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一声轻笑在她耳边没有预告地响起,道:“可不就是见鬼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侧过头,一张诡异且漂亮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精致的五官无一不是恰到好处,两汪深眸闪着幽幽的光,此时正笑容可掬地望着她。他一身玄衣,和她一样飘在空中,乌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地飞扬。
“你是鬼?”她冷冷问,有预感所有的事情和眼前这个“人”,或,这个“鬼”有关。
“是,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应该更确切地说我是神……是掌管阎王殿的十殿阎王……”他笑嘻嘻的说,仿佛正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停顿了一会,瞧不到他预期的她的惊异表情,才接着说:“座下的七殿阎判就是我。”
“……”她继续冷眼,对这个答案根本没有半丝惊奇,这种故事多了去了,只不过没想到终有一天自己会变成故事的主角。她平静地想,对眼前这种故意耍宝而自以为很幽默的神,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他,反正他会说下去的。
“你不惊讶吗?”
“我为什么要惊讶。”她直接翻了个白眼给他:“你不就是想告诉我,因为某些不可预料的原因,我穿越了,或者说借尸还魂了。”
“呵呵,没错了,你还魂了。”
再翻了个白眼给他,然后眯着眼看着他说:“我要投诉你。”
“为什么?”
他不解,作为补偿,他为她找的这具身体的自身条件可说是那些穿越者的上上之选,而且又是穿到异世世界,既可以大方地剽窃那些前人的诗词成为一代才女,也可大胆地运用现代的经济知识从商致富。再者,这里又是女者为尊,最适合那些整天对着帅哥大叹只可远观的YY女了。
“你违规操作。我没有跳楼跳崖跳河,撞车撞墙撞飞机,也没遭雷劈,更没有可供被背叛的恋人,我只不过是在舒舒服服地泡泡温泉,生活得无比惬意自由,没有对现实不满。所以,我不符合穿越的条件。因此,我要求回到我原来的身体和世界。”
她瞄了一下她们的脚下那个房间,一边慢条斯里地说,一边为此刻在下面上演的老土戏码掉汗,并确认了下面的人听不到她与这位殿判的谈话。
“呵呵,似乎如此,不过,你确定你不想先了解一下你附魂的这具身体的身份家世么?”他又笑了,仿佛发现事情有趣一样。
他停了停,不等她再次发言,自顾自地说下去:“张兰舟,年十七岁,生于花团锦绣之家,是安侯张祁安之嫡孙,张祁安已故二女儿的唯一血脉,也是当今太后的疼爱的侄女,除了皇上,他最疼的人就是你了。虽然无功名在身,但只要你想就可进朝为官。还有,这里的世界是女尊男卑,女人可以三夫四侍……”
“什么?!女尊男卑!”蓝舟吃惊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难怪刚才她醒过来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只是一直震惊自己仿佛是穿越了,所以将周遭的诡异情况给忽略了。
真是很好,很强大。
“终于看到你吃惊的表情了。”他笑眯眯地发现。
“为什么选中我?我在二十一世纪已经死了吗?”而且是光溜溜地死在温泉池里吗?
晕死。她不敢想像在报纸上见到有关自己的新闻报道写着:该女子裸死于XX温泉中,死因不明。然后,还附上一张虽然模糊化但是屈辱的照片。
“我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应该说,你的身体现在还没有死。至于第一个问题,就需要问你自己了,因为是你自己许愿,愿意放弃现代的生活穿越到另一个时空,过全新的生活。正好我们地府十年一次兑现愿望,恰好随机抽中了你的愿望,所以说,你实在是很幸运。”
当然,还有更重要更深远的原因,但他似乎不必也不能告诉她。
“我什么时候许过愿!”听到他的第一个回答,她安心了许多。
但是,狗屁许愿!从N年之前她就不相信许愿了。
“你忘了吗?”他问,似乎想到什么,诡异一笑:“十年前,秋雨夜,凤凰树下,秋千旁…….”
“停!”她大叫,深深吸了口气,记忆的伤口被狠狠地扒开:“靠!十年前的愿意现在才兑现,还说我实在很幸运?早十年你们干什么去了?”
“十年前恰好有另一个幸运者被抽中,而你没能赶上,所以就只能等待这一次的抽选。何况,你附魂的身体现在只有十七岁,等于是年轻了十年,就当是补偿你这十年的等待。”
靠之,鬼才有等待。她早就知道等待是没有用的,所以早就放弃了。
“正如你所说的,那是十年前的愿望,如今时过境迁,我也已经没有了那个念头。所以,我真诚希望能回到二十一世纪。”
她试着慢慢地说明,还是希望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尽管不是十全十美,但总算是苦尽甘来。凭什么就这样白白拱手让人。谁知道眼前这个殿判留着她那个还活着的躯体要来干什么用。
他摇摇头:“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没有可能了。既然你会被选中,就说明这是你的机缘所在。”
更何况,她原来那具身体已寄入新的灵魂七天了,不可能再强行抽离。所以她是回不去了。
简直就是强买强卖,蓝舟的脸都快变成绿舟了。
“那么,我不想灵魂穿越,我能不能身体穿越呢?”她还是觉得用自己的身体比较好。不惯不用。
他再次摇摇头,瞧见她目露凶光,正色说道:“不是我们不让你本体穿,而是,地府的有地府的规矩。”
“什么规矩?”
“地府只负责魂穿。本体穿是天界负责的。”
“说到底就是你们地府无能。我强烈投诉。我要本体穿。”她快暴走了,完全忘记了她已经被引导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呵呵,我劝你还是死了心吧。一百年前,天界与地府举行业务PK赛,地府胜了,现在所有穿越业务归地府所管。天界已经失去对这项的权限。”
愿赌服输,天界只能把这个业务交出来,未来九百年,穿越这项业务由地府负责。
遥想一百年前那场竞争,他就禁不住得意,笑容满面。但是很快,灿烂的笑容就变得扭曲的苦笑。
“我收回我要投诉你的话。我要自杀到十殿阎君面前告状,告你违规。”
既然有竞争,就该有商业行为,如果她的穿越也算商业行为的话,就有利益所在,虽然不知道这项利益体现的是什么,但显然不在自己的这一方。如果就如跟前这位殿判说的那样,自己附上这个身体本身的条件那么优秀的话,那么自己能付出的是什么呢?她才不相信他说的鬼话——呃,的确是鬼话,什么十年的愿望?切,都是借口。那么,她所要付出的就是她原来的身体吗?是因为有什么人或鬼看中她的本体,嫌她碍事才踢她到这里的么?她打了冷颤,越想越觉得这个推理的确切性。这不是暗箱操作是什么?!告他违规算便宜他了。
“实话告诉你吧。你原来的身体已经拥有新的灵魂了,你现在回去也换不回来,还不如想想向我提什么条件更好一些?”他迫于她做出的威胁,只能把既成的事实说出来。
“那么,告诉我,你把我的身体卖给了谁?”她只想知道这个。
他目光闪烁,一直调笑的双眼变得幽深。原来他一直低估了她。
他缓缓说道:“知道了这个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已经无可改变,不如放眼未来。”
她望着他的双瞳,灿然一笑,一字一顿地:“我-只-想-知-道-是-不-是-那-个人。”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容,他竟然从中觉察出一丝绝望,只觉心下不忍,脱口而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