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一个诡异的时刻,先有我不知为何突然会了天虞技上的一桩秘术,后有显王突然接住了我着落灵魂的银簪。
我对这种秘术不了解,面对此时的特殊情况,还想着难道是秘术的副作用。比如看在显王的眼里会觉得这根银簪有一些不同。
但是接下来,显王就是进入了慢动作状态。因为他一直眼带爱怜地看着那根银簪。眼藏中的影像拉开,我想不知不觉中我已恐惧。但是影像中的显王眼中的爱怜神色果然越聚越多。我想这还真是有副作用啊。显王又不缺这玩艺,他家随处可见这东西,若是他喜欢收藏,马上就会有人投其所好。青文也许就是第一个。当然青文的用意就是最不纯洁的一个,这个另作别论。
不过显王对着这一根银簪落地的时间是有一点长了。
床上的芳玄,被我刚刚所害还有些长睡不醒。否则以她的心意这会一定是跳起来了。只是灵魂无有杀伤能力,她只是受了一点点仙术的波及,带一的伤害也就是可以早早地睡上一觉。
本来是要来看芳玄的,意外捡到这根簪子后,就开始动也未动地发呆。
我脚下有点滑,是啊灵魂的手心上都已经是汗涔涔的了。我想一路滑下去。却是仙算不如人算。
本来一直静止,且已经给我的感觉想到一直静止下去,且最关键不会在这一会有所动作的显王,突然极是不配合地发生了一个手势拧转。在他抽出手指的同时,已经完好地带出了我的灵魂。
灵魂轻而无依,只能由外力摆布。他一下子就将我沾在了自己的手指上。惊得我狠狠地抱住他的手指。这样从肌理上看他的手指,走形依然美好。只是掌根部都结生出了茧子。想来是金戈铁马的将军长有之物。我想,这个手上想来也沾不了许久,他大概不会那快洗手,否则我就会掉入水中淹死。我这么想着还不到一刻钟。
就更加恐惧地望着他在烛火延伸的光线下,看着缠绕着我灵魂的手指,而刚刚明明爱不释手的银簪,已经被搁到了一旁。
就只是看着自己的手的他,出现眼藏中的圣大画面里的目光,是鲜有的悲伤幽绝,神色弥漫数不清,释不清的爱恨迷离。却突然变得爱恨满满。我惊得赶紧拭眼,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眼藏本就是在感到害怕时即会怒放,此时,他不知是在瞧手指,还是在瞧着我的面目,更是让我不寒而栗。
灵魂没有了宿主的血肉围护,飘荡无依,让我忍不住死死抱住他的手指。
他这一场看手指可真是专注,连床上的人儿醒了都没有察觉。
今天的事情果然都很是怪异,照常理来说,就如芳玄这种被灵魂剖开的宿主,她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知无觉。这个很长就算不会是太长,也会有一夜之久。但现下的情况明显是让人发慌。借着莹莹烛火,我瞧得清她的长长睫毛,在慢慢打开。大概已经能放出目光来。
灼灼烛火,似歌喝泪,一滴一滴燃成蜡泪滴下,显王仍只是专注于自己的一只手,而若有人能开天眼,就可以看到我挂在上面的狼狈模样。
我观察得不错。常理总会有悖论的一天。
显王的这一只手,忽然被一旁伸地来香喷喷的手握住,我被压缩成一个扁扁的灵魂图案,叠在这两指之间。
感觉到唯一的优点就是甚为暖和。
灵魂不谙世事,以为这就是我的新的宿主,却陡然一个激灵,因为叠握的一双手已经换了个握姿,中间是两只实拳,一个布满了硬茧,另一个白白腻腻。虽然刚刚受了一点惊吓,灵魂还是觉得这里柔软坚固,很好。
交握的手的后面是相拥的身影,然后,让灵魂觉得可靠的握姿改变。灵魂的我,哆哆嗦嗦躲进紫爻釉杯中,觉得要是要是……头顶上一片紫金图案紧接着就压了下来,四周限入无边黑暗之中。
我惊得汗毛竖立。
眼藏滚开,我可以看到一只精致的小手,在百忙中盖合了了杯子,只因这杯盖子上有一个狮钮,她的手按在桌子觉得这个碍事,本是缠绵的相拥,飘然分开。
显王不知为何忽然退后一步,“我还有要紧的公文。”
翩然离开时,他手上端的,正是那只在眼藏中瞧来,色泽幽幽散发莹墨光辉的紫金釉杯而留在显王身后的芳玄,对着显王方向怔怔发愣。最后,她垂下手,冲着院中的一树百合发起呆来。
眼藏中的光亮还不曾灭去。我颠簸一会儿之后,头顶上蓦然放亮。
一定是显王揭开了杯盖,“我”揉了揉眼,有点儿不大适应这太突然的明亮。
杯子被显王倒了过来,“我”啪地(当然,这个声音只有我自己才能听得到。)一声掉落到桌子上,支开的窗,透进了一阵夜风,书页被吹得“刷啦啦”直响。
灵魂太轻禁不得风。我开始飘飘摇摇。正落到那书页之间,又禁了风,起起落落好几次。
最后,终于降落到了这本书的一三七五页,被那上面的一个键字上勾住了脚步稳当了下来。胳膊腿呈左、中、右排列整齐。
我气息奄奄时,眼藏油然大开。
眼藏中,显王凝着深如幽潭的眸子,正定目在,用右手举得与自己平视的这本书的标题上。
我揉了揉眼,好让一双被压得扁目,能变得立体一点儿,这样就可以看清眼藏中的每个角落了。
而就在目光一点一点儿下拉,得以对上方方正正,谁也没有照谁多出一点儿的极匀称的三个字《紫林记》时,只是觉得陌生,这本书没有读过。
我本打算瞧瞧此书是出自何人之手,又是一阵书风扫过,我又一次逃不过与显王赤裸裸对视的命运。
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大开的眼藏中映出他如潭双目中是一个清楚的键字,而趴在左中右笔画之间的我,犹如芥子。即刻被他那一双电目照得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