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莫雷开始让南宫燕,丁九和查天虎开始练习驾驭马车。不用多久,几个人全都学会了。
从此,他们开始履行在平阳州悦来客栈门前的所做出的约定,即:每人驾驭两个时辰为限,两个时辰之后就交给下一个,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云山高原。
莫雷也终于有了点空闲。
从平阳州出来之后,他们择路向南而行。
白天赶路,晚上住宿。要是在傍晚刚好遇到村庄,便到村里借住一宿,顺便吃饱肚皮,喂饱马匹。要是没有遇到村庄,便在野外避风处解马卸鞍,收集枯枝点燃,就地露宿。还好越往南,天气越暖和,晚上在野外露宿也不会经受寒风之苦。
他们所遇到的村民们都很好客,不但好酒好菜招待他们,还帮他们安置住宿。虽然村民都表示不收任何报酬,可是莫雷几个还是想办法落下一些银两在他们家里,权当作招待费用。
一次,南宫燕实在看不过眼。时逢莫雷驾车,南宫燕不解地问莫雷说:“既然人家都表示不需要收取任何费用,你为什么还要留些银子给他们?”
莫雷不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觉得我们紫宵国的民风怎样?”
“照目前来看,还不错啊,”南宫燕不得不承认。
“那么,你希望继续保持这样的民风吗?”莫雷再问。
“废话,这还用问吗?”
“我也是这么希望的,所以我才这么做。”
“你以为光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影响整个地方的民风?”
“错,刚好相反,是这里的民风影响了我。你想想看,我们师兄弟几个在幽灵谷生活了五六年,很显然,这一路上,我们所见所闻所感的纯朴的民风并不是在我们的影响之下而形成的。既然我们没有参与建设,坐享其成已经是不应该了,更何况要去破坏它?”
“你留下银子才是破坏的行为,你想想看,要是让他们知道:原来让过往客商留宿也能收到钱,那么就会养成有意识地向借宿者讨要费用,最后将演变成逐利的民风。”
“你的意思是说,村民们接待我们是应该的,或者是他们应尽的义务,我们要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热情地接待?”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认为有时做善事反而养成不好的习惯。”
“话,要是不能这么说,那么应该怎么样?难道说,他们接待了我们,我们给他们打赏是善事?那么他们的招待是属于什么性质的事?恶事?别有用心?还是讨好献媚?”
“我不跟你说了,你总是狡辩。”
“每次你理屈词穷的时候,都这么说,你就不会换一换错口吗?”
南宫燕愕然了,她深深地望着莫雷,半晌说不出话来。
莫雷也不看她,一本正经地驾着马车。
莫雷和南宫燕经常针锋相对,针对某个话题提出不同观点,然后开始新一轮的辩论,两人的思想不停地激烈碰撞,辩得不亦乐乎。不过,往往是南宫燕输的多。
南宫燕忽然忧心忡忡地说:“莫大哥,我们随身携带这么多金子和这么多珍贵的材,会不会被告歹徒盯上?要知道,我们的财物在平阳州里已经‘露了白’。”
莫雷笑道:“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自身没武功的人通常都有这种心思,但是你想想看,我们的财物虽然已经露白了,但是同时,我们的名声也已经‘露了白’。你想想谁敢动这个心思?除非自恃功夫比止氏三兄弟厉害,或者势力比凌云寨强大?”
莫雷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脸皮丝毫不比功夫差,吹起牛来头头是道。
这时,丁九忽然凑近莫雷耳边,悄悄地说:“你还别说,自从我们出了平阳州,我便感觉到有人一直在后面跟踪我们?我跟丁师兄讲过,他说他也感觉到了。”
莫雷压低声音道:“别以为我整天跟南宫燕嘻嘻哈哈的鬼混,我比你们还早发现这个问题。”
查天虎一滞,说道:“好,当我没说。”
莫雷道:“其实在平阳州,我们从来没有逃得过人家的监视,除了那天晚上我只身前去凌云寨之外,其余时间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眼皮低下。”
南宫燕就在旁边,闻言大骇,插嘴道:“真的么,我怎么就没感觉到?”
莫雷嘴角微微一翘,小声说道:“你能感觉得到我就行了,感觉到那么多干吗?”
南宫燕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莫雷道:“不管是敌是友,被人监视总是不爽,得找个机会反窥一番。”
查天虎点点头。
莫雷补充道:“这段时间,我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查天虎嗯了一声,便钻进车厢里去了。
丁九和查天虎好像两条乖巧的猫一样,卷缩在马车里,一言不发。他们两个真有意思,好像两个哑巴一样,一天到晚也没见他们对过话。两人只要一坐下来,就开始眼观鼻,鼻观心,意守丹田,神游物外。
但是,莫雷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查天虎和丁九这两个怪人,不管是轮到谁驾车,另一个必定坐在旁边,可是却仅仅坐在一起而已,两人几乎不说话。就像轮到莫雷驾车,南宫燕坐在他旁边一样,而轮到南宫燕驾车时,她也必定叫莫雷坐在旁边一样。
刚开始几次,莫雷没留意,后来才留意到这个现象。他终于确定,原来查天虎和丁九早就知道南宫燕是个女的,说不定他们比自己还早发现,只是他们不点破而已。见到她喜欢跟自己呆在一起,于是便故意成全,将空间腾了出来。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莫雷突然感动不已,打心眼里感激师兄弟们的识趣。
查天虎和丁九坐在一起是两个闷葫芦,莫雷和南宫燕坐在一起则热闹非凡,两人有说不完的话,有辩论不完的话题。
这一路上,每经过一处集市,他们便停下来,吃吃饭,逛逛街,顺便添置干粮和马料放在车上备用。
一路上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没有碰到什么土匪强盗之流,也没有官府盘查。沿途所遇到的村民都很纯朴,向他们问路,他们必定客客气气地回答,没有人故意指错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