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牵着你了?我早过来了,站着等你好一会了,真不知道你见了什么鬼,慢腾腾的。我住楼上,先去开门了。”季熹说完就上了楼,把萧鸥独自留在了楼下。
萧鸥望着季熹消失的背影,脑子里有点乱。她回头往巷子里望了一眼,隐约能看到巷口的光亮,小巷并不是很长,可是刚才自己为什么感觉走了很久?并且在里面完全看不到一丝亮光。
还有季熹刚才的话也让萧鸥疑惑,他居然说并没有牵她。那么,巷子里又是谁一直牵着自己手呢?
“真不知道你见什么鬼了。”萧鸥突然想起了季熹的这句话,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缩了缩肩膀,快步跑上了楼梯。
萧鸥到了楼上,看见两扇门,却没有见到季熹,萧鸥心里掠过一丝不快。
“季熹,你在哪儿?开门啊。”萧鸥不知道季熹住在哪间,只好大声喊道。
两扇门紧紧的关着,一扇也没有打开。
“砰、砰、砰”萧鸥火了,随便走到一扇门前敲了起来。
门开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从门里探了出来:“你找谁?”
“请问季熹是住在这儿吗?”萧鸥敲错了门,有些不好意思。
“季熹?他住隔壁。”门里的人说完,缩回脑袋,“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萧鸥走到另一扇门前,又开始“砰、砰、砰”地敲了起来,她敲了很久,门依然没有开,她气极了,干脆抬起脚来,砰砰嘭嘭地踢门。
“你别踢了,没人给你开门的。”
萧鸥回头看去,刚才那扇门又开了,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正对着她说话。
“为什么?”萧鸥问。
“我忘了告诉你,季熹死了,那屋子没人住。”说完,那张脸又缩回门里,“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只留下萧鸥呆呆地站在季熹门前。
萧鸥昏昏沉沉地回到家里,一头倒在床上。她完全被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搞懵了,季熹到底是死是活?这个问题在萧鸥的脑海里翻腾着,反复地折磨着她的神经。
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做梦还是幻觉?萧鸥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强烈的疼痛感告诉她这一切并不是梦。
第一次听到季熹的死讯是在电话里,然后第二天收到了季熹让快递公司送来的油画,油画的内容和自己头晚梦到的一模一样,而自己又在油画包装纸上认出了季熹的字迹,于是自己从日期上认定他还活着。
当自己去季熹的公司和家里时,所有的人却又都告诉自己季熹已经死了,可自己明明又见到了活生生的季熹。
萧鸥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炸开了,她坐起来,望向床头的油画。
萧鸥的心脏猛地抽紧了,那油画的内容变了!
她清晰地记得,在那幅油画的画面上,林荫小道的尽头是两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背影。而现在的画面上,一个人躺在地上,另一个人半蹲地上那人的身旁。
在此之前,萧鸥一直认为季熹活着,那么现在,她有些相信季熹已经死了。因为她清晰地辨认出了那个躺着的人的脸庞,那是季熹的脸。
突然,萧鸥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恍惚地掏出手机,放到耳边。
“喂!萧鸥吗?我是季熹。”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仿佛一声炸雷在萧鸥耳中响起,她像是被蝎子蛰了一口,猛地把手机远远地扔到墙角。
过了片刻,惊魂未定的萧鸥战战兢兢地走到墙角,她颤抖着手拣起了手机,慢慢地放到耳边……
手机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
萧鸥快速地翻查着来电记录,138830*****,这正是季熹的手机号码!
萧鸥昏昏噩噩地坐在床上,深沉的夜色渐渐笼罩了整个世界,一丝惨白的月光从窗户溜进来,照到那幅油画上。
油画又变了!
在躺着那人的身下,慢慢渗出一片红色,那片血一样的红色在整幅油画金黄色的基调中显得格外突兀刺眼。
萧鸥目不转睛地盯着油画,眼睁睁地望着油画发生着诡异的变化,心里满是恐惧!
当油画不再变化时,萧鸥发现画里那个躺着的人已经淹没在一片血泊之中。萧鸥心里突然动了一下,假如季熹真的死了,莫非是想通过这些告诉自己什么?
季熹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呢?萧鸥陷入了沉思之中,慢慢地忘掉了恐惧。
季熹到底是怎么死的?是正常死亡还是被人所害?
如果自己遭遇的怪事真是季熹的灵魂在作怪,那么他的死肯定别有隐情,所以才会回来找到自己,他一定是想要告诉自己,他并非正常死亡。
对!这就是真相,小说里是这样写的、电视里也是这样演的。灵魂只是一种虚无的存在,在现实世界里什么也做不了,冤死的灵魂想要报仇,只得借助于活着的人。而自己肯定是季熹最信任的人,所以他找到了自己。
我一定要找到害死季熹的凶手,为他报仇!萧鸥心里最初的恐惧已经被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感所代替,她暗暗地许下了誓言。
不过,到底应该怎样去做,萧鸥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那一夜,萧鸥早早地睡了,她希望季熹可以再次来到自己的梦中,教自己怎么样去找到凶手。可惜她并没有做梦,整晚都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照到萧鸥床上时,她醒了过来。
萧鸥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目光投向床头的那幅油画。
油画又变了!
那个半蹲的人不见了,只剩下孤零零躺在血泊里的那个人,那团血泊变得比昨夜更大,也更加刺目了,这让整个画面看上去说不尽的悲惨凄凉。
不对,那人躺的位置也和昨晚看到的不一样了!
萧鸥凑近油画仔细端详,她很快就看出了端倪。昨晚躺在血泊里的人是在小道的左边,他有着季熹的脸,而现在躺在血泊里的人,则是在小道的右边,明显是一个女人。也就是说,画里的季熹不见了,另外一个女人则倒在了血泊之中。
萧鸥揣测着油画的变化预示着什么,她的心里有些忐忑。假如油画上画的是季熹和自己,季熹死了,油画上的他就倒在了血泊之中;而现在油画上的季熹消失了,剩下的自己同样倒在了血泊之中,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将步向死亡呢?
想到这里,萧鸥的身上禁不住一阵阵地发冷。
萧鸥又去了季熹生前就职的装修公司,她直接找到那天告诉她季熹死讯的中年男人,向他询问季熹死亡前后的情况。
中年男人告诉萧鸥,他最后见到活着的季熹是在老板办公室里,季熹向老板请了半个月的假,但没有说明要去哪儿或者要干什么。
后来季熹就一直没有回公司,直到一位客户点名要季熹设计装修新居,老板打他电话发现停机了,才叫了两个人上季熹家里去找他,其中一个就是中年男人。
当他们找到季熹家时,发现房门紧闭,怎么敲门也没人答应。后来住在季熹隔壁的房东老头开门出来了,他问明他们是季熹的同事后告诉他们,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到季熹了。这两天,他隐隐约约地闻到季熹屋里时不时地飘出来一阵恶臭,像是有什么东西腐烂了的味道。
他怀疑季熹会不会出什么事,但又不敢私自打开季熹的房门,现在既然季熹的同事在场,他正好打开门看一看,请他们给自己做个见证。
当房东老头打开了季熹的房门时,三个人都闻到一阵强烈的腐臭,他们掩住鼻子看清屋里的情形时,都被惊呆了。
屋子中央摆着一个大大的画架,画架上面有一幅刚完成的油画,季熹就躺在油画下面。他已经死去多时,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后来他们就报了警,警察来运走了季熹的尸体。不久,警方传来消息,说季熹是因为体内的一种血液疾病突发而死亡的。
由于季熹是个孤儿,他的后事是由公司出面料理的。
中年男人讲完后,萧鸥有些迟疑地问:“那具尸体真是季熹的?他真的是因病死亡吗?”
听到萧鸥的问话,中年男人有些生气,他耐着性子对萧鸥说:“尸体的身份和死亡原因都是由警方最后确认的。”
萧鸥此行除了打听到季熹死亡后的情形外,没有任何其他收获。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面色疲惫,神情伤感而落寞。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停下脚步,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季熹家的那条小巷口。
既然来了,就再去季熹家里看上最后一眼吧,萧鸥跨进了小巷。
小巷比昨天白天她来的时候更加幽暗阴深,昨天看到的季熹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自己的幻觉呢?
想到这里,萧鸥的脚步迟疑了一下,眼光也不由自主地望向小巷深处。
萧鸥呆住了,在小巷深处的灯下站着一个人,那人萧鸥无比熟悉——季熹!
萧鸥的心房瞬间被恐惧涨满,她遍体生寒、脚下发软!她想要转身逃离小巷,双脚却根本不听使唤。
灯下的季熹突然转过头来望着萧鸥粲然一笑,那笑容十分迷离,却又充满了阳光般的温柔气息。
那笑容似乎驱散了笼罩在萧鸥心头的阴霾、驱散了凝滞在空气中的寒意,甚至让原本幽暗的小巷都仿佛变得明亮温暖起来。
季熹朝着萧鸥招了招手,萧鸥不由自主地向着他飞奔过去。就在她将要靠近他的时候,眼前的人却猛地不见了。
萧鸥目瞪口呆地望着空荡荡的楼道口。路灯下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把钥匙静静地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