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厅灯火通亮。家奴垂手肃立守候,两张桌案上,从右到左,依次摆放着酒樽,香葱,馍,酱料,烤羊腿。
吕不韦携子楚坐于摆在尊位的桌案,白起孟栝则坐在右手边的另一桌案。
寒暄过后,吕不韦端起酒樽,
“今日与几位兄弟相识,三生有幸,鄙人献酒一樽。”吕不韦说罢,口对酒樽,一气饮尽。
“子楚兄,白起兄,孟栝兄,请。”
子楚端起酒樽,“冒昧打扰吕兄,有所不便还请包涵。”说罢饮了酒,说了声,“谢了。”
吕不韦等白起,孟栝也饮了酒,手掌一拍。
管家听到掌声,抱着一匹织帛到了案前。
吕不韦接过织帛,递给子楚,“薄礼一份,望子楚兄笑纳。”
子楚起身“赠如此厚礼,子楚感动至极,欣然受之。”接了织帛,置于案前。
三献,三酬。
白起饥肠辘辘,食欲大发。抓起烤羊腿,大咬一口。
“各位兄弟,无需礼节,喜爱之物,尽情享用。”吕不韦说道。
子楚一落座,眼睛就盯上案上的馍,吕不韦话一落地,抓过一个馍咬了一口。
有馅,羊肉馅的。还真的和梦中吃的馍无异。梦中所思,马上兑现。莫非,莫非“的卢”就是一块通灵的宝贝。
面,白而软,肉,鲜而香。
子楚一口接一口。一个接一个。
“白起兄,我俩投壶取乐,可否?”吕不韦问道。
白起丢下手上的烤羊腿,“投壶,我,***,高手中的高手,来就来。”
管家拿来酒壶,置于两案之中,两个案上放上几支无鏃箭。
“白起兄,我年长,先掷也。”吕不韦说罢操起一支无鏃箭,手臂前伸后收试了几下,猛地一使劲,掷出无鏃箭。
“嗙”无鏃箭碰到酒壶落在地上。
“哈哈哈,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看我的。”
白起油光光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取过一支无鏃箭,嘴对着箭头吹口气。掌心托箭,背身回头,手向后一个平掷,无鏃箭不偏不倚扎在壶口,立身掉入酒壶里。
“中了吧,***,打小就玩这玩意。百发百中。”白起抓起烤羊腿,嘴咬着,手一拽,撕下一块肉,嘎巴嘎巴嚼。
“输饮胜者。”管家见势说话,就是要让白起饮酒。
“白起兄,请饮三樽。”吕不韦手一伸。
管家手扣着酒坛口走到白起身旁。
“不是胜饮输者吗?***,客随主便。饮就饮。”白起拿过酒樽,一气一樽,连饮三樽。
大口饮酒,大口吃肉,你请我饮,我让你吃,酒至正酣。
家奴端上羊杂汤,
浓浓的汤,红红的油,青青的葱。
白起端起盆就喝,“羊肚真耐嚼,***,香。”放下盆,用袖口擦擦嘴。
子楚无视诱人流涎的羊杂汤。肚子饱了,眼睛还看着馍。
吕不韦见子楚无心酒肉,只食馍。叫来管家耳语一番。
管家出了膳厅,不一会,管家回来,身后跟着方才在厅堂露脸的窈窕女子。
挽发高耸,袒肩露腹,两臂轻裹长绸,一袭白裙系在胯骨。
子楚眼睛不再看馍。
“我的干女儿,夏姬。”吕不韦把窈窕女子介绍给子楚。
夏姬两手平措至左胸前,右手压左手,右腿后屈,屈膝,给子楚行了礼。
家奴抬来一筝摆放在案旁,吕不韦坐到筝前,“干女儿善舞,我来凑个热闹,给兄弟们助助兴。”话音一落,举手片刻,突然手指扣了下琴弦,
“咪”筝出一响。余音绕梁。
夏姬闻声,虚前一腿,抬头后仰,一手擎天,一手平举,定在膳厅中央。
吕不韦手起手落,筝声响起。
优美,舒缓。轻灵,悠扬。
潺细流音中,夏姬翩翩起舞,时而移动莲步,时而旋转跳跃。羞羞答答按下飘起的裙褶,一个低眉,一个眨眼,一个浅浅的微笑。
飘逸的舞技让子楚目不转睛。
夏姬轻踩碎步滑到子楚面前,眼波流转,娇俏柔媚,两手拉起子楚,臂上长绸一端递给子楚。轻步跃开。长绸一端在子楚手中,一端在夏姬手中。
夏姬把长绸勒在腰间,随着音律,手臂一收一伸旋转起来。长绸在腰间绕了一圈又一圈,俩人近了又近了。
吕不韦抚筝的手高高举起,渐弱的余音伴随着夏姬背朝子楚倒下去,慢慢倒在了子楚的怀里。
“好,***,好。”白起用羊腿骨击案,连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