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不住的叹息,眸光渐渐黯淡了下去,人也住了口,再次沉默。
沈晔问道:“你打算重整山门?”
人影道:“过去都过去了,理这凡俗琐事干甚,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为何要以‘门派’这个枷锁来禁锢自己?”
沈晔沉默了一会,忽然道:“你寿元将尽,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是吗?”
人影“嗯”了一声,并未说话。
沈晔从紫金葫芦中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玉瓶,交到人影的手上,淡淡道:“这个可以延命。”
人影接过瓶子,看着里面鲜红流光的液体,不禁怔了怔,道:“这是重明鸟的精血?”
沈晔“嗯”了一声,并未说话。
人影眸子再次闪出了光,望向沈晔,道:“为什么?”
沈晔冷冷道:“我以为你不会问。”
人影忽然哈哈大笑,道:“不错,我不该问,也不必问,好小子,你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说着,他以神通细细炼化这瓶重明宝血,一丝不落的度进自己的体内。
沈晔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心绪很空明,根本不为此人浪费了自己珍贵的重明宝血而感不快。
人影炼化的很快,一个时辰便将半瓶精血尽数度进了自己的体内,旋即将玉瓶还给沈晔——并不是他客气,而是只能吸收这么多。他的寿元将尽,这是天命,不可违背。重明之血又非神药,无生死人、肉白骨的逆天之效,所以吸收这些已然足够,寿元已扩张到极限,再炼化也是无用了。
沈晔默默收回只剩半瓶的重明精血,站起身来,想了想,忽然从紫金葫芦中摄出一个人来,此人一出便大吼道:“姓沈的,我跟你没完,圣剑必属我之圣物!”此人正是举霞掌门。
沈晔单手提着举霞掌门,对着人影淡然道:“这人就交给你了。”旋即像丢垃圾一样抛给了身边的人影。
举霞掌门对着人影怒喝道:“你是何人,你可知道我是谁?你若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就……”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停顿了数秒,就跟见了鬼似的,失声大叫道:“啊,怎么是你!你你,还活着?!”他真的骇破了胆,若非以为人影早已死去,那绝对是万万不敢挪用锤子凶兵欲杀死沈晔的。
人影看着突然跪在地上磕头的举霞掌门,眸子更加暗淡,缓缓道:“你的资质只能算作下乘,能修炼到这个地步也算不易了。”
他顿了顿,道:“你昔年做的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都清楚,将祖师的心血毁于一旦是什么罪过你也明白。留你这种人在世上也是祸害,唉,你若是想象的到会有今天,你当初还会那么做么……”
举霞掌门磕的咚咚响的头骤然停顿,眼中凶光又起,他知道,人影不会放过他了。他整个人气势大爆发,一个灭天黑轮拳拼尽全力打了出去。
人影叹了一声,挥手便将虚空漩涡给磨灭了,道:“你未得此法真谛。”弹指间,一道比之前恐怖了不知多少倍的虚空漩涡呈现出来,二话不说便将举霞掌门收了进去,瞬间便被漩涡扯碎,丢进了漩涡内的虚无之中,化为了“永恒”。
沈晔瞳孔一缩,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这人影的实力依旧令他惊艳,完全是深不可测。旋即抱拳一笑道:“霜叶红于二月花,我想你在晚年一定会好好享受外面的世界,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吧。”
人影哈哈笑道:“我会隐藏在你身边两个月来保护你,两月后,你若想寻我,可去北方石者山。”说着,其身影一模糊,缓缓消散于虚空之中,真身早已不知在何方了。
沈晔喃喃笑道:“与这样的强者攀上关系,倒也不错……”
旋即他转过头去,望向石洞的深处,感受着周边已然充沛浓郁的灵气,笑了笑,眼睛中的光彩,再次悄然亮了起来。
潮湿的气息越来越浓郁,石壁上凝结出一滴滴水,滴落在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幽谧的石洞中,声音传得很远。
沈晔再次往前走去,他的唇角微微扬起,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光芒在闪动,看样子非常的兴奋。因为这里的潮湿气息对于他可算是太熟悉了,背上的玄光圣剑也不住颤了颤,剑身微微热了起来。
玄光圣剑简直就像一个探宝器,若是见到什么稀世奇珍,玄光圣剑必定会震动着发热,刻有无上步法的石壁如此,神泉也是如此。也可以说,若是一件物品能令玄光圣剑震动并发热,那必定是一宗奇宝!
下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宝贝,竟然能让玄光圣剑都为之共鸣?
沈晔几乎已有了答案。
他脸上的笑意在渐渐扩大,因为他听见了流水声。旋即他真真切切看到了河流。这是一条地下暗河,水流并不是多么的湍急,此时正缓缓流动着。在无尽的黑暗下努力奔波,不知疲累般一路流淌下去,一直流到未知的远方。
沈晔忍不住嘿嘿一笑,掬起一捧水,轻轻喝下去。这水甘甜清冽,喝下去后他浑身一激灵,全身上下都是暖洋洋,仿佛喝了一碗最烈的烈酒,忍不住想跳起来大喊大叫一番。
所有灵气的源头,便是此处。这里的灵气充足的化不开,到处都是精纯之极的灵气,这种灵气,又带着令他感到无比兴奋的熟悉气息,玄光圣剑也不禁变得更烫。
“这竟然是帝都神泉的地下流域!”沈晔在心中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