹笑逐颜开地说:“既然如此,我现在宣布取消这门亲事。”他立刻下令中止庆典,解除婚约。

老百姓对国王突然改变主意都感到十分诧异,看到宰相和他儿子垂头丧气,一脸愠色走出王宫,大家更是面面相觑。接着便纷纷打听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婚约怎么就解除了。可是除了阿拉丁外,谁也不知底细。他乐不可支,为神灯给他带来的胜利暗自高兴。

那国王早已忘记他对阿拉丁母亲的许诺。阿拉等到三个月期满,又打发母亲去提醒苏丹实现他的诺言。于是老妇人再度进宫,踏进听政厅的时候,国王一眼便认出了她。

“那个进贡珠宝的老妇人又来了,”苏丹对宰相说道,“我答应过她,三个月之后把女儿嫁给她的儿子。你去带她来见我吧。”

宰相便领着老妇人来到御前。阿拉丁的母亲叩拜完毕,苏丹便问她有何请求。

她说:“陛下,您曾经把菩德公主许配给我的儿子阿拉丁,现在三个月已经到期了。”

苏丹不知如何答复是好,一眼看去,这老妇人分明穷困一生,算得上是寒微的小户人家了。可是她的聘礼又确确实实是无价之宝。

他悄悄地和宰相商量:“你有何高见?确实有过此事,我曾对她许愿。可是他们分明是低贱人家,怎么能把公主嫁给她的儿子呢。”

宰相丢了面子,一直怀恨在心,现在又妒意十足,暗想:“我儿子都没这个福气,这种穷鬼还配娶公主为妻?”

于是他回答说:“陛下,这是小事一桩。我们要教训那个无名小子,谁叫他不知天高地厚,想高攀公主。您是一国之君,把公主下嫁给这么一个暴发户,门第不配。”

“那该怎样回绝他呢?”苏丹又问,“我曾经答应过他,君无戏言啊!”

宰相说:“依我看,您要求他进贡四十个足金盘子,盘里装满珠宝,个个都要像他上次送来的一般大小。盘子由四十个女奴端着,还要有四十个男奴护送进宫。”

“真主在上,”苏丹说,“宰相,你真是足智多谋,这样一来,就会把他难倒。我们从此就摆脱他的纠缠了。”

苏丹便转向阿拉丁的母亲说道:“你回去告诉你的儿子,我遵守我的诺言。等他送上一份像样的聘礼,再举行婚礼不迟。你要他准备四十个足金盘子,盘里装满珠宝,跟你上次的贡品一模一样,再派四十个女奴和四十个男奴送进宫来。如果你的儿子送得起这份聘礼,我一定把公主许配给他。”

阿拉丁的母亲叩拜后退下,神情沮丧地往家里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摇头:“我这苦命的孩子,他上哪儿去弄这些金盘珠宝呢?就算他再去一趟宝窟,把树上的珠宝全部摘了下来,那些女奴男奴又从哪里去找?”她左思右想,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中。阿拉丁正东张西望等着她呢。

“孩子呀,”她一进门便叹气说,“我不是提醒你别打菩德公主的主意吗?我不是跟你说过,这门亲事轮不到咱们老百姓家吗?”

“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阿拉丁着急地说。

母亲说道:“苏丹很和蔼地接见了我,我看国王对你倒有些意思。

那可恶的宰相偏和你过不去。我提醒苏丹他许下的诺言,他便同宰相商量。那坏家伙鬼头鬼脑嘀咕了几句,国王便给了我这话。”接着,她把苏丹索要的聘礼告诉了阿拉丁。

“阿拉丁,国王现在等回话呢。我们还能回给他什么话?”她又道。

阿拉丁呵呵笑了:“娘呀,你尽想这些吗?你以为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吧?现在快弄些吃的去。过一会儿,真主开恩,您就会亲眼看见我的回答了。苏丹跟你一样,料不到我有这个本事。不是我吹牛,他提的要求算不了什么。去烧饭吧,别的你不用管了。”

等母亲上街买菜以后,阿拉丁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神灯轻轻一擦。那神怪马上出现了,说道:“主人,有何吩咐?”

“苏丹有意把公主嫁给我,”阿拉丁说,“不过我得进贡四十个足金盘子,每个净重十斤,盘子里要装满珠宝,要跟宝窟花园里的珠宝一样大小。这些金盘得由四十个女奴端去王宫,还要有四十个男奴护送同行。你快去办妥此事,不可耽误。”

“遵命。”神怪说完,隐身而去。

不到片刻,神怪带来了四十个女奴,每人头顶一个堆满了稀世宝石的金盘,各由一位相貌端正的男奴陪伴。神怪领着她们走到主人面前,问还有什么差事他可以效力。

阿拉丁说:“现在没事了,还要什么我会叫你的。”

那神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阿拉丁的母亲买完东西回家,只见屋子里都是奴仆,惊讶极了,失声道:“莫非这一切都是神灯的魔法?

但愿真主为我的阿拉丁保管好这件神物!”

她还来不及摘下面纱,就听阿拉丁说:“娘,时间一刻也不能耽搁。在国王回后宫之前,必须先把他要的聘礼送去。你现在就走,让他明白他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他,而且还能给得更多。到时他就会知道他是上了宰相的当,那些借口是难不倒我的。”

于是阿拉丁推开大门,让母亲领着奴仆们,双人成行地鱼贯而出,摩肩接踵,足足占了半条街。过往行人看见这样的气派场面,无不驻足观看,啧啧称赞姑娘们的绝色姿容。女奴身穿金闪闪的衣服,衣服上的镶嵌的饰物,最不起眼的价值也是十万八万。头顶上的金盘熠熠闪光,璀璨夺目,灿若朝阳。金盘上面,盖着一条条镶嵌着金边宝石的丝巾。

阿拉丁母亲率领着这么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过大街小巷,路人顿时簇拥上来,一边惊叹一边呼喊,场面热闹非凡。这时队伍行至王宫,逶迤步入花园。太监宫女见此情此景,个个赞不绝口,他们一辈子哪曾见到过这种场面。尤其是那些绝色美女,哪怕是一个隐士也会为之意乱情迷。女奴们的衣饰华丽雅致,头顶金灿灿的托盘,那耀眼的光芒使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更是让他们惊奇不已。

宫廷侍卫连忙去禀报苏丹,国王闻讯后命令立刻带到御前。阿拉丁的母亲便领着众奴仆来到苏丹面前,一齐恭敬地行了朝拜大礼,然后放下托盘,掀开盖布,双手交叉在胸前,伫立一旁。苏丹见女奴举止娴雅,容貌秀美,衣着华丽,心里不禁叹为观止。再看到金盘上堆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珠宝,苏丹不觉怔住了。一天之内,阿拉丁连人带物如数进贡,让他愕然得哑口无言。这时,苏丹便叫侍女将金盘送到菩德公主的房间。阿拉丁的母亲便走到国王面前,说道:“陛下,这些聘礼实在拿不出手,与公主的身份很不相配。公主如此高贵,应该献上更多的珍宝才对。”

“你现在有什么话要说吗?”苏丹轻声问宰相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吗?他这么快就拿出如此厚礼,难道他还不配做我的驸马,娶我的女儿为妻吗?”

宰相睁眼看着这一份花团锦簇的厚礼,比苏丹更加愕然,心里顿生嫉妒,再看到国王这么满意阿拉丁的彩礼,越发怀恨在心。

“国王,”宰相狡猾地说,“世界上的所有财富都比不上菩德公主的一笑一颦。这份彩礼岂可与公主相比拟?大王把它看得太重了。”

苏丹知道宰相说这番话是出于忌妒,便对阿拉丁的母亲说:“告诉你的儿子,我收下了他的聘礼。言出必行,公主将成为他的新娘。

让他进宫来吧,我会隆重地接待他的。婚礼定在今晚举行。你叫他快快进宫。”

阿拉丁的母亲眼看着儿子的前程无量,心花怒放,一阵风似的飞奔回家,好把这件喜事告诉给阿拉丁。她刚离宫,国王便来到公主的寝宫,吩咐女奴们将金盘珠宝搬到房中让公主看看。公主见到贵重的珠宝和美貌的女奴,连连赞叹。她听说这一切都是新的新郎馈赠的,不由喜上眉梢。国王见她不再没精打采,愁容满面,自然十分高兴。

“孩子,这份彩礼你喜欢吗?”苏丹问道,“我看准了,这位年轻人做你的丈夫要比那个宰相公子合适。真主保佑,你和他一定会美满幸福。”

阿拉丁见母亲兴冲冲地回到家里,明白大功告成了,高兴地喊道:

“赞美真主!我的心愿总算实现啦!”

老妇人也亮起嗓门喊道:“孩子,开心了吧?这下你可称心如意了。苏丹收下彩礼,公主将要做你的新娘,今天晚上就办喜事。国王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你的他的驸马,他要你立刻进宫晋见。感谢真主,我算是完事了。”

阿拉丁吻了吻母亲的手,打心眼里感激她老人家。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神灯轻拂一下,神怪立刻显形了,说道:“奴才在此,主人有何吩咐?”

“神怪,我命你把我带到天下最气派的大浴场。你再把世上国王都没有穿过的镶金嵌银的衣服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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