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和瞳歌的路还很长,我有时间回次白城。
白城内,摄政会上刚刚结束了两个时辰的一场争吵。最终以子玮为首同意第二天的会议讨论芒琮即位仪式问题的大臣以微弱的优势胜过以兀隶为首要求第二天的会议以及完全确保亡灵无法再威胁北国任何地方之前的所有会议都讨论亡灵的遗留问题的大臣。
会议是结束了,不过争吵似乎没有结束。在离开议政殿的时候,子玮和兀隶又碰到了一起,两人怒目而视,终而至于又吵了起来。子玮骂兀隶的直接目的是阻止既定国王即位,狼子野心;兀隶骂子玮——脏话省略若干——非常时期固守成规,置北国于危险之境……两人的争吵一直持续到了芒琮出面调停。
第二天,兀隶还是出席了商讨即位仪式的会议,不过是无精打采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打瞌睡而已。第三天,是继续头一天没有讨论完的事情,兀隶这次有些不耐烦了。
第四天,整个即位问题终于被确定了下来。再接着就是解决兀隶的问题了,因为芒琮即位,兀隶不可能继续当王子。芒琮宣布,让兀隶担任为白城长官府长官,总管白城所有事务。
然而兀隶没有接旨,众人纳闷是怎么回事,朝兀隶的座位上看去,这才发现他今天根本就没有来。
众臣哗然。芒琮道:“立即把他找来。”
有人问:“应该去哪找?”
芒琮想了想,说:“去骑兵营地吧。”
不多久,兀隶便赶来了。他的样子就和上次公选国王时一样,衣着随意,还带着一股马粪味。
芒琮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便准备再次宣读他的第一道圣旨。不过此时子玮又跳了出来,直言道:“臣请求陛下收回此道圣旨。”
芒琮问:“为什么?”
“上次公选国王之时,众臣已经罗列了二王子种种劣迹,以证明他不堪国王之重任。而近日观其对待每次会议的态度,又证明其并无悔改自省之意。今日更无视朝廷法规,公然不朝。细思其对于陛下即位大事的阻挠,更证明其根本未将陛下放在眼里。试问如此之人,怎堪我国国都督城之重任?”
兀隶又想发火了,可是,这次却不敢了。毕竟,此刻大环境已经让自己的身份有了巨大变化。
芒琮想了想,说:“准奏。”
子玮大喜,朗声道:“陛下圣明!”
芒琮接着说:“从我即位之后起,北国所有骑兵改制为单独序列,兀隶的任骑兵大元帅,统领所有骑兵,以及必要的配合兵队。”
子玮愣住了,嘴里只吐出一个“啊”字。
紧接着芒琮立即宣布会议结束,只留了个背影给张口结舌的子玮。
芒琮的即位仪式一共进行了六天。这期间,兀隶派出去的所有探子均已经回城。而他得到的情报表明,所有的亡灵现在排成了一条长龙,从东北边巨湖和绥城之间,一直拉到了白城南面的密河。
兀隶虽然不明白这些亡灵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它们排出如此之阵势,对于白城来说,是巨大的威胁。因为白城以东,是偌大的平原,军队可以直来直往。白城是易攻难守。对付亡灵,白城唯一的办法是连锁骑兵,可是连锁骑兵对撼潮水般的亡灵大军,且不说是泥牛入海,就算他们是猛牛猛虎甚至巨龙,面对大海又能怎样?他们能奈亡灵大军何?
兀隶和子浮商讨了很久,最终办法是想出来了,可是更大的“问题”也就随之出现了。
随着芒琮的登基,摄政议会也就宣告取消,恢复到了以前的议政会。
这是芒琮的第一次议政会,等到芒琮说完照例要说的话之后,兀隶就站上了发言台。芒琮看着兀隶,觉得有些奇怪——从前,兀隶即使是在会议上破口大骂众大臣,也不见有丝毫的惧色。可是……可是为什么现在兀隶拿着发言稿的手却在颤抖,并且,似乎嘴也在哆嗦。
只见兀隶连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稳定了心神,开始了他的发言。首先,他将自己这几天所得到的情报报告给了所有人。但——报告完之后,他却沉默了。
已巳大主教问:“元帅大人,如果你的报告是真实的,那么这对白城来说,的确是个巨大的威胁。你应该有想过对策吧?”
兀隶说:“有,当然有。”
他说话时,却不敢抬起眼看任何人,只盯着自己的发言稿。
已巳大主教又说:“那就请元帅大人说出来,大家议一议吧。”
兀隶的手又在颤抖了,嘴也又开始哆嗦了。芒琮看出了端倪——也许不是“看”出了,而是他也想到了,这种情况下,于白城目前的状况而言,什么办法是最好的。芒琮脱口而出:“你难道是想……”
然而他还是没有说出那两个字。
最终,兀隶还是自己开口了:“迁都,整个白城全部迁走。”
突然之间,略微有些议论声的议政殿变得异常安静,仿佛一条小溪突然之间变成了冰面。
当所有人微微缓过神来之后,已巳大主教第一个站了出来,直言道:“陛下,臣反对兀隶元帅的提议。”
子玮道:“臣也反对。”
“臣反对。”
“臣反对。”
“臣反对。”
“臣反对。”
……总之,说话的大臣里没有一个人赞成。而不说话的,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些什么。
已巳大主教见支持者众多,觉得有必要补充一下理由,毕竟兀隶那边至少理由是非常充分的。她说:“陛下,迁都一事,臣认为万万不可。首先,陛下刚刚即位,万事不稳,而迁都一事,涉及面之广之大,实在难以应付;其二,兀隶元帅所列理由,有危言耸听之嫌。亡灵军队在数量上的确占有很大的优势,可是,经上一次陛下亲自带领连锁骑兵一战试练,可以明确我们的连锁骑兵完全可以应付那些看似强大却实为乌合之众的亡灵;其三,若论目前对于我们生存最大的威胁是什么,那仍旧还是巨龙问题。巨龙近期的两次出现都是在白城上空,所以我们必须有人留在白城以观察巨龙的动向。倘若我们举城迁出,那么亡灵势必占领白城,我们便会失去对巨龙动向的判断。所以,对于兀隶元帅的建议,望陛下三思。”
子玮第一个说道:“臣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