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身,往铁锅里加了些河里的清水,又添了些干柴,令其自行煮沸。
黛玉双手抱膝,支着小脸望着徐若凡忙活,心里比夏日的艳阳还要温暖。
只见他将煮沸的水舀进了水壶里,又放了些水煮沸,然后便进了旁边的丛林中,不多会功夫,便提了两只锦绣灿烂的野鸡出来,用锅子里的热水烫鸡,很是轻快地就将鸡毛拔得干干净净。
黛玉只是好奇地道:“为什么要用热水呢?”
“用热水能将鸡毛拔得容易又干净。”徐若凡用腰间的匕首划破鸡肚,清除内脏,洗得十分干净,然后放在锅里煮,空出闲暇回答黛玉的话。
黛玉看着他熟练地杀鸡炖鸡,是个真真正正吃得苦耐得贫的人,不禁叹了一口气,闷闷地道:“徐若凡,我不会做饭,只会吃饭,你会不会嫌弃我?”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是她这位千金小姐,也是百无一用啊!
徐若凡收拾妥当了,才坐在她身边笑道:“为夫却怕娘子嫌弃为夫呢!”
这话让黛玉有些失笑:“你这话说的,我只知道自个儿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只会一些没用的东西,出了门,就真的一无是处了,你这么厉害,人家千金郡主都垂青于你,谁会嫌弃你啊?”
一缕酸涩萦绕心口,心口有些闷闷的,想起水清,黛玉便有些不自在。
“黛玉、黛儿、玉儿、娘子,你真是让为夫生气!”徐若凡低叫着,脸上薄怒,真是想打她一顿屁股,他的心,她还要怀疑什么呢?他一生一无所有,只有她啊,怎么会薄待她?怎么会不要她呢?
第一回,他连着叫她,让黛玉眼眶一酸。
一路上的餐风宿露,虽然很开心,可是她清瘦了很多,让徐若凡有些心疼,对她不放心的话更有些气愤,可是却舍不得责备。
黛玉,他的妻子啊,怎么会舍得将锋利如刀的怒气对着她呢?
舍不得打她,徐若凡便在她耳朵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痛在耳朵上,却让黛玉心里有些幸福的味道,他还是很疼很疼她的,是不是很爱很爱她呢?
自己将一腔柔情,一生爱意,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他会不会也如此?
男女之情,这样的浓,这样的甜,可是却又让人心彷徨着,摸不着路。
锅子里散发着浓浓的香气,残阳缓落,却云彩如霞,绚丽无比。
软软的余晖,洒落旷野,照得山水清奇俊秀,宛如水墨。
为什么,这样的美景,正直夏日,却让她觉得有一丝阴霾袭来呢?
黛玉的眸子,比柔软的春波还要动人心魄,侧头瞅着徐若凡,一声不吭。
“玉儿,娘子,我不会嫌弃你,正如你,不嫌弃我卑贱的出身!”徐若凡的喉音似鼓,浑厚有力,重重地敲打在黛玉心中。
黛玉噙着一点泪光,低声道:“我怕啊!”
耳朵还在痛着,心忽而有些彷徨,有些无奈。
是不是残阳下的落寞,让她也随之娇弱了起来?
霞光下,她容颜如玉,美眸似水,可是那一缕柔光却是这样脆弱。
徐若凡紧紧抱着她,吻着她的粉脸轻声道:“就是刀山火海,也阻不住我对娘子的心意,不要怕,我会陪着你走过一生一世。”
温香软玉,神情凄楚娇柔,揪得他的心也疼了起来。
他要给她欢笑,给她幸福,这是他从小的信念,今生不变!
一双璧人,静静地喝着浓浓的鸡汤,虽然相对无言,却胜似有语。
那一抹霞彩终于落下了西山,天,也渐渐地昏暗了起来。
在河边洗了洗手,徐若凡笑道:“在车里歇息一夜罢,今日却也静得很,翻过了秦岭,就是我们的家乡了!”
黛玉并没有进车里,只是坐在车外,荡着双脚,道:“星子亮,不想睡。”
仰起头,便瞧见了黑缎上一闪一闪的宝石,倒也认得不少星宿。
与她并肩而坐,徐若凡揽着她轻笑道:“既然你不困,看星星也好。”
黛玉依偎在他怀里,望着一道银带划开牛郎织女星,轻声吟唱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蹙眉生痕,轻叹道:“秦观这首词,是我最爱。到底什么样的情,才会有这样的心呢?只要情意长久,哪怕天涯两处各自心碎,也绝不后悔。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唉,或许这样的情,已经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根本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情可以比拟的。”
虫鸣幽幽,轻声细细,婉转娇柔,交相辉映,却让人生出一丝悲凉之意。
她不知道为何今日忽而彷徨起来,也不知道为何,忽然无奈起来,面对着朗朗夜空,点点星子,望着牛郎织女,心中却是千回百转缠绵不绝。
千古奇悲,总是让人感念却无人去挣脱世俗的枷锁,一颗火热的心,会穿透包裹着女人的层层蚕茧,却并不一定会遇到识得她冰心的良人。
正如她曾柔情系着的宝玉,纵然真心实意,也向世俗屈服。
越往南走,让她生性敏锐的心,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山青水秀的家乡,是他们这些游子的归处,又将会生出什么事情呢?
也许,也许,也许是她多虑了,也许是她想得太多了。
她只盼,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