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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柳涵抿着嘴戏谑的笑着,从黑暗处渐渐走出一个孤寂的身影,披了一身的冷峻,踱步向柳涵走来。

柳涵离开倚着的墙壁,立身站好,见到来人,眉头皱了皱,很快就舒展开来。

“我猜的没错,果然是你。”柳涵扬首道。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在开封府跟柳涵照过面的笑脸男子。他听了柳涵的话,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如果这笑容放在展昭脸上,那一定比阳光还要温暖。可是这个男子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散发的阴柔之气,恐怕就连六月的阳光也温暖不了。

笑面男子道;“你果然像他说的那样聪明。”

听了他的话,柳涵心思一动,摊开了两只手,问道:“你要杀我?”

笑面男子点头。

“为什么?”

男子垂了垂眼睑,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柳涵恍然般连连点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听展昭说过,江湖上有个杀手,从来没有失过手。但是普通人乍一见他,都觉得这人和气,所以道上的人就给他起了个绰号,笑面阎罗。”

男子微微抬了抬下巴,道:“是我。”

柳涵见男子这模样,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笑了一会儿,又单手揉着额头,仿佛很苦恼的样子。笑面阎罗略有些奇怪,不过他性格沉闷,所以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并不出声询问。

柳涵苦恼了一阵,突然伸手抽出腰间的长鞭,振声道:“既然杀我,那就动手吧!”

笑面阎罗终于有些奇怪,轻声问道:“你知道我要来杀你?”

柳涵冷冷哼了一声,倨傲的扬着下巴,道:“你以为能骗得了我?”

笑面阎罗沉声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柳涵见他没有动手的意思,手臂往回缩了缩,说道:“齐冯那么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派那么粗心大意笨手笨脚的手下潜伏在赵家门前。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故意引我上当。我猜,就算我不去买红薯,你们也会使其他的方法引我上钩。”

笑面阎罗点点头,像是肯定柳涵说的话,又像是赞赏柳涵的聪明。

柳涵又道:“你们想一石二鸟,既除了赵仕强,再顺便除了我。我只是很纳闷,杀我我还能理解为什么,杀赵仕强是因为什么?”

笑面阎罗嘴唇动了动,沉默了半响,寂寂道;“你不需要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既然已经看出这个圈套,为什么不逃走?”

柳涵哈哈笑了起来,觉得这人真是有意思极了。

笑面阎罗被柳涵笑得脸颊发烫,皱着眉头问:“你笑什么?”

柳涵笑着摇头:“你想杀我,我就算钻到地缝里,也还是会给你揪出来杀掉。与其仓皇失措的东躲西藏,还不如当一回诱饵,引君入瓮,再瓮中捉鳖。”

笑面阎罗愣了一愣,没弄明白柳涵话语的意思。偏着头想了会儿,有些呆呆的问;“你是要捉我吗?”

柳涵笑而不语。

笑面阎罗朗声哈哈笑起来,连声赞道:“好!好!好!我行走江湖,从来没有人敢粗声跟我说话,你这个小丫头,竟然大言不惭说要捉我,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捉的。”

说罢,他竟大张双臂,将身体的要害全数暴露在柳涵眼前,满脸的狂放不羁,眼中带着几分嘲讽戏谑。柳涵眼神一凛,清喝一声,侧身翻腾起跃,长鞭挥向笑面阎罗,后者表面岿然不动,心中却暗暗吃惊,真看不出来,外表柔弱的柳涵竟然还有这等本事。他收起大意之心,左手如探钻袭出,避过长鞭锋利,探手抓住柳涵的右腕。

笑面阎罗轻而易举的擒住柳涵的手腕,下一招虎啸风生已酝酿即出,正奇怪怎么这么容易就制住了对方,突然听见柳涵轻声道了一声:“真是抱歉。”

他诧异的抬头看去,见柳涵满脸的歉意,不难发现她眼中隐藏的兴奋和狡诈。笑面阎罗猛然醒悟其中必定有诈,刚想回身躲避,就见柳涵左手挥出一团白雾,紧接着头脑昏昏沉沉,双脚好像踩在棉花团上一样,眨眼功夫站都站不稳了。

柳涵抽出右手,笑吟吟的问道:“这个强力蒙汗药滋味还不错吧?”

笑面阎罗最后愤怒且无奈的瞅了柳涵一眼,轰然倒地,晕了过去。

柳涵嘿嘿奸笑着,心满意足的拍拍手,自言自语道:“功夫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像个傻子一样,自己往圈套里面跳。”

说着,柳涵十分不放心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方帕,狠狠的在笑面阎罗鼻子上捂了一会儿,后者方才还握紧的拳头此刻也绵软无力的松开来。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之前展昭就跟她说过,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对蒙汗药之类的迷药有一定的抵抗能力,特别是像笑面阎罗这样的高手,如果药不下重一点,他可能很快就醒过来。万一给他醒了过来,柳涵可没有把握再把他迷晕第二回。

柳涵见他沉沉的闭着眼睛,又是得意,又是欣喜,一回头见王朝满头大汗,匆匆忙忙的跑进巷子里来,见柳涵正蹲在地上满面春风的看着自己,不由大松了一口气。

柳涵道:“这么快?”

王朝点点头。

原来,柳涵一早看出这是个精心设计的连环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将计就计。她心知定有人在暗处监视他们俩,所以让王朝回去搬救兵,刚才跟王朝那一句耳语,就是告诉他实情,让他找百姓帮忙传话,自己再回来搭救。王朝会意,大步跑出巷子,许是心中焦急,竟然看谁都像是敌人,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王朝走到柳涵身边,见她脚下还躺着一个,微微有些诧异:“你真的把他迷晕了?”

柳涵点头道:“他要是不晕过去,我这会都没命了。你可知道他是谁?”

王朝摇了摇头。

柳涵道:“他是江湖杀手笑面阎罗,我估计只有展昭打得过他。”

王朝听言,更加心有余悸。万一笑面阎罗没有中招,那现在躺地上的就是柳涵了。想到这儿,王朝不禁忧心忡忡的看向柳涵。

两人在巷子里等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外面人叫马嘶,像是马汉带人来了,连忙跑出去,果然是马汉率了一队骑兵等在巷外。

马汉见二人安然无恙,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回头喊道:“大人,他们没事。”

柳涵闻听,惊讶的问;“干爹也来了?”

马汉笑着说:“送信的那人跑到府上说你们有危险,大人立刻就坐不住了,定要一起来救你们。”

柳涵心中一暖,说不出的感动。

说话功夫,包拯已下了轿子,来到柳涵王朝身边,见两人都完好无损,这才舒心笑道;“没事就好。”

柳涵点点头,对一手下说;“去把里面厥过去的那人绑来,记得,一定要是五花大绑,不能偷懒,这人武功极高,我怕他醒来能自己挣断绳索。”

手下见柳涵这般郑重其事,不敢大意,忙躬身应了,拿了绳索带着两个人走进巷子里。

柳涵抬眼一望去,马汉最少带了二十左右人员,街上的小商小贩都远远避在街道两旁,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见状,柳涵叹了口气道:“此番必定已经打草惊蛇了,看来是抓不到凶手了。”

王朝道:“那我们且回府去吧。”

柳涵想了想,对包拯说:“我想把赵大哥一家接回府上去。”

包拯此时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柳涵做事他一向放心,所以也未加拦阻,点头道;“你觉得怎么样合适就怎么做吧。”

柳涵一喜,给包拯鞠了一躬。转身走向赵家。

赵仕强夫妇此刻也站在门前看热闹,一见柳涵走了来,都有些奇怪。赵仕强问道:“小涵,你没事吧?”

柳涵看了赵仕强一眼,笑着摇头道:“我没事。你们收拾收拾东西,先去包大人府上住一段日子吧。”

赵氏愣道:“这是为何啊?”

柳涵回头四下环视了一眼,见街边看热闹的百姓愈发多了,有些焦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且收拾东西,去到包大人府上,我再细细跟你说明缘由。”

赵仕强见柳涵面色凝重,全不像平日里那般,心里咯噔了一下,也微微有些寒意,转身对妻子说:“听小涵得,快回去收拾东西吧。”

赵氏怔怔的点点头,隐约觉得似乎真的非常危险,不敢再掉以轻心,连忙折回屋里。赵仕强跟着进了后厅。赵氏拿出一块暗蓝色的花布,平摊在床上,又从床下的箱子里掏出几件换洗衣服,整齐的裹进花布里。赵仕强则坐在床边换上平日走货穿的长靴,这是他结婚时,赵母给做的,他一直爱惜的穿着。

赵氏从床铺下抽出孩子的尿布,也都一股脑叠了进去。

“你说,到底是什么事儿,这么严重啊?”赵氏惶惶不安的问丈夫。

赵仕强已将靴子套在了脚上,道:“小涵说的肯定没错。我认识她这么多年了,她一向聪明警惕,这么做爷肯定是为我们好.....什么东西这么硌脚?”

说着,赵仕强拔下靴子,往下倒了倒,从鞋子里掉下一枚物件,‘叮’的一声落在地上。

赵氏弯腰捡了起来,奇怪的问;“这是什么?”

赵仕强接了过来,拿在眼前仔细看了一会儿,道;“哦...这是白天那个衙役给我开囚珈时掉在我鞋子里的,我当时没在意。”

正说着,柳涵已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好了没有?”

赵仕强回头见是柳涵,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柳涵,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柳涵接了过来,见那东西像是个钥匙,可又比钥匙复杂多了。材质既不像铁,也不像铜,捏在手里凉冰冰的,还挺有重量。

“哪来的?”柳涵奇怪的问。

赵仕强道:“开封府那个衙役的,他本来挂在腰间,给我开锁时掉下来的,我本想还给他,可是想到他对我横眉毛竖眼睛那个样子,又懒得还他,回来时忙这个忙那个,就给忘记了。”

柳涵有些惊讶;“怎么会掉在你鞋子里面?”

赵仕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靴子是我娘给做的,我那时还有些胖,现在些许瘦了,靴腿就大了,随便什么东西都能掉进去。”

柳涵笑了笑,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举起手中的东西喃喃道:“难道是为了这个东西?.....”

赵氏夫妇收拾好东西,抱着熟睡的孩子,跟在柳涵身后走了出去。

柳涵来到包拯面前,四下环视,见街上依旧人声鼎沸,轻轻一笑,将赵仕强给她的那物件拿给包拯看,振声道:“这是赵大哥刚才给我,干爹,你瞧瞧,这是个什么玩意?”

包拯接了过来,左右看了看,道:“这是柄钥匙。”

柳涵愣了:“钥匙?怎么长这副模样?”

包拯笑道;“这是机关钥匙,你瞧它下端两个窝槽,后面几个却深浅不一,这说明这把钥匙只跟一个锁配套,那把锁也只有这一个钥匙能打开。而且这钥匙用玄铁制成,天底下独一无二,一定是用来锁什么重要宝贝用的。你哪里得来的?”

柳涵听得精神一震,忙将钥匙接了过来,道:“我们回府去吧。”

包拯心中明白,回头对众人说:“回府去吧。”

众人听令,跨上马背,井然有序的往包拯府方向走去。柳涵见这些人个个都像是身怀绝技,不禁暗暗咂舌,问马汉道:“这些骑兵是哪里来的?”

马汉笑着说:“当然是展昭的,他身为殿前司,手底下总归有些调遣的。”

柳涵了然的点点头,想起展昭,又是一阵恍惚。

包拯府上。

一干人聚在书房里,玄铁钥匙放在桌子上,暗沉的色泽搭配着红木桌,看得人心里沉重。

柳涵讲清楚了来龙去脉,众人皆是沉默。眼前的情况已由不得他们随心所欲,朝野中暗流涌动,每走一步都要加十二万分的小心,展昭如今已下落不明,如果再出什么差错,可就真的得任人宰割了。

柳涵道;“我怀疑这些人就是为了这把钥匙才埋伏在赵家附近。这样说来,这钥匙定然十分要紧,不然敌人也不会下那么大工夫。”

马汉皱着眉道;“可是一把钥匙,能有什么紧要呢?”

包拯凝声道:“钥匙没什么打紧,可是锁着的东西定然重要。”

柳涵点点头:“如果能得到他们锁着的东西就好了。”

包拯想了想,道:“这把玄铁钥匙是唯一能打开锁的工具,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夺取,我们要想个法子,在他们抢走钥匙之前,把锁着的东西弄到手。”

王朝颇有些头疼,道:“可是咱们要想什么办法呢?”

柳涵笑道:“咱们先去找锁匠多配几把钥匙来。”

王朝听闻,好笑道:“你当玄铁是普通材质吗?一般的打铁铺里根本就没有玄铁。”

柳涵斜了王朝一眼,道:“我只是要个相似,又不是真的要开锁。你想,如果我们一人配一把钥匙,会不会把敌人绕晕呢?”

王朝眼前一亮,道:“是啊!”

马汉还是不解;“别人又不傻,一天两天不知道,时间一长,不还是知道了。”

柳涵嘻嘻笑道:“等他们知道的时候,我就已经把锁着的宝贝弄到手了!”

马汉问道:“你预备怎么办?”

柳涵眉毛一挑,道:“我们柴房里不是还关着一个俘虏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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