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奢华的房间里,陈风端坐在酒桌之上,透过小窗,正巧可以看到一颗河岸边的桃树,朵朵花瓣飘在水面上,格外的美。
老者和几个大汉都静静静站在四周,只余那袁公子和陈风二人坐在座位上,陈风正待说话。
“这位兄弟可是好奇我为何邀你?”袁公子笑着说,似乎闻不到陈风身上刺鼻的味道。
陈风拱手道:“正是,在下不才,却不知身上有何能值得公子关注的地方?”
袁公子道:“正所谓他乡遇知己,袁某在街上见到兄弟之时就忍不住生出结交之意,正巧看到你遇到了麻烦,举手之劳而已,却不知袁某能否有资格和兄弟交个朋友呢?”
眼前这个公子哥和自己以前看到的有所不同,说话彬彬有礼,不卑不傲,最难得的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眼前的公子哥言语还十分尊重自己。
“袁公子严重了,刚才要不是你出面解围,我真不知该如何自处,只是在下一个半废之人,无德不能如何配与袁公子这样的人物交朋友。”陈风道。
此话一出,几个护卫的眼中都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陈风早就感觉到这几个护卫修为尽皆不在自己之下,那老者更是散发着一种淡淡威压,眼前的公子哥自然不是寻常人物,但那又怎么样呢,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自己只想回到清河镇寻找那姓贾的,打探哥哥的消息,无暇其他。
袁公子刚拿出酒杯,做势欲饮,听闻陈风的话竟一把将酒杯按于桌面,酒水四溅,沾湿了身上衣襟。
静立的老者一怒,刚要上前,袁公子一抬手。
只见他一脸落寞的看着地面,愁声道:“唉...莫不是看不起袁某,或是不相信袁某诚意,遇到像兄弟一般的年轻豪杰,却无缘结识,岂不是悲哀?”
陈风没有想到袁公子竟会如此,大惊,非亲非故却能对自己这般的人,世上没有几个,想不到自己能让眼前的公子哥如此伤感,连忙道:“袁兄某要如此...”
袁公子霍一抬头,惊喜道:“你刚才称呼我为袁兄?哈哈,能认识兄弟这样的人物实在是袁某幸事。”
看着那一脸和韵的笑,不似作假,陈风激动道:“如此...倒是我高攀了。”
“哎?结交朋友何谈高攀一说,世道百变,岂能因一时落魄而断定一生成就?却还不知兄弟如何称呼?”袁公子道。
这...陈风心中一紧,说还是不说,虽说自己的名字在郑国是个禁忌,但是在雨国应该没什么吧。
“我叫陈...”
“兄弟不愿说便不说了,相识即是有缘,相交莫问出处,这样也好,我知道你姓陈,你知道我姓袁,你我既结君子之交,只为畅谈天下,把酒言欢,名字不说也罢。”
听完这些话,陈风大为感动,颤声道:“袁兄。”
“来,陈兄弟,莫要多言,尽饮此杯。”说罢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道:“瞧我这脑袋,陈兄弟身上有伤不能饮酒。”
“无妨,袁兄,我敬你。”陈风不待袁公子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痛快,干。”袁公子同样是一饮而尽,同时回首道:“老刘,你们也别光站着,一起吧。”
“公子,这...”
“没事,来吧。”
老者和几个大汉都是目露感动,确实,公子的作风也是自己等人愿意跟随他的愿因把。
....
无视着一桌美味佳肴,两人相谈甚欢,袁公子对于陈风无比好奇,竟如同找到了知己一般,只恨相逢太晚,而陈风一路上惊心动魄,身心疲惫的他真的想宣泄心中压抑,他的一些想法袁公子无比赞同,不断出言鼓励,让陈风不禁想起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虽然只是一顿酒的功夫,他却已经将眼前的袁公子引为知己,喝着,喝着,居然醉了...
若是有人图谋不轨,只怕陈风已经着了道,所幸袁公子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把一醉不醒的陈风安排到了函股镇最大的一家客栈,像百花宗包揽酒楼生意一样,掌握客栈生意的是一个叫沙河帮的江湖帮派,可是这里的主事对待袁公子依然是客客气气,不敢有丝毫得罪,足见其能量不小。考虑道陈风身上有伤,袁公子更是派人重金去请这周边最好的名医。
睁开眼睛,陈风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软床之上,暗骂自己糊涂,若是被仇家看到只怕已是身首异处,但也庆幸自己并没看错人。
“陈兄弟,你醒了啊?”只见袁公子正斜靠在一张漆花竹桌上,以手拄头,好像有些疲惫,看陈风起身,连忙说道。
听着声音中透露出的关切,陈风不禁心中一暖,道:“我睡了多久了?袁兄你难道一直在这?”
袁公子微笑道:“没有,你睡了整整一夜一天了,我守了没一会,稍等片刻,我替你找到了此地最好的名医。”
虽说袁公子不承认,但陈风不会相信他只守了一会,本来这种事情交由下人做便好了,可是他却亲力亲为,还不忘为自己寻找医者,这种种叫自己如何不敢动,若是昨日那“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是一时冲动的话,那此时陈风却是真的有这样做的念想。
“马神医,这边请。”一个小厮将一个身着麻衣,提着药箱,留着三屡胡须的中年男子引入房间。
马游来心中忐忑,因为来之前他被沙河帮主事告之,要言行谨慎,因为此人他万万得罪不起,进门看到坐着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
“这位是就是袁公子吗?在下马游来见过公子。”
“马神医不必客气,实不相瞒我有位朋友身受重伤,需要医治,听闻这方圆百里就属马神医医术高明,所以请你过来,如有不妥之处还望不要见怪。”
见到对方对自己彬彬有礼,态度客气,马游来送了口气,连道不敢,他最怕遇到个难伺候的主。顺着袁公子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躺在床上,脸上的污垢早被洗去,可以隐约看出是一张俊逸的脸,只是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与周围的环境十分不相称,不断散发出刺鼻味道。
马游来作为医者的素质很好,丝毫不受影响,朝床边走去,只是心中大感意外一个贵公子竟能在这里和他共处一室。
“小兄弟,不知道你伤在何处?”马游来温声询问道。
陈风道:“身上,还有腿。”
“可否脱掉上衣容在下看来?”
陈风点了点头。
此时房间里,唯有陈风,袁公子,马游来和护卫中的老者,另外的几个大汉守在门口,但还是忍不住向里面望过来。
在陈风脱去上衣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这还能算是身体吗?只见其前胸后背各种伤口纵横密布,估计少说也有二十几处,没有伤口的皮肤也或红或紫,整个上身无一块好肉。
“这还是马某生平见过的最严重的外伤。”马游来不禁道,随即看了看陈风,他再不敢小视,这样的伤纵然放在铁汉身上也是难以忍受的,他却除了脸色苍白外表现得和正常人一样。
袁公子急忙问:“马神医,很严重吗?”
“这伤口已有半月了,既然这位小兄弟至今都没有事,问题应该不大,马某有祖传的伤药,内服外用会加快伤口愈合,不久便会好了。”马游来抚着短须道。
陈风道:“马神医,其实我最严重的并不是身上的刀伤,而是我的小腿,我的小腿中了一箭,现在连正常行走都不行。”
“哦?”马游来轻轻的撸开陈风小腿处的裤子,只见两个小血洞在其小腿两边,皱眉道:“这伤口,谁给你拔的箭?”
“我自己拔的。”
“整支箭贯穿小退,硬拔出来,伤口也没有及时处理这才导致的行走不便。”说着,用手轻轻摸了摸伤口边缘的腐肉。
“我碰到的位置没有感觉了吧?”
“嗯。”
“这些腐肉必须尽快处理,需要割掉,小兄弟,你能忍吗?”马游来看着陈风的双眼道。
陈风一笑,道:“一点疼痛,如何忍不得。”
“没有别的方法了吗?比如伤药什么的。”袁公子在一旁问道。
“里面的伤口可以用药物消炎,可这露在外面的腐肉却是必须割掉,别无他法。”
陈风冲袁公子一笑,宽慰道“袁兄放心,这种小痛,我不在乎。”
马游来回首说道:“袁公子,在下还需要您的护卫帮忙按住这位小兄弟,以免小兄弟受不住疼痛...”
“不必,大家与我为证,待会我若抖动一下,便不是个汉子,马神医尽管下刀。”陈风打断道。
“这...”
尽管割的是腐肉,可怎会不痛,把烂掉的肉一点点的割掉,直到流出鲜红的血,证明是好肉,才算完成。眼见马游来一刀一刀的切着,陈风非但不动半分,还能说笑如常,在场之人无不暗自佩服,纵然年纪不大,但是条汉子。
陈风怎么会不痛,只是他的性子坚韧而已,第一刀割在腿上的时候他便告诉自己,若是连这都忍受不了的话,做什么大丈夫,将来拿什么找林家寻仇,要做非凡事,就要做个非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