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下弘历收买朝臣一事不提,但说雍正爱惜王心武这个人才,对当日王心武夜入紫禁城劫走诚亲王家两孩子之事逐渐忘却,并开始着手荣亲王郑巴言纳荣家的婚事。
宋清明此时也就任从五品的杭州知府,身份稍稍可以与淑妍格格匹配一下了。这一对情侣即将迎来全新的生活。
当然,喜事还不止这一桩,由闽浙总督李卫保媒,雍正还再次重提王心武与郑淑静的婚事。这一次,雍正是来真的了,颁下了谕旨成婚的旨意,来成全郑氏姊妹与王心武、宋清明之事。两对情侣终将成就好事。
公园1729年,即雍正八年九月二十八日,雍正亲自为王郑及宋郑两对新人主婚。王心武与郑淑静历时七年的爱情长跑终于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而宋清明与郑淑妍亦是好事多磨了三年,终成眷属。
这是京城最大的喜宴。所有朝臣均来庆贺,独不见弘历。雍正亦知弘历心思,也没差人去烦他。当然,还有一人此时也静静待于荣亲王府一隅,闭目而坐,泪水却不断渗出来。这个黯然神伤之人即是海仇(年少康)了。郑淑静在这个男人心中之地位无人可取代。
因是大喜之日,王心武这个新郎官自是无暇顾及其他,与朝中前来贺喜的诸位大臣一起畅饮,全然不知洞房内将有事发生。
再说郑淑静头戴彩盖,静静坐等王心武散席而回。当然,调皮的格格还时不时盯着头盖,去取些摆于案上的花生来吃。正偷剥着花生,翘两小脚乐着,却听得房外异响。像是房外有人倒地的声音。郑淑静甚觉可疑,遂手掌剪刀,做好防身准备。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了。郑淑静隔着头盖巾隐约看到一个男人头裹白巾,正立于门外。
“谁?”郑淑静厉声问了一句。
那男人竟然向郑淑静靠近过来。
郑淑静一下扯掉头盖,正欲向那男人挥剪,但看到那男人的真面目后,却又向后退了数步,并惊道:“是你!”
这个神秘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年羹尧那侥幸不死的长子年少康,也是王心武颇为信任的“海仇(年少康)”。只不过,此时的年少康是以本尊出现在郑淑静面前的,以免“海仇(年少康)”这个身份被拆穿了。就在刚才,海仇(年少康)独自于府中一隅惆怅,心内自是无比仇恨与失望。“明明是王心武他们对不住我们年家,为什么还要我来接受这样的惩罚?”已经将仇恨占据整个脑子的海仇(年少康),此时却于暗处将容貌彻底变回至年少康的模样。“格格,怎么大喜事也不叫我年某人呀?”已回复本尊的年少康逐渐向郑淑静走近。
“年公子,皇上还未解除对你的全国搜捕令。趁他们现在忙于饮宴,赶快离开吧!”郑淑静心知对年少康确有亏欠,不想让其被雍正剿杀,故急劝年少康离开。
年少康没有听郑淑静的话,依然立于原地,双眼紧紧凝视着郑淑静。
“有刺客!”房外不知谁喊了一声,数百名大内侍卫竟然涌向这里。
雍正、王心武、荣亲王他们听到郑淑静房外那么大动静,亦放下酒杯,疾步而至。
当大家看到年少康立于郑淑静房内之时,雍正大喝道:“年少康,你果然没死。朕让粘杆侍卫们寻你四年。不想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休怪朕对你无礼了。给朕将此人拿下。”
雍正一声令下,侍卫们立时涌将上来。连亦挥拳打过来。
年少康见郑淑静竟然朝自己挥拳,有些心灰意冷。当然,这其中原因有二:第一个原因,亦是主要原因。那就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而且自己这个情敌王心武亦是导致自己父亲年羹尧之死的其中一人;第二个原因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向己挥拳头,已无半点情义。痴情的汉子心如刀割,竟有心求死,不管不顾身后侍卫们的长矛欲穿身而过。
郑淑静的粉拳先自敲在年少康的肩膀上,而身体却同时迎向侍卫们的刀枪。还有小格格的一回首,与年少康四眼正对。郑淑静突然眨巴了两下眼睛。而那些侍卫见淑静格格的一时失手,身体几欲碰着侍卫们的刀枪,遂立时将疾刺而来的刀枪急急撤回。
年少康到底还是聪明,居然能领会郑淑静的用意,一手将郑淑静肩膊扯住,使得郑淑静整个身体被自己览于前胸,手中刀早已贴至郑淑静的颈项。其余人等皆不敢上前。
明眼人仔细推敲就能知晓,刚才郑淑静是故意成为年少康的人质。雍正、王心武、荣亲王甚至而后赶至的宋清明都是心知肚明。
雍正看了看王心武与荣亲王两人的态度,心中自是更增了几分明白。这年少康在王心武与荣亲王眼中亦算是个大英雄、真好汉。所以,他两人眼神之中都显露出一丝恻隐之心。
“都先退下!”雍正先自发令了,并与众人一齐眼睁睁看着淑静格格被年少康挟制着一直走出房外。
突然,一条长鞭从院墙外甩出,竟将年少康腰际缠住。长鞭猛往回收,年少康亦随长鞭疾纵而走。郑淑静则被年少康“弃下”。最终,大家都看着年少康跃出墙外。一群侍卫追出王府外,却未见年少康与长鞭客的身影。
“嗯?怎么没看到海仇海兄弟?”张泽旺端着酒杯,却是各房各屋找寻海仇(年少康)的踪影。
柳云常在一处突然喊道:“海兄弟受伤了。”
王心武听到柳云常这一声喊,疾向柳云常这里奔来,却见海仇(年少康)肩膊及前胸处衣衫被蹭破。在衣衫**露出的皮肤却现出好几道深深的鞭印血口,还不住流出鲜血。王心武立时命人为海仇(年少康)包扎伤口。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张泽旺暗自摇头,并望着海仇(年少康)心生疑惑。
海仇(年少康)的血止住了,前来为荣亲王贺喜的太医院总管安华亦亲自为海仇(年少康)诊视过,称海仇(年少康)已无大碍。总算是有惊无险,婚宴仍可继续进行。而海仇(年少康)则被送入房内休息养伤。
待雍正及众宾客离开,王心武亦是带着满嘴酒气进入新房,并与郑淑静喝起了合卺酒。王郑二人此时正沉浸于喜悦与幸福之中,浑然不知新房外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新房的窗户。窗内透出王心武与郑淑静的身影。片刻间,王心武已然将蜡烛吹灭。而新房外盯视着这一切的那双眼睛却久未撤去。是海仇(年少康)在暗处窥视。海仇(年少康)不顾自己身上那几道鞭伤,竟用刀于手背刻上一个“静”字。肉体疼痛在此时对海仇(年少康)已丝毫不起作用。
受情殇所累的海仇(年少康)缓缓回至房内,也不顾手背的伤痛,静静躺于床上,回忆刚才被长鞭客救走之情景:且说年少康被长鞭客带于一处,早已不见后面追赶而出的侍卫。长鞭客摘去面罩,倒是露出一张让年少康十分熟悉的脸。
“怎么是你?”年少康望着眼前这个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长鞭客亦非他人,竟是荣亲王府的老管家努海。更让年少康吃惊的是,努海其实已提前三月就向荣亲王告假回乡,称回乡半年再行回王府伺候王爷、福晋与格格们,而此时却成了营救年少康之人。
“厄鲁特王罗卜藏丹津对我有提携之恩。当日若不是你爹与王心武他们一起定计,厄鲁特王岂会兵败而退?我老了,跑不动了,却想为厄鲁特王一雪前耻。唯有忍辱负重,尽量讨荣亲王之欢喜。不想这个老糊涂竟未猜忌我的尴尬身份,还让我做了王府总管,岂非天要助我替王爷报仇?老夫在你帮王心武完成一桩大事后就看出一些道道来。你有心想除了王心武这根大清支柱,正合老夫心愿。今日就显现你身份,更让老夫坚定协助你除却王心武之决心。老夫几日前故意告假,即为行今日之事。”努海见年少康一脸疑惑,遂将这些秘密悉数说与年少康知晓。
年少康此时却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挠了很长时间的头,待逐渐想明白过来,即以一种极其怀疑的态度,问询道:“什么?你居然还能算到我今夜会闹出这么一出?”
“王心武感激你助他护送诚亲王家两小孩有功,对你丝毫无有防范。荣亲王府上下因为过度安逸,都变懒了。大家全都指望王心武一人出奇谋定计。你这套把戏因此才得以奏效。瞒得过他人,却瞒不过老夫。现如今,只有我们合作方能让你顺利复仇。老夫愿望也能达成。就不知年公子何意?”努海虽有此一问,却仍十分坚信年少康必会与己合作。
果不出努海所料,年少康竟未有片刻犹豫,斩钉截铁道:“也好!有你在府中与我暗合,定让王心武死无葬身之地。”
努海知道年少康是真心与自己合作,遂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