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抬头一看,只见那人一袭黑衣,面蒙着黑布,只露出炯炯有神的双眸,举手投足之间,却挥洒不掉一种清贵儒雅之气,倒也不像是坏人。
紫鹃心惊肉跳,颤声道:“你是谁?抓我做什么?你听到了什么?”
那人却是冷冷一笑,低哑着嗓子道:“我是救你,你心里明白。那个你再多留一分,那老毒妇必然已经要了你的性命。现在,你听到了那件极大的秘密,是生是死,是我一念之间,如今有两条路可选。”
紫鹃愈发害怕起来,却坚定地道:“若是你让我做坏事,还是不必说了。他们要害大奶奶和兰哥儿,我是一定要通风报信的,不能让他们白白被害!”
听了紫鹃这句话,那人眼里倒是掠过一抹赞意。
过了良久,那人才淡淡地道:“听你这句话,也算你还有点清白。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就是装作不知道,第二条就是带着孩子,去告诉林姑娘。”
“这件事情,与林姑娘并无瓜葛,为何告诉她?”紫鹃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倒也松了一口气,这人也没想象中那么坏,给她两条路都很好。
那人伸出手来,手心里放着一枚黄金团龙,闪闪生光,淡淡地道:“你要知道,你通风报信之后,老毒妇必定找你算账,我会带走珠大奶奶母子二人,而你也不想你孩子留在这虎狼之地罢?你带着这个,去找林姑娘,然后告诉她,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去宁国府找贾珍。”
紫鹃心中泛着波澜,却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不禁皱眉道:“贾府是大户人家,门庭重重,我怎么带着孩子逃出去呢?”
她现在,也已经是六神无主了,很害怕她的孩子被害啊!
那人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道:“是聪明人,就自己想法子!我还要赶紧去救人呢,与他们母子相比,你与你儿子活不活也都不是我的事情!”
说着将黄金团龙往紫鹃怀里一扔,飞身而去。
紫鹃握着黄金团龙,知道,这件事情已经由不得她选择了。
假装漫步回到房中,正好瞧见袭人与宝玉在逗弄孩子玩耍,心中沉了沉。
见到紫鹃过来,袭人忙从炕上下来,低眉顺眼地道:“紫姨娘回来了。”
紫鹃淡淡地应了一声,脸色也有些苍白,伸手抱过孩子,轻声哄了哄,才对宝玉道:“我想去见见林姑娘呢,若是林姑娘给孩子取个名字,更是一件极大的美事了。”
她情知这么一说,别说宝玉,就是贾母亦是巴不得的。
果然贾母听了之后很是欢喜,忙吩咐人给她驾车预备拜礼等。
抱着孩子,紫鹃出了贾府,却知道这一去,再无回头之路了,谁知黛玉恰好出门,徐家的人本厌恶贾府,竟是不让她进,百般好说也是不成。
后面跟着的人劝着她回家去,她心里有事,便只在门口等着黛玉回来。
可是却不想贾府更有一层打算,若是黛玉不见紫鹃,就吩咐人让她用苦肉计使得黛玉心软,非见不可,到时候在黛玉这边受了伤,亦可索赔一番。跟随过来的小厮婆子恰好都是贾母的心腹之人,劝说紫鹃该如何如何做。
紫鹃本是打算见了黛玉之后,将黄金团龙交给她,然后带着孩子远走他乡的,贾母的心思和打算,她岂有愿意的?自是执意不肯。
可是那跟随来的小厮却极凶悍,不顾紫鹃意愿,竟将她拉到了暗巷子里,欲将她弄伤,然后再去向黛玉求救。几个棍子下来,紫鹃只护着孩子,登时给打得呕出一口血来,急急忙忙带着孩子就跑,也不肯拖累黛玉府上。
紫鹃挨了几下子,跑得又累又痛,赤脚跑地,她亦没有察觉。
若非正好碰见了晚归的黛玉,只怕,她这般不肯,已经让人打死了。
说到这里,紫鹃已经呕了好几口的鲜血,黛玉急忙道:“紫鹃,你快别说了,赶紧让大夫瞧瞧,你孩子还这么小,你舍得离开他么?”
紫鹃痛苦地摇摇头,道:“我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贾府里,着实是不把人命当人命,我生了个哥儿,没有功劳也偶苦劳,可是他们却这样利用我,宁可让我死,也要嫁祸姑娘,实在是虎狼之心不可小觑!”
鲜血不断地从她口中涌出,染红了素净的被面和衣衫。
紫鹃奋力取出藏在心口的黄金团龙,递给黛玉,笑得很是开心,道:“我把这个送到姑娘手里了,我做到了。那人说,去找珍大爷,珍大爷知道珠大爷的事情,这些事情,都要姑娘去做了。”
黛玉握着染上鲜血的团龙,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哽咽道:“紫鹃!”
没有想到,贾珠,竟然不是王夫人的儿子,可是却又为何说是贾母的骨血呢?贾珍,又知道了什么样的秘密?黄金团龙?
黄金团龙?黛玉不由得目瞪口呆,浑身如遭雷击。
紫鹃精神已经有些不济了,吃力地道:“姑娘,怎么了?”
黛玉不及多想,摇摇头,一面按着她休息,一面忙唤人叫大夫。
紫鹃伸手想要抱孩子,道:“孩子,我的孩子……”
黛玉忙将团龙放在怀里,抱着孩子到紫鹃跟前,道:“孩子在这里呢!”
孩子哭声已经止住了,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黛玉与紫鹃。
“他很乖很乖……长得又好看……我好想……好想看着他长大……可是……可是现在……我快……不行了……”紫鹃一手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