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啦！这醉酒真是件痛苦的事。头痛得要炸开了！”凌枫抱着头哀号。
“是啊！这窖藏十年的老酒后劲可真足哇！我到现在走起路来还如行船一般呢。”马掌柜笑道。
“昨晚你四人干掉两坛子呢！不醉才怪。”林大娘边笑着边替大伙儿盛粥。
“羽兄还在睡？他不是夸口千杯不醉吗？昨儿个终于叫咱们灌趴下了。”凌枫咧嘴得意笑道。
“他似乎没醉呢！昨晚还是他架你回房的。我看着他倒是清醒得很，是吧姐姐！”水柔笑道。
秦紫陌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问自己，一时无以应对“我……我没注意到。”埋首粥碗中，头也没敢抬。
“这老婆子我可以作证，龙公子真没大醉。我在园中亭子里见他时，他清醒着呢！”林大娘道。
秦紫陌无声无息放下碗筷。
“亭子里？”水柔笑笑地望了秦紫陌一眼。
“是啊！我忙完厨下的事，准备回房睡时，远远听亭内恍惚有人说话，还吓得不清呢！壮着胆子去瞧，原来是龙公子在那儿。”林大娘道。
“只龙公子一个人？”水柔似笑非笑问。
袖内，秦紫陌指甲已深深陷入掌心肉中。
“对呀！”林大娘道。
“大娘不是说听到有人说话吗？龙公子一个人跟谁说话。”凌枫状似无意道。
“你不知我喝了酒便爱吟诗么？”
“啊！公子起来了！得罪得罪，快坐下用膳。”马掌柜慌忙起身让道。
“您老快请坐。”龙羽笑摁下他。含笑的长眸掠过秦紫陌又别有深意地睨一眼水柔，才在凌枫身旁坐下。一旁林大娘早盛好粥递过来。
“多谢大娘。”龙羽欠身笑道。
“我吃饱了，诸位慢用。”秦紫陌起身揖道。
“是了！”林大娘忽一拍脑门。“少奶奶略等等！”说罢急忙转身往后厨内去，少时回来手中拿着一只鸡蛋“小如早起特地来嘱咐我煮一个鸡蛋，说是给少奶奶你揉眼睛用。哎呀！这仔细看眼睛还真是有点肿……”
龙羽抬眼看过来。
“大娘有心了。”秦紫陌接过来仓皇转身离去。
龙羽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半晌，忽仰首将碗内剩粥以饮酒的姿态一口干了。
“羽哥哥你在想什么？”水柔托腮笑问。
龙羽拿起手边的手巾轻拭了拭嘴角“别这么叫我，听着怪别扭。”又转而向凌枫“我有事要出去几日。”
“你什么时候走？”水柔道。
“马上。”龙羽说罢起身。
“晚上不回来吗？”
“不回。”龙羽头也不回道。
“哼，他能有什么事？又不知会哪个姘头去了……”凌枫撇嘴道。
“喂——！不许你这么说哥哥！他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水柔嘟嘴道。
“好，不说不说！”凌枫捏捏她的粉颊宠溺笑道。见他二人如此模样，一旁的马掌柜夫妇俱不好意思地笑着别过脸。
“马掌柜，料想今天再不会有如昨日般盛况了，咱们也该作下一步打算了。”凌枫道。
“不知三少爷有何打算？”
“今天咱们先盘一下货，看哪些式样卖断了的再续一批。”
“还要续啊？咱们还有很多货没卖出呢！三少爷，咱是不是暂缓一缓，等这一批卖完了收回成本再下单。”
“不成，马掌柜。只能是货等人，不能人等货，做成衣最怕卖断了货。一来二去，客人的购买欲望会被消磨怠尽的。”凌枫道。
“我是怕摊子弄大了照应不过来呀！”
“所以我才说要招人呀！另外马掌柜，阿生您也得多放手让他学些生意上的事，好让他将来接您的班啊。”
“三少爷说话行事越发有当年老太爷的风范了！老汉谨尊三少爷吩咐。”马掌柜笑道。
“少奶奶，你多少吃点吧，否则别人越发要瞎猜忌了……”
“我真的没胃口，小如，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秦紫陌不胜疲惫道。
“哦……”小如捧着食盒慢慢退出。
“少奶奶！那个她……来了。”门豁然被撞开，小如忽慌慌的跑来低道。
“谁来了？”秦紫陌惊道。
“就是她……就是那个……水姑娘。”小如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水柔。
“她？”秦紫陌呆了呆，面上忽倏然色变“不好！她若见我好好坐在这儿，却推病不去用膳，定然又要起疑心了！怎么办……”
“快快……你快躺下来！”小如手忙脚乱推她到床上。
“外裳没脱……”
“不用脱了，被子盖上就好！”小如急替她褪下鞋子，拿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姐姐是怎么了？午饭也没上桌吃，这送来的饭菜也没动一口。是不是身子不受用？”水柔关切道。
“我没什么，妹妹岀门不便，怎的亲自来了？”秦紫陌作欲起身状。
“少奶奶你快躺好了！”小如忙一把摁住她，仔细将被角掖严实。“你才发了汗好些，可不能再试了风！水姑娘也不是外人，想必也不拘你的礼。”
“这是怎么了？早上不还好好的吗？”水柔道。
“我家少奶奶是受了风寒！早起就说头重身倦，硬撑着起来的。却因早饭吃过冷风里走一趟，回头就发烧起来。这会子才发了些汗。”水如道。
“这都是因我而起的！昨晚姐姐照顾我才晚归，定是那时夜深露重沾染的风寒！”水柔眼圈己发红。
“没有的事，那得那么娇弱起来。时节更替沾染风寒很正常，躺一躺就好了。倒是妹妹柔弱至此，快快离了我这里吧！要是传染了妹妹就不好了。”秦紫陌轻道。
水柔点点头“那姐姐好生养着，快快好起来。店中事务还要姐姐操心呢！枫跟马掌柜岀去了到现在都没回，一上午就阿生一个守在店前，我与大娘又帮不上什么忙，买卖上门我们都紧张死了，深怕有什么差错……”
“不是还有龙公子吗？”小如看了眼秦紫陌道。
“羽哥哥一早就岀门了，这几日都不回来呢！”水柔道。
“小如，替我送柔妹妹回房。”秦紫陌吩咐道。
小如答应着去了。
床中，秦紫陌缓缓坐起。
看来，是她想太多了。昨夜，只是他醉酒后迷乱而已。今日酒醒，只怕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吧。可是，她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岂只是在昨夜，一颗心早就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