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几经周折把消息传到秦淮手里,问我什么时候回去结婚。我一想起那布置妥当的将军府和宫中库房里成箱成箱搭着红色大花球的嫁妆,再想想身边防不胜防的秦淮,顿感心力交瘁一个头两个大。
秦淮被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骇住了,伸手就要抽走我手上的信看看到底写了些什么,我一个激灵把信往回一扯迅速揉成个团四下瞅看扔哪。
“给我。”秦淮阴测测的开口,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我眼见着他的脸色随着我的犹豫越来越黑,大步一迈摆出一副要不来就夺的样子,心下一着急张嘴就把纸团塞嘴里了。
纸团吸了口水黏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我瞪着眼捂着喉咙跳脚,脸马上就被憋红了。
秦淮的脸更黑了,抬掌就要往我后背拍去,我下意识往边一闪,一背撞在身后的枣树上,“咚”一声疼得我龇牙咧嘴口水差点给撞出来,喉咙里的纸团“咕咚”给咽下去。
秦淮:“快吐出来!”
我委屈道:“咽下去了,要不……晚饭后你到茅厕那等着?”
昭阳宫灯火通明,因为皇帝从来都没在晚上来过,这里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全皇宫最自由的地方,原来我洗了澡还得费力穿衣打扮防止有人查班,自从穿着寝衣披着斗篷在昭阳宫走了好几晚都没见有外人来后,我现在连鞋都懒得穿,在外面的莲花池里洗了会脚后拎着鞋踩着鹅卵石小路就回来了。
“见过安庆王。”我差点咬到舌头,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人,心里懊恼不已,顺手就把提着鞋的手背在身后。
安庆王点点头算是给我的反应,冷冷的眼神从我的脸上一路滑到我的脚上,我面上一红忙往后退了两步。
习惯啊……泪流满面,在现代养成的不拘小节,我都要忘了在这里女人的脚可是相当于第二胸部,这会不仅给人白看了胸,会不会再让人说我不检点啊?
身前危险还没解决,身后又响起一阵脚步声,俱估计起码在三个以上。我脸还没拉耷下来就被安庆王一把拽过去站在他身后,衣衫的下摆堪堪遮住了我裸露在外的小脚。
“王爷吉祥,见过公主。”几个太监听见这边的动静忙打着灯笼小跑过来,见是安庆王和南国公主忙诚惶诚恐的行礼。
“下去吧,本王和公主有事要谈。”安庆王大袖一挥,几个太监忙打着灯笼快步离开。
“为什么不穿鞋。”人走远后安庆王才开口问道。
我老脸一红:“呃……按摩脚底。”
一阵寂静。
“……要不你也试试?”
“……你还是把鞋穿上吧。”
告别安庆王回到昭阳宫,正纳闷他大半夜的在**溜达什么,一阵噪音传入耳中,我一震:司甜这家伙还没练完呢!
舔舔食指不厚道的在窗上戳了个小洞偷看,只见通明的琴房里司甜伏在琴案上认真的拨弄琴弦,琴师梵音一袭白衣坐在她对面的蒲团上闭目聆听,时而出声指点,时而伸手挑弦纠正。对着琴案的两人皆是极美的容貌,被烛光衬得更显柔和委婉,明明是一个悉心指导一个专心聆听的普通场面,竟然弥漫着一股……温馨?
我眨眨眼,怎么会看出这个来,难道是我以己度人,被秦淮整怕了,看见孤男寡女的在一起第一反应就是有奸情。泪,难道我不纯洁了?
想办法跳过秦淮的眼线让人捎信回南国,因为担心司甜在宫宴上的表现所以决定宫宴之后再回南国。比起我的忐忑,司甜在名师梵音的指导下进步神速,原本只会制造噪音的爪子现在在琴弦上一挑一拈,弹出的曲子竟然韵味悠然,其中流露出的真情挚意让我一度大为嫉妒。
谁说朽木不可雕的,眼前这块破木头怎么转眼就变成紫檀木了。
时间本就是手间的细沙,抚掌间已然悄悄流逝,不知道司甜是什么感觉,我只觉得请回琴师梵音好像还是几天前的事,现在坐在举办宫宴的望露台里看着眼前的莺歌燕舞,喝了两杯果子酒才恍然这一个月居然说过完就过完了。
宫宴的场面跟我料想的差不多,极尽奢华,出人意料的是北朝的皇太后居然也赏脸来参加,我对这个女人的传奇事迹略有耳闻,好不容易有机会见一下真人,可惜坐的太远光线又太亮,眯着眼瞄了半天只看见在珠宝黄金装扮里闪着光的一个人形,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看见。
酒过三巡后,乐坊里的舞娘们悄无声息的退下去,只留下几个演奏的乐师等着为即将表演的嫔妃伴乐。三国中唯有北朝风俗开放至此,从未见过**嫔妃抛头露面的诸位使臣皆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北朝皇后有条不紊的安排嫔妃们献艺。
歌是好歌,嗓音婉转引人入胜,舞动的裙裾如春日花间嬉戏的蝶,灵动自如,可惜望向自家皇帝的眼神中总有那么一丝若有如无的挑逗,白白的坏了歌舞本身的气质。
嫔妃献艺的顺序是按照品阶的高低,荣贵妃自然算得上是压轴。眼见着一个个花枝招展的身影在面前飘来又飘去,飘得我心里愈来愈不安。
这群女人要不要这么卖力,一会儿司甜出场鸭梨该多大啊。
“哎……”
白裙旋转若雪花飞舞,下一秒白裙的主人居然失控飞了出去,摔坐在地上一脸的狼狈加惶恐,某颗不长眼绊倒了美人的果子已经糟了天谴,被踩得肚肠横流惨死在地毯上。
白裙美人羞恼的被侍女扶起来,俏丽的脸涨得通红,看在我眼里是越看越顺眼,司甜再怎么弹到地上去吧,有这么大一丑放在前面心里总是能有点着落了。
皇后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凤仪万千的讲了几句话就把尴尬的场面扭转了回来,气氛缓和,在座得也给面子,很快就恢复到之前的其乐融融。
“荣贵妃娘娘献艺《长平歌》一曲。”太监尖细的嗓音报出司甜所奏的曲子时,殿中的气氛明显一僵,接着四下响起小声的议论声。
“荣贵妃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奏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