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暗了下来,冰凉透骨的山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刮来。
坐在百市集营地门口的麻生不时的眺望一下西面的道路,心里很不爽。
麻生不是血狼军的士兵,只是一名文书。虽然文书不是军官,但是他却能享受到初级军官的待遇。包括享受与军官一样的伙食,与另外一名军官住一顶帐篷等等。
可是,麻生仍然很不爽,因为他得守在营地门口,在其他官兵都准备吃晚饭的时候,他还只能喝冰凉的山风。
麻生不是吃撑了没事做,守在营地门口吹凉风。因为他要负责登记每支哨子带回来的劳力,而最后一支哨子还没有回来,他就得守在门口。
“麻生,看来你很快就可以去吃晚饭了。”门口的卫兵对着麻生笑了起来。
山区边缘的路口处,一列队伍正在缓缓赶来。十个骑马的,还有三十来个走路的。
十个哨子都回来了,而且无一受伤。在登记劳力的时候,麻生在心里诅咒着这队让他等了大半天的哨子,真恨不得有几个哨子在山里挂掉。
“三十一个。”麻生抬起了头来,对哨子什长说道,“比规定的少了四个,等下你去向将军交差吧。”
哨子什长似乎没有听到麻生的话,已经带着他的手下进了营地。
一队刚吃了晚饭的士兵将那三十一个被绳索捆绑着的劳力押进了营地,与另外六队哨子带回来的劳力关押在了一起。
麻生长出了口气,六队哨子带了一百九十五个劳力回来,比规定的少了五个。
收拾好花名册之后,麻生就去了中军大帐。他并不关心少了五个劳力,现在他关心的只是能否吃到一顿热饭。
“将军,哨子都回来了,这是劳力的花名册。”
坐在案几后面吃肉喝酒的军官根本就没有抬起头来,咽下了嘴里的烤肉后,才懒懒的说道:“有两百个吗?”
“只有一百九十五个,水辛逸那队只带了三十一个回来。”
“怎么回事?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当哨子?”军官的话不温不火的。
麻生低着头,他可没有必要为一个让他喝了半天山风,很有可能只能吃一顿冷饭的哨子什长去惹将军生气。
“放下吧,去叫水什长进来。”
“是!”麻生立即放下了花名册,退出了营帐。
去通知了正在喂马的那名哨子什长后,麻生去盛了一大碗饭,然后到自己住的营帐,也就是挨着中军大帐的那座军官帐篷外蹲了下来。营地里很简陋,只有领军将领才有资格坐在桌子旁吃饭。
“一群饭桶,真是一群饭桶,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
将军的声音很大,也很愤怒,麻生却在偷笑:叫你小子让我喝山风,现在看你还能怎么样!
“将军,我们已经尽力,整个村子的所有壮年男性劳力都抓来了。”
“你难道没有长脑子吗?我说的是什么?劳力,记住,是劳力,而不是男性劳力!”
“将军……”
“够了,你们晚上再次进山,明天中午之前,必须再给我抓十个劳力回来,是劳力,不是男性劳力。滚吧!”
在哨子什长走出来的时候,麻生别过了脸去。虽然听到将军训词那人,麻生心理很是舒坦,但是他根本不敢去招惹那个一爪就能掐死他的哨子什长。
片刻后,刚刚吃了晚饭的十名哨子就离开了营地,再次进入了山区。
在麻生吃完晚饭的时候,另外五队哨子也离开了营地。他们没有进山,在完成了扫荡的任务后,他们将连夜赶回三岔口的主营,执行新的任务。
为什么要去山区里抓劳力,麻生不清楚。他也不需要弄明白,这是上面下达的命令。
忙碌了一天,士兵们都很疲惫,除了需要在夜间站岗的之外,其他的士兵吃过晚饭后都钻进了帐篷。
麻生也不例外,虽然他只负责登记劳力,但是也感到很累。休息了约莫半个小时后,他也钻进了帐篷。
士兵都是四人住一顶小帐篷。帐篷内很拥挤,体臭,汗臭,脚臭混杂在一起,足以让人窒息。麻生与伍长,什长这些兵头的待遇就要好得多了,都是两人住一顶帐篷。
躺下后,麻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做了个噩梦,梦见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等他发现这不是梦的时候,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
“扑哧”钢刀入体的声音很微弱,在狭窄的帐篷里却很清晰。
“别杀他,李大哥要个活的。”
这番低语刚传入麻生的耳内,他就感到后脑勺一阵剧痛,随着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麻生发现双手被反绑在了身后,跪在中军主帐里面,将军正怒睁双眼瞪着自己。
“啊——”看清楚那只是将军的脑袋时,麻生吓得尖叫了起来。
“啪——”一记又快又重又响的耳光扇在了麻生的脸上。“闭嘴!”
惊恐之中,麻生将打落的两颗牙齿吞进了肚里,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你是文书?”坐在案几后的那人站了起来。
麻生立即点了点头。
“李大哥问你话,回答——”
见到旁边拿人又举起了大手,麻生连忙说道:“是,是,我是文书。”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老实回答的话,可以饶你不死。如果……”那人走到了麻生的面前,“如果有半点虚假的话,我保证你会求着让我杀了你,明白吗?”
“是,是……”麻生如同打摆子般的颤抖了起来,下体的两条括约肌顿时失去了控制。
“李大哥,他尿裤子了。”
突然冒出的恶臭让李洪涛微微皱了下眉毛,他朝麻生的下体看了一眼,这家伙不但尿裤子了,而且连大便都滚了出来。
“贺平,你来问,不要急着杀他。”
“是!”
李洪涛摇了摇头,走出了大帐。见到那名文书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他就知道不需要任何拷问,那人都会将所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出来。
“李大哥,敌人都解决掉了。”田方快步跑了过来,“找到了我们村的三十三人,另外还有一百六十二名其他村子的人,都是壮年男性,其中有几个遭到了毒打,状况不是太好,我已经安排人照顾他们了。”
李洪涛点了点头,朝着关押那些村民的马厩走去。
“五十套步兵皮甲,一套军官的锁子甲;五十杆长枪,五十把短刀,一把军官佩剑;还有大概三担粮食,全都由卞康看着。”
李洪涛又点了点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村民分成了七股,张挽正在与几十名村民说着什么,一看就知道,这是来自包括鹰落村在内的六个山村的村民,而且个个都是十八岁到四十岁的男性壮年。
“张挽,带十个兄弟去生火做饭,保证这里每个人都能吃饱。”李洪涛朝另外五股村民看去,“我是鹰落村的李洪涛,易大哥临终前将鹰落村交给了我。吃饱肚子后,愿意留下来的就跟着我干,李某别的不敢保证,今后李某吃干饭就不会让兄弟们喝稀饭。愿意回到自己村子里的,李某也不阻拦,每人去领十斤粮食再走,今后若想加入的话,李某随时欢迎大家。”
很多外村的人都认识易江,实际上大部分山民都是拾荒者。
在李洪涛转身朝大帐走去的时候,贺平迎了上来。
“都问出来了,他们是来抓壮年劳力的,上面下达的任务,那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抓壮年劳力。另外……”贺平的神色有点慌张,“一共来了六个什队的哨子,有五队已经回三岔口了,另外一队在我们到来之前又进山去了。”
“夜间进山?”李洪涛微微皱了下眉毛。
“那队没有完成任务,上面交代要在明天送两百个劳力回去,所以又被派了出去,最迟明天中午之前就会赶回来。”
“确定是一个什队的哨子?”田方也有点惊慌了。
“那家伙吓得屎尿并出,我觉得他不会撒谎。”
李洪涛微微点了点头,这下有点棘手了。
“李大哥,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田方急急的说道。
“去哪?”李洪涛反问了一句,“逃进山里去?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
“可是,一个什队的哨子,我们……”
“正面冲突我们没有胜算,可我们为什么要跟哨子正面冲突?”李洪涛咬了咬牙,“去将我们村的人集中起来,另外,让其他各村都选一个代表出来。”
“我们应该撤,哨子……”显然贺平也不想留在这里。
“我说过,我们无路可逃,只能拼死一搏!”李洪涛瞪了两人一眼,“上午,你们谁相信我们可以干掉五十个血狼军的官兵,将村里的兄弟都解救出来?”
贺平与田方相互看了一眼。
“再相信我一次。”李洪涛并无商量的口吻,“先去把人集中起来。”
没等两人开口,李洪涛就先朝人群走去。
跪在易江家门外的时候,李洪涛就抛掉了所有逃避的想法。
要苟存于乱世,就只能战斗,直到战胜所有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