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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106---终章

第一百○六章胜局

正如黄会长对李理的提醒,中山治下午一开盘就将棋走的飞快,而与此相反的,得到李理提醒的木森却有意识的放慢了行棋的速度。在上午的比赛里,木森的对局时间至少领先了对手一个小时,他很清楚,棋至中盘后,每一步的软着和漏算都有可能带来速败,在自己的实战经验明显弱与对手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理由去与时间赛跑。

第九十六手,木森挂在了对手的星位角上,从目前棋盘上的形式来看,在这一手飞挂之后,木森认为自己要稍稍的主动一点,至少在实地上自己并不处于劣势,盘面大概领先五六目的样子,而且到目前为止,木森还保有先手。盘面五六目,再加上先手,面对着黑棋贴六目半的日本规则,木森没有任何的理由去不满足这样的局面。

这一手飞挂既守住自己的边空,又威胁到白棋孤单的星位角,木森并不认为对手敢在此脱先。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在木森的这一手棋之后,中山治恰恰是选择了脱先。

他的这一子是落在了木森左边的阵营当中。

“好手,强悍!”研究室里,钱立情不自禁的叫道。

旁边的李理心中一紧,急忙问道:“好手?什么意思?三儿形式不妙了吗?”

钱立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的李理,笑道:“什么形式就不妙了?我的意思是中山治的这手棋很有想法,也比较的强硬,比消极防守要高明的多。”

李理问道:“围棋讲究的是此消彼长,你既然说中山治这手是好棋,那么不就意味着三儿的这手飞挂不好吗?我看至少也是缓招啊!”

钱立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你是关心则乱啊,我问你,一般的来说,在棋赛中强手频发那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出现?”

李理沉吟道:“所谓的赢棋不闹事,强手总是在形式落后的情况下出现的比较多一点吧。”

钱立笑道:“那不就结了,我看中山治大概是认为自己的形式不是那么的乐观,所以才有此一招,在正常的情况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先去守角。”

李理松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按照你的说法,三儿现在的形式是不是要好一点呢?”

钱立点头回答道:“从目前双方的实地上来看,木森确实要好一点,但是现在棋刚进入中盘,离胜负还早的很。而且木森如何应对中山治的这一手打入,也是一件费思量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失去先手,这就意味着他刚才的那手飞挂就真正的成为了缓招。”

顿了一顿,钱立又说:“看来木森在这里要陷入长考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李理手指着监视器说道:“哎,三儿落子了,他居然也没理!”

双fei燕!木森从另一个方向又是一个飞挂,他的两手飞挂加上白棋星位上的子,正好构成了一个双fei燕的阵势。

接下来,中山治也没多考虑,直接的跳出了刚才打入的那颗子。

“这是什么意思啊?各走各的吗?”李理喃喃的自语道。

钱立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里似乎应该多考虑一下才对啊,这个木森太随手了吧?”

李理忽然‘哎’了一声,说道:“老钱啊,你快给我分析分析,他们这几手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不太懂啊。”

钱立抓起棋子一边在棋盘上飞快的摆放着,一边解释着说:“中山治的这两手棋的意图就在于打消黑棋在中腹成空的可能,同时也加强了对自己右边的保护,有了这两手棋,我们原来算他右边有十来目的空,可现在至少也有二十五强了。而反观木森的棋,他要想完全的吃住这颗星位上的白子,至少还得花一手棋,也就是说,在双方所得相当的情况下,他有可能将先手送给了对方。而且----”

“而且这颗星位上的子还有利用的价值,并没有完全的死尽,钱主任是不是这个意思?”一个低沉却带有磁性的声音接着钱立的话头说道。

李理和钱立同时转身,待看到来人时,都是楞了一楞。

钱立惊讶的说道:“小张?你怎么来研究室了?你的比赛结束了?”

接钱立话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时手摇折扇脸上微微带笑的张清弈。

张清弈淡淡的说道:“对手出了个勺子,中盘就认了。”

钱立又是一楞,随即笑道:“原来是对手出了勺子啊,好!好!我正准备过去看看的呢,这下好了,省的我担心了。”

李理看了一眼钱立,说道:“钱主任这话就不对了,以张先生的实力,对手即使不出勺子,认输也是早晚的事,担心岂不是多余的吗?”

张清弈将目光牢牢的盯在监视器上,嘴里不咸不淡的说道:“李总真是太夸奖我了,实在是不敢当啊。”

钱立见俩人有些斗嘴的味道,连忙将话题转了过去:“哎,小张啊,我听你的口气,好象并不怎么赞同我刚才的意见啊。”

张清弈笑了笑,说道:“如果不出意外,我看这盘棋木森基本上是赢下来了,中山治今天好象不在状态,这手棋反击的不是时候,可以说是个勺子吧。”

李理听张清弈说木森要赢,眼中立刻放出些光芒来,只是碍着面子,不好意思追着张清弈问个究竟。

钱立皱了皱眉,问道:“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我觉得黑棋本来还不错,只是这两手有点送出去了的味道,难道还有什么妙着在后面吗?”

张清弈在棋盘上摆了几个变化,说道:“白棋星位上的这一子固然是不好吃尽,可是也没必要马上就来吃它,白棋现在跳出的这两子也有薄弱的地方,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黑棋下一手可能会抢先在这里动手,这样的话,白棋在这围住的实地根本就没有钱主任刚才说的二十五目强,我看最多十七八目的样子。而且白棋星位上的子依然是含在黑棋的嘴里,就地做活也罢,尖出外逃也罢,总是要被黑棋便宜的,而且现在的先手依旧是在黑棋的手中。”

顿了一顿,张清弈又道:“我估计中山治可能也是有意为之,他大概想的就是引诱木森来侵消他的阵势,可是他似乎漏看了自己的角里也有毛病,黑棋即使打入的深一点,他也没可能吃掉黑棋。唉,象他这种高手居然也有这样的漏算,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张清弈的这一番侃侃而谈,听得李理在一旁连连点头,钱立也不断的揪着自己并不多的几根胡须,做恍然之状。

钱立笑着自嘲道:“到底是老了啊,跟你们这些小年轻比起来,我这当年的九段现在看起来,大概也只有两三段的水平了吧?”

李理也笑,说道:“啊呀,下次可不能听你说棋了,否则的话,迟早要被老钱你吓出心脏病来。”

正如张清弈所说的那样,经过十几分钟思考的木森果然是在白棋跳出的地方落了子。

木森的这一手棋是刺!

这一手是刺在了白棋跳出的空当处,也同样是刺在了中山治的心中!

中山治的脸瞬间变的通红,他知道对手会有此反击,他也知道对手不会老实的去吃自己星位上的那颗子,这一切本就是他早已谋算好的。他知道,如果让局面就这么平稳的进行下去,自己很难谈的上有胜算,他不顾一切的脱先就是为了引诱对手来侵消自己的阵势,而一旦对手按照自己的意图来行棋的话,他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将局面逆转,可是木森的这一手简单的刺让他立刻看到了自己角里的毛病。

“怎么会是这样呢?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吗?这种地方我怎么会漏算呢?这种低级的失误就是一个刚入段的棋手也不可能犯的啊?”中山治的心里蓦然升起一股绝望的情绪。

几分钟后,没做过多考虑的中山治黯然的将白子接住。

“也许,只能寄希望于对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犯和我同样的错误了,只是,这有可能吗?唉,真是无奈啊,在与一个业余棋手的对局里,自己竟然想着用这种方式来赢得胜利。还是竹田先生赛前提醒的对啊,真的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忽视这个业余棋手,以今天的对局来说,自己即使没有打出勺子,怕也是一盘很艰难的棋吧?真是不可思议,在这样重大的比赛里,我居然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是我在潜意识里轻视了对手,还是我今天真的不在状态呢?非战之罪,非战之罪啊!”或许是因为那股绝望的情绪,中山治的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平静的甚至忘记了在落子后去按停棋盘边的记时钟。

忽然间,中山治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身体深深的趴伏在椅子的扶手上,肩膀也不断的耸动着。

半分钟后,中山治的咳嗽终于是有所缓解,当他伸手去拿放在棋盘边的毛巾时,一股窒闷的气息又从他的喉咙串了上来,他不得不再次的伏下身子,用咳嗽的方式来努力的引导着这种令他窒闷的气息,而他那只去拿毛巾的手,也生生的停在了空中。

坐在对面的木森微微的站起身子,拿起毛巾放在了中山治的手中,同时,他也将中山治忘记按的记时钟轻轻的揿了下去。

数分钟后,中山治终于是恢复了常态,他坐正了身子,用毛巾轻轻的擦拭着额头的汗。当他点头向木森表示谢意的时候,他猛然间想起了自己还没有将记时钟按停,而就在他的手指触到揿钮的一瞬间,他怔住了。

面对着中山治投过来的询问的目光,木森微微的笑了笑,并没有做过多的表示。

中山治带着一丝诧异的眼神向木森欠了欠身,随后又在嘴里用日文轻声的说了些什么。

木森微笑着点头,他明白中山治这一欠身的含义。

随后,木森将子落在了白棋的角里,他知道这一手棋后,全盘的胜负就再也没有悬念了。

这盘棋并没有木森想象中的艰难,也没他想象中的精彩,甚至显得有些滑稽,中山治这招漏算就象是在一部磅礴宏伟的交响曲即将奏响最强音的时候,蓦然从某个角落传来一阵刺耳的锯齿声,然后,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一切也就这么结束了。

半个小时后,李理与钱立在研究室内击掌相庆,而黄会长则站在一旁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俩。

“真是不错的结果啊,六名棋手出战,有四名胜出,八强里咱们占了一半,而且中山治也被木森淘汰了,现在咱们唯一的对手就剩下李正选了。”钱立兴奋的说道。

“是啊,确实是个不错的结果,只可惜木森下一轮要和张林碰在一起,还没进半决赛,就先来了个窝里斗。”黄会长有点惋惜的说道。

钱立笑道:“那正说明了咱们的实力高出一筹啊,别人想窝里斗,还没这个机会呢,再说,这也可以保证咱们至少有一名棋手稳进四强啊。”

李理忽然轻轻的皱了皱眉,说道:“会长,今天日韩的棋手各送了一个勺子给咱们,这运气是不是好的有点离谱啊?这对木森的状态有没有影响?”

“谁知道呢?你的这位朋友总能做出一些让人吃惊的事情来,我想,在比赛之前,可能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到他会赢,可是他偏偏就赢了下来。”黄会长微笑着说道。

“谁说没有人想到他会赢?”李理挺了挺胸膛,骄傲的说道:“我,至少我就是这么想的!”

第一百○七章评价

当木森第二次从对局室走出来的时候,站在门口迎接他的正是他的师兄竹田隐人。

老人面带微笑向木森伸出了手。

“你总算是没让我失望,现在再也没人会怀疑我当初的决定了。”竹田轻轻的说道,此时他的眼中有一丝宽慰,也有一丝如释重负后的轻松。

这一盘棋,木森执白四目半胜张林。

木森看着老人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他知道,竹田为了这张外卡究竟是顶了多大的压力,而他自己却并没有把胜负放在心上,他只是竭尽全力的去下好每盘棋,可是一旦输了其中的任何一盘,这样的结果对于竹田来说,又意味这什么呢?

“胜负真的这么重要吗?”在对竹田的感激当中,木森轻轻的问着自己,随即他又笑了,他知道,赢下了今天的这盘棋,他就再也不用考虑这个问题,无论如何,他总算是进了四强,也总算是完成了竹田的心愿。

“但愿没有人再提出比这更高的要求了。”同样如释重负的木森有一丝无奈的想道。

“中山治托我带一句话给你。”竹田说道。

“中山治?”木森微微的楞了楞。

“是啊,他让我告诉你,等比赛结束后,希望你能去他家做客。”竹田笑着说道。

木森仍是疑惑不解,问道:“让我去他家做客?可是。。。。。。”

竹田摇了摇手,打断了木森的提问:“你知道吗,你在前天的对局里不仅仅是赢了一个日本棋手,更重要的是你赢得了他的尊敬,中山治还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愿意,他很希望能做你的朋友。”

木森恍然,轻轻的笑道:“那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没必要这样放在心上的。”

竹田笑道:“也许在很多的时候,往往就是一些小事,才能更打动人,也更能赢得人的尊重。三儿,你真的是没让我失望,这不仅仅是在棋上。你知道吗?前天很多人都在监视器上看到了那一幕,在他们看来,你这样无意中的举动恰恰是体现了棋道的内涵。”

木森笑道:“棋道的内涵?那真是太夸奖了我,举手之劳,无心之善而已。”

竹田笑道:“不说这个了,这两天里那张外卡多少还是给了你一点压力吧?不过现在你可以彻底的放松了,说说看,对于后天的比赛有什么想法?”

木森问道:“李正选赢下来了吗?”

得到竹田肯定的答复后,木森的脸上绽出一丝微笑,说道:“他赢了吗?这太好了。”

竹田微微一楞,问道:“你很想碰到他吗?你要知道,没有多少棋手想在决赛前就碰到他的。”

木森笑道:“你知道吗师兄,在这次比赛里,我最想和三个人下棋,第一就是李正选,另外就是中山治和张清弈,现在中山治已经碰过了,至于张清弈,我想以后在国内肯定还会有机会的。而对于李正选,我想如果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以后恐怕很难再碰上他了。现在总算是心想事成吧!后天能和李正选下一盘棋,作为我这样的一个业余棋手来说,就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竹田点了点头,问道:“想过赢他没有?”

木森极快的回答道:“没有。”

竹田皱了皱眉,问道:“是没信心吗?”

木森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我只是想下这盘棋,胜负对于我来说真的并不是很重要。至于信心嘛,我可以这样回答师兄您,我虽然没想过去赢他,但是我也从没有想过会输给他。”

竹田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引的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更是有几个记者朝这边走来。

“好!好啊!你的这句话说的极好,既没有对胜负的执着,也对自己充满了无比的自信,看来,咱们分别的这一段时间里,你确实是领悟了不少的东西。”

笑声中,竹田慨叹着。

有中国的记者见到竹田能说如此流利的中文,不禁都是产生很大的兴趣,他们纷纷围拢过来,开始对竹田和木森进行赛后的采访。而由于这盘比赛是在中国棋手中进行的,日韩的记者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们更多的将精力集中在本国还未结束比赛的棋手身上。

记者们采访的话题渐渐的从比赛的本身转移到竹田和木森的关系上,而对于记者的询问,竹田只是淡淡的带过,对于他来说,在中国的这十多年的生活,既是美好的回忆,也是一段历史的见证,所有的这一切,并不足为外人道。

而木森更是在简短的回答了几个关于棋局的问题后,就匆匆的逃离了记者的包围,内向而口拙的他对记者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感。

当木森结束与张林的这盘棋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的五点多钟,而当他结束和竹田的谈话和记者的采访的时候,天色已经是渐渐的暗沉了下来。

走出了酒店的大门,木森发现李理正百无聊赖的站在那里抽烟。

“怎么到现在才出来?我去找你的时候,看见你和老爷子正被一群记者围着,就出来等你,谁知道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钟头。”李理有些不满的说道。

“我还是瞅了机会偷着跑出来的呢。”木森笑着解释道。

“行啊小子,又给我长脸了,哎,老爷子夸你了吧?”李理笑道。

木森掏出香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陶醉的说道:“哎呀,憋死我了,这一下午不抽烟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李理笑嘻嘻的说道:“抽吧,抽吧,你就趁现在使劲的抽吧,等咱们回了家,你小子也就没得抽了。”

木森笑问:“这是为什么?是不是咱们国家开始禁烟了?”

李理不怀好意的笑道:“不是咱们国家要禁烟,而是有人要禁烟,你不会不知道歌磐最讨厌别人抽烟吧?”

木森呆了一呆,说道:“可是以前她没反对过我抽烟啊?”

李理嘿嘿笑道:“那是以前,可现在不同了,你小子现在算是龙入浅水,鸟入樊笼了,嘿嘿,我到现在才发现我这个妹子可真不是一般的聪明,这一招大概就叫欲擒故纵吧?高,实在是高啊!”

木森闻言,满脸的苦笑,等到发现手中的香烟快要抽完,便以最快的速度又点上了一根。

李理见木森被自己吓的一楞一楞的,心中得意,又说:“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刚才黄会长说了,让咱们俩今天和中国代表团一起吃晚饭,顺便也说说你后天对李正选的那盘棋,你现在可是被他们寄于了厚望啊!”

木森心中有些犹豫,问道:“一定要去吗?”

李理拉起木森就走,嘴里说道:“走吧走吧,我都答应了他们。”

晚风悠悠,华灯初上,在扎幌市的某家酒店里,中国围棋代表团的所有成员都聚集在一起。

“怎么小李还没来?老钱你跟他说清楚了吗?”黄会长看了看手表,有些着急的问着钱立。

“放心吧,地址时间我都说的很清楚,我来的时候,木森正被一群记者围着,大概是耽误了吧。”钱立回答道。

黄会长点了点头,又问:“老钱,你对目前的形式有什么看法?”

钱立笑道:“还能怎么看?木森和小张今天都赢了,四强中咱们占了两席,这几年来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算得上是形式一片大好吧,只是李正选这个拦路虎依然存在,总让人有些担忧啊。”

黄会长将手一挥,说道:“中国围棋想要搞上去,象李正选这样的棋手就必须击败,否则的话,这不过是一句空谈和口号而已,我看这就是一次机会。”

钱立仍有些担忧,说道:“会长,你认为木森能阻止李正选吗?我看有些玄啊,李正选是十几次世界大赛的冠军,而且在正式的国际比赛里,咱们的棋手几乎就没赢过他,他这个世界围棋第一人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啊!”

黄会长摇头道:“越是这样,咱们就越要下定决心,呆会儿等木森来了,我们俩好好的给他打打气。”

黄会长说完,又转头对坐在身边的张清弈说道:“清弈,我记得上次在新人王赛前我曾问过你对木森的印象,但是我觉得他现在好象又有了些进步,你现在是怎么看的?”

张清弈微微的皱了皱眉,问道:“我对他的印象吗?”

黄会长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多从棋的方面来说,你是咱们中国棋手里战绩最好的一个,而且我发现木森的棋和你也有点相象的地方,你说出的话一定不会错。”

张清弈沉吟道:“怎么说呢?在新人王赛的时候,木森的棋我几乎都看了,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力量大,算路深,而且棋风多变,似乎行棋的风格常常是随着他的心情而变化的,他的这一点我也说不上是好还是坏。但是他有一个显见的弱点,那就是在对局时,经常患得患失,尤其是到了比赛的胜负处,这个弱点就越发的明显。依我看,他那时只能算得上一个不错的棋手,还远远谈不上是一个胜负师,如果以他那时的水平来参加这样的比赛,怕是一盘都赢不了,别人不说,我至少就有八分的把握赢下他。”

黄会长笑道:“照你这样说,木森现在的水平是不是有了很大幅度的提高呢?”

张清弈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人真的是有些不可思议,从新人王赛到现在不过是半年的时间,我现在看的棋,忽然就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就拿他战胜中山治的那盘棋来说吧,很多人都说他捡了个便宜,可是如果你从第一手棋仔细的看下来,就决不会这么说了,木森从开盘起几乎就一直压着他,中山治即使不送出那个勺子,我看他也没什么希望能赢下来。再看今天他对张林的这一盘棋,称的上是绝对的完胜,从这两盘棋上看,木森现在的水平至少要比新人王赛时高了一个档次。”

黄会长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你刚才说他现在的棋给你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这种不同又在哪里呢?”

张清弈脸上露出一丝恍惚的神情,沉默了片刻后回答道:“他现在的棋给我的感觉就是‘自然’!”

钱立在一旁插口问道:“自然?”

张清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不错,他现在的棋可以称得上是轻灵飘逸,随势而动,得与失之间,他总能掌握的恰到好处,他这种均衡感就连我也自叹不如!怎么说呢?他的棋就象是一阵风,轻轻的从你面前掠过,总能让你感觉到些什么,但是却又让你无法去扑捉到它!”

钱立也吸了口气,惊讶的说道:“他的棋有这么玄妙吗?而且----而且还是从你嘴中你说出来的,这简直太让我吃惊了。”

黄会长若有所思,问道:“清弈,那你看他和李正选的这一盘棋,谁的胜算更大呢?”

张清弈轻轻的笑了笑,目光也有些些的迷蒙:“如果我能进决赛的话,我更希望我的对手是李正选,也许是我太现实了一点吧?不过,谁又喜欢去跟一阵风去下棋呢?”

第一百○八章封盘

这几天,由于木森的两连胜,几乎所有的围棋媒体都在疯狂的爆炒着这位业余棋手,从大地围棋学校的围棋教师到黄鹤楼的啼声初鸣,再到名人战和新人王赛,木森这几年的经历被这些媒体几乎是详尽无遗的挖掘了出来。而就在今天,这种疯狂的报道到达了它的最顶点。

今天是世界围棋‘最强战’上半区的最后一场比赛,木森对阵李正选,这场比赛将决定他们之间究竟谁能从这个半区出线。

这甚至并不是一场决赛,但是在媒体的眼中,一个业余棋手挑战世界围棋的第一人,它本身所蕴涵的意义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所谓的决赛。

那么,是由职业棋手的第一人来亲手扼杀一个奇迹的诞生?还是由一个业余棋手来终结一个不败的神话呢?这所有的一切让人期待,让人振奋,却又让人费思量。

带着温快赠送的那把折扇,木森再次的走进了对局室。

对局室里,原来的八张棋桌随着比赛的进程,每两天以倍数递减,当木森迎来他的第三盘棋的时候,宽敞的对局室里只余两张孤零零的棋桌,一张是他与李正选的,另一张则是张清弈与日本棋手青木哲二的。

紫红色的地毯,紫红色的棋桌,紫红色的座椅,一切都显得那样的静穆和稳重。

刚走进对局室,木森就在这般的紫色里,看到了自己今天的对手。

李正选坐在那里正微微的闭着眼,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木森悄悄的坐了下来,将手中的折扇放在一边,然后开始打量起自己面前的对手。

与木森年龄相仿的李正选今天穿着一身青灰色的西服,领口微微的敞开着,并没有系上领带,坐在那里显得很随意。

“这就是那个不败神话的缔造者吗?看上去,他的年纪应该和我一般大,甚至有可能比我还小一点吧?然而他却是十几个世界冠军的获得者,推算起来,他好象是在十七岁那年就获得了世界冠军,那时的我在干什么呢?是了,我好象还没有从学校毕业吧?”注视着自己今天的对手,木森自嘲的想道。

仿佛是感受到了木森的眼光,李正选忽然睁开眼睛,朝着木森微微一笑。

木森微微的点头,同样还之以笑。

研究室里,中日韩三个代表团自然的形成了三个观战的集团,而记者们便在三个集团里不断的穿插跑动着,他们调集着所有的感觉器官,努力的搜寻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可以成为自己下一篇报道的线索。

在中方代表团的观战处,组委会特地将两台监视器放在了一起,如此一来,中方代表团的人员便可以同时的看到两盘半决赛的实况画面。

“三儿猜到了白棋啊。”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李理不无失望的说道。

“小张倒是猜到了黑棋,这样的话,他的胜算又大了一分。”钱立欣喜的说道。

“一黑一白,也算公平,好事总不可能给咱们占尽的。”黄会长在一旁笑道。

“黑贴六目半,这还没开赛,白棋就送了一目出去了,我看还是咱们中国规则好。”李理心有不甘的说道。

钱立笑道:“要真是中国规则,木森拿了黑棋又该如何呢?”

李理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这贴六目半还是贴七目半,关键是看咱拿的什么棋,拿黑棋就用日本和韩国规则,拿白棋就用咱们中国规则,总之一句话,多占便宜少吃亏。”

黄会长在一旁笑道:“到底是商人的口吻,我看小李你快成人精了。”

李理哈哈大笑,手指着监视器说道:“老钱,李正选开始落子了,你也准备开工吧,不过你今天说棋的时候看仔细点,免的再吓着我。”

钱立看了一眼周围坐着的四位被淘汰出局的中国棋手,笑道:“今天还用得着我来给你讲棋吗?除了今天参加比赛的木森和小张,在座的几位可都是咱们中国围棋界精英中的精英啊!”

上午八点半,比赛正式开始,李正选的第一手棋选择了小目的位置。

对于李正选的棋,木森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虽然没有直接的和他交过手,但是他却研究过李正选不下百张的对局棋谱,可以这么说,李正选在正式比赛中的棋谱,木森几乎是无一遗漏。

在木森看来,李正选的棋与中山治的棋有相仿佛的地方,那就是两人同样的是棋风厚实,各方面的实力比较平均,没有显见的弱点和漏洞。木森知道,面对这样的一个对手,在赛前去制定什么样的策略和方针,几乎就是没有任何的用处,自己所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持一颗平常心,在对局里以招应招,随势而动。

木森将子落在了星位上。

李正选依然是小目,错小目的开局。

在接下来的进程里,便仿佛是木森和中山治那盘棋的翻版,双方在布局时都是快速的抢占大场,而同样的,在棋盘的每个角落都相互做了些探试,如蜻蜓点水一般,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局部,但从时间上看,这盘棋的进程比木森与中山治的那盘棋却快上了很多。

“布局很平淡啊,不过有几手棋我看的不是很明白,老钱你说说,这里面有什么玄妙没有?”研究室里,李理有些不解的问道。

钱立笑道:“高手的棋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你看懂?这几步棋可以说是双方的试应手,在一般棋迷的眼中,它确实是有点不可捉摸,但是它里面却蕴涵着种种杀着,只要一个应付不当,就很有可能导致一方在开局伊始便早早的崩盘。不瞒你说,这几步棋我也只是看出个大概,真要是让我应,我也搞不清究竟该怎么下才是正手,总是要到另一方做出反应后,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含义。”

对局室里,木森在棋盘的左边拆了个二,他在极力的缩小着与黑棋因先手而带来的实地上的差距。

观战的张林忽然轻轻的吹了声口哨,说道:“看来木森是想与李正选斗内力拼官子了,这到真是很有趣啊!”

李理问道:“小张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样下不好吗?”

张林笑道:“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只是李正选号称是天下官子第一,有很多实力与他相近的棋手往往就是过不了他的官子这一关,从现在棋盘上的趋势来看,木森明显是想求稳,这样的话,以官子来决定胜负将不可避免,与李正选斗官子,这种场面真的是很让人期待啊!”

微微的顿了顿,张林又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虽然对木森的这种选择有些疑问,但我还是很佩服他的这种勇气。”

李理心中有些不悦,说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白棋这么下一定有它的道理,我看与什么勇气没什么关系吧。”

李理的这句话暗中带刺,张林听了有些尴尬,脸上也微微一红,却不在说话。

与此同时,张清弈与青木哲二的那盘棋也堪堪进入了中盘。

张清弈在开局的时候,与左上的角里下出了一招新手,青木在没有进行充分考虑的情况下,应的有点随手,而正是这招随手,让他在开盘伊始就早早的陷入了困境。

接下来的对局里,经过一个小时长考的青木在无奈之下选择了强围中腹的策略,但经营这种大模样,却正是青木所不擅长的。

张清弈在夺取了三个角地之后,开始将目光投向中腹,他决定在中午封盘之前,一定要打出一条通向中腹的道路来,而如果一旦顺利的实现了这个愿望,那么,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已经打出了一条通向胜利的道路。

上午是时间过的总是很快,还有半个小时的样子,就该是中午封盘的时间了。

木森仔细的计算了一下双方的实地,现在李正选可以算的出来的空大约有五十目强的样子,而木森的空有四十目的样子,双方的厚势与成空的潜力也几乎相等。虽然实地并不乐观,但现在的先手却是在木森的手里。

“双方的实地和加上自己现在的先手,总体来说应该还是均势吧?只是现在棋盘上已经没有显见的大场,这个先手到底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呢?”木森在心中不断的思索着该如何的来利用自己的这个先手。

“既然转化不成眼见的实地,那么这一手就应该用来攻击对方的薄弱点,如果攻击得利,等进入到大官子的阶段,自己应该多多少少占点优势吧。只是对手的棋相当的厚实,这一手棋到底应该落在哪里呢?”

半个小时转瞬即逝,等裁判宣布封盘的时候,木森仍自陷入在沉思当中。

封盘后,研究室里的观战人员也都纷纷的走了出去,只有李理黄会长和钱立仍留在那里说着些什么。

“清弈的那盘棋现在已经是胜势,下午只要处理好跳进中腹的那几颗子,这盘棋就基本上没有悬念了,倒是木森的这盘棋让我有点头疼,怎么利用好现在的先手是很值得考虑的,好在他还机灵,利用封盘前的最后半小时来进行长考,再加上中午的这段休息的时间,他应该可以想出比较好的方法来。如果走法得当,下午还是和李正选有得一拼的。”黄会长侃侃的总结着上午两盘棋的得失。

钱立点头道:“李总呆会儿提醒一下木森,让他中午的这段时间多想想棋,我看他的这个先手利用好了,下午还是很有希望的。”

李理苦笑道:“这家伙有个坏毛病,一到中午就得睡上一会儿,尤其是在比赛的时候,他说这叫劳逸结合,张驰有度。”

黄会长笑了笑,说道:“比赛里有这样的心态还是不错的,只是这次比赛实在是太重要了,容不得一点的懈怠啊!”

钱立接着说道:“是啊,小张那盘棋眼见就要拿下了,若是木森也赢了李正选,那咱们就等于是提前拿到了冠军,想想我就激动,这可是多少年没有的事了啊!”

李理仍自苦笑:“我尽力让他多想想棋吧。”

顿了一顿,李理又叹了口气说道:“不瞒两位领导说,这家伙是个怪人,你别看咱们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盼着他赢,可是在他的脑子里,输赢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我要是猜的不错的话,他这次来参加比赛,完全就是冲着李正选和中山治来的,否则的话,来不来还真是两说呢。”

黄会长和钱立闻言,面面相觑,显然李理的这番话让他们觉得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第一百○九章妙手

下午续弈,木森第一手棋是落在了天元附近的位置上。

这一手棋的含义旨在压缩黑棋的空间,并且在隐含攻击的同时,也为自己埋下了中腹成空的可能。

中午休息的时候,木森果然如李理预料的那样,他不仅是小睡了片刻,而且还在午饭的时候喝了一瓶啤酒。李理也没多说什么,他从木森轻松的表情可以看出,在上午封盘前的半个小时里,木森必已是成竹在胸。

李正选稳健的退守了一步,他已经看了出来,白棋的这一手棋虽然有攻击的意味,但只要自己稍稍的退让,白棋也只是在中腹增加了一点厚势,却并没有缩短俩人在实地上的差距。虽然现在先手仍然在对方的手里,但自己全盘厚实,并没有多少可以让对手利用的地方,等进入到官子阶段,应该说自己的希望还是大一点吧?

微微沉吟了片刻,木森忽然将子点入了黑空当中。

这一手棋让李正选感到了一丝的诧异,他一时看不出来木森的这招棋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一手棋虽然有连回去的可能,但只要自己后手挡住就可,在自己的空里,即便是停上一手,白棋怕也是活不出来吧?也许,对方不过是在试应手吧?”经过仔细的计算,李正选牢牢的封住了白棋连回的途径。

似乎正如李正选所料的那样,木森接下来的一手棋果然是另投别的地方,他选择了一个可以最大限度的拉近双方实地差距的地方来落子。这一手棋后,黑棋的盘面只有四五目的样子,但是白棋的先手却就此交了出去。

“这样的下法有欠考虑吧?这个地方确实是全盘最大的地方,可是以此为代价把先手交了出去,总让人感觉到有点得不偿失的味道啊。”研究室里,钱立微微的皱着眉说道。

李理有些不敢相信钱立的判断,碰了碰旁边的张林,说道:“小张,你是怎么看的?”

张林看了一眼李理,笑道:“想听我的意见?嘿嘿,我可不敢说什么了,木森想必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吧,我一个手下败将,你还是别问我的好。”

李理也笑,说道:“瞧你那小心眼的样,快说说,快说说,等回了国我请你吃饭。”

张林呵呵笑道:“开玩笑,开玩笑。”顿了顿,张林随即脸色一正,说道:“钱主任的看法我还是很赞同的,这么早就把先手交出去,确实是有点欠考虑,一般的来说,只有在形式占优的情况下,才会有这样的下法。按现在的局面来看,接下来的棋几乎都是一些必然的走法,李正选不大可能失掉先手,而李正选正是以官子著名的,若让他以先手进入官子阶段,木森怕是没有什么机会的,这一招至少有缓手的嫌疑。”

李理皱着眉头问道:“那是不是有什么好一点的下法?”

张林在棋盘上摆了几个变化,解释着说:“我也看不出什么必然的好点,但似乎可以先在这几个地方利用一下,你比如说这步跳,还有这步刺,都是可以考虑的,虽然这几步棋都有可能失去先手,但白棋在中腹的势力还是很厚的,万一形成了战斗,我还是看好白棋的。总之一句话,虽然现在双方的形式还是相当,但毕竟还是进入了李正选擅长的步调。”

在一旁一直同时关注着两盘棋的黄会长此时也说道:“小张说的对,我估计木森可能是对形式的判断发生了误差,他也许认为自己的形式好一点吧?不过现在就预言胜负还为时尚早,李正选的官子虽然不错,但也未必就是滴水不漏,依我看,还是细棋的局面,双方都有机会。”

李理松了口气,说道:“那就是说,木森的这个先手虽然没能利用好,但还没坏的要输棋的地步,是这样吧?”

钱立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回答道:“算是这样吧,不过,我还从没有见过有谁能在官子上赢过李正选,玄啊!”

李理紧咬着牙帮,说道:“我还就不信这个邪,老钱你就等着吧,只要我的这个兄弟还坐在棋盘边,就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钱立轻轻叹一口气,说道:“但愿如此吧。”

对局室里,木森与李正选的对局进程正如张林所说的那样,双方似乎都认为形式对自己有利,弈出的招数都十分的稳健,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很快就进入了大官子的局面。

而在同一间对局室里的张清弈和青木却是一付迥然不同的架势。

在双方上午的对局里,张清弈就已经取得了较大的优势,而在下午接下来的对局里,张清弈隐然有着将优势扩大的趋势。

直到现在,执黑棋的张清弈盘面已经有十五目的优势。他在下午的对局里,不仅是成功的突进了青木中腹的模样,而且还顺势在里面活出了三四目的棋。现在俩人同样是进入了大官子的局面,但和木森、李正选不同的是,这一盘棋的双方心中都早已明白了最后的结局,只是一方在耐心的等待着胜利的到来,而另一方则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做着困兽之斗。

研究室内,日方的观战人员已经开始默默的收拾起自己面前的棋具,作为东道主,自己国家的棋手未能进入最后的决赛,这显然是一件让他们感到遗憾的事情。

在研究室的另一角,所有中方人员都开始有节制的相互庆祝起来,或是一声欣慰的长叹,或是一个欢愉的眼神,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尽量的避免着对日方人员的刺激。他们知道,这只不过是暂时的胜利,在下一次或者是下下一次的比赛里,这笑的人又该是谁呢?不管怎样,没有人愿意接受失败,更没有人愿意接受失败后还要去承受胜利者肆无忌惮的欢庆,也无论这样的欢庆是有意的还是无意。

渐渐的,所有中方的观战人员都将目光集中到木森与李正选的这盘棋上来。

而此时的双方仍旧是不紧不慢的在棋盘上相互斗着官子。

随着对局室里的进程,李理的脸色也越来越紧张,他不断的询问着同样是一脸紧张的钱立。

“老钱,怎么样啊?到底有没有希望?我怎么算来算去,都是李正选盘面七八目的样子啊?”

钱立注视着张林摆出的各种变化,嘴里回答着:“再看看,再看看,也许是有什么变化是我们没看清的。”

“快了,俩人都快进入读秒了。”黄会长咬着嘴唇说道。

张林忽然指着监视器说道:“会长,青木投了。”

黄会长微微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这样的结局早已在她的预料中。此刻,这样的胜利并不能引起她多少的兴奋,因为她知道,这种胜利只是成功的一半,要想得到完全的成功,关键还是要看木森的这盘棋。

“如果是李正选进入了决赛,清弈究竟又能有几分的把握呢?至少,他在李正选的面前,心理总是处于劣势的吧?倒是这个木森,心态平复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业余棋手,要是他的优点能和清弈的优点糅合在一起,怕就是下一个李正选了吧?”眼看木森的官子形式越来越不乐观,黄会长在心中轻轻的慨叹着。

“怎么样?形式如何?”李理再次的催问钱立。

钱立一脸的沉重,摇头道:“不乐观,怕是要输两目半的样子。”

李理陷入沉默,其实以他业余五段的棋力对此时的形式还是可以判断的出来的,而且他也知道在官子阶段,两目半的差距意味着什么。但是,有一点让他一直不肯相信自己甚至是别人的眼睛,那就是此时的木森,依旧是一脸平静和自信的神态,通过监视器,李理甚至可以发现木森脸上挂着的那些些的笑容。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没算进去。”李理忽然低低的吼了一声。

对局室里,木森和李正选忽然同时抬头看了一眼对方。

“真是个奇怪家伙,在落后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样一份悠闲的神情,这样的棋手我倒是第一次见到。”李正选诧异的想道。

“可是---可是他刚才的眼神为什么和我看他的眼神一样呢?难道他认为现在的形式对他有利吗?不,这不可能。”李正选用力的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自信,不错,他一定是什么地方留有伏手,只是,这样的伏手会是在哪里呢?现在已经是官子阶段,如果真的有伏手,相信我应该是可以看的出来的,也许是他误看了吧?可如果真的是有这样的伏手,那么,这又将意味着什么呢?”想到这里,李正选禁不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清弈,你看看木森的这盘棋形式如何?”在对走出对局室的张清弈进行了简单的祝贺后,黄会长如是问着他。

张清弈将桌上的棋谱仔细的翻看了一遍,又盯了好一会儿的监视器,才轻轻的说道:“这是典型的李正选的名局,从一开始,他几乎就没有给过木森机会,虽然到最后赢的不多,但这也正是他的风格,所谓的不战屈人吧。”

在一旁用心听着张清弈每一句话的李理,直到此时终于是彻底的丧失了最后的一丝信心,他长长的喟叹一声,随即便颓丧的坐在了椅子上。

“还算是不错,清弈进了决赛,咱们算是完成了预定的任务。”黄会长故做轻松的说道,但是在她的脸上明显的挂着些些的失落。

“哎,李正选这是得理不饶人了啊!这个劫也要打?是不是嫌赢的不够多啊?”张林在一旁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张清弈注视着监视器,眉头忽然轻轻的皱了起来。

“奇怪,李正选的劫才似乎没有白棋多,打这个劫明显是不划来嘛?这样的话,木森倒是可以少输一点。哎,这有点不象是他的风格啊?一付拼命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输了呢。”张林继续的嘀咕道。

张清弈忽然极快的拿起桌上的棋谱,仔细的在上面搜寻着什么。

“是了,是了,我怎么总觉得这一手有点突兀呢,原来奥妙就在这里,可怕的算路,巧妙的伏手,居然连李正选都瞒了过去。只凭这一手,他就可以称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佩服!佩服!佩服啊!”张清弈看着棋谱,低声的喃喃自语着,说到最后却是提高了声音,一连说了三个佩服。

李理闻言,忽的从椅子上跃了起来,他一把抓住张清弈的手,急急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佩服?你佩服谁啊?是在说三儿吗?”

张清弈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李理的手,轻轻的挣脱后,说道:“恭喜你啊李总,你的朋友又赢了。”

张清弈的此言一出,不仅是李理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周围所有观战的中方人员全都是聚拢了过来。

“说说看,这棋还有翻盘的地方吗?”黄会长和钱立同时的问道。

张清弈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什么翻盘,而是白棋从中盘时就一直是优势,只是这种优势只有他一个人认识到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李正选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张清弈说话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韩方的观战人员,而此时的韩方人员仍是一脸的喜色。

“可笑啊可笑,如果不是刚才李正选奋起打劫的话,连我也没能看出这最后的胜者竟然是白棋。”张清弈看着韩方的代表团,轻声的慨叹着,眼光中也流露出些些的嘲讽,只是这般的嘲讽不知道是在嘲笑他自己,还是在嘲笑仍旧沉浸在喜悦当中的韩国人。

“等等,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说木森中盘就有了优势?这可能吗?你要知道,整个研究室里有多少职业棋手在观看这盘棋啊?难道就没人能发现吗?”张林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张清弈的嘴角弯起一摸轻蔑的笑容,用手指着棋盘上木森下午开盘时的第二手棋,问道:“这手打入有什么作用你看出来了吗?”

张林仔细的算了算,仍是满脸疑惑的摇了摇头。

张清弈拿起棋子往棋盘上填了几个,又问:“现在呢?”

随着张清弈指间的动作,所有的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惊呼:“收气吃!”

“不错,正是收气吃。”张清弈微微的眯着眼,悠悠的说道:“只是这一手棋实在是太巧妙了!隐藏的也忒太深了点!可怕吗?白棋居然在中盘时就考虑到了这一点,这才是真正的谋布全篇啊!李正选怕是被他蒙蔽了整整一个下午吧?”

第一百一十章名局

一着绝妙的伏手,一枰经典的名局,所有的期望,所有的质疑,还有无数高傲的轻蔑与不屑,都在这一局看似平淡却又让人为之神夺的棋局中戛然而止!

就在韩国人为之神伤,中国人为之雀跃的时候,木森与李正选却在对局室里进行了长时间的复盘。此刻的语言已经不再重要,韩语也罢,中文也好,在棋盘上,这黑白二色的棋子便是俩人最好的交流工具。

直到天色完全的黑沉,俩人才从对局室里走出来,临分手时,俩人又久久的握手相视,交错的眼光中,有惺惺的相惜,也有彼此的心折。

惜别了李正选之后,木森发现竹田早已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而老人此时投向他的眼光中有着无尽的欣慰。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在你的身上会有奇迹发生,而你真的没有让我失望。”竹田静静的说道。

“如果这真的算是奇迹的话,我想那是因为遇上了师兄您。”木森感激的说道。

“不,不,改变你命运的人有很多,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就是你自己,知道吗?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可以真正的改变你。”竹田感慨的说道。

顿了一顿,竹田又说:“棋由心生,你今天的表现很好,围棋本就是讲究平衡的艺术,而就平衡两个字而言,你是我见到的做的最好的棋手。”

木森轻轻的笑了笑,说道:“今天的这盘棋是我到目前为止下的最为满意的一盘棋,虽然最后的结果是我赢了,但是我想即便是我输了这盘棋,我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今天的对局看上去是很平淡,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这种平淡的后面 ,我究竟看到了什么,又究竟领悟到了什么。”

竹田点了点头,看着木森身后人群,笑道:“好了,我不耽误你了,属于你的欢乐正在你的身后等着你呢!”

胜利者总是要接受他应有的欢呼,和竹田道别后,木森被早已经等候多时的记者们团团的围住。而当他带着疲倦的神色从记者们的包围中走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则是中方代表团所有的人员。

没有人说话,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而当木森走到他们中间的时候,蓦然,一阵如*般的掌声在他的耳边久久的激荡。

木森吃惊了,随即他又感动了。

在接受了大家的祝贺后,木森忽然吃惊的发现,自己并没有人群中见到李理。

“钱主任,李理他人去哪儿了?”木森拉住钱立,低声的问道。

钱立皱了皱眉,说道:“刚才他接了个电话,然后就一个人匆匆的跑了出去,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上了哪儿。”

木森心中有些疑惑,他知道,在所有的人当中,只有李理是最盼望着自己能赢下这盘棋的,为此,他不惜放下自己的公司,推迟自己的婚礼,跟着自己千里迢迢的来到日本。而当自己赢下这盘可能是最为重要的棋局时,自己却没能见到他那张熟悉的笑脸和听到他那夸张的语调。

“小木啊,庆祝酒会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先过去吧。”黄会长走过来笑吟吟的说道。

“你们先去吧,我去找一找大理。”木森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李理突然的消失,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很清楚,在这样的时刻里,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李理是决不会放弃在第一时间里向自己祝贺的。

“好吧,酒会就在这家酒店的三楼,呆会儿你和小李自己来吧。”黄会长嘱咐了木森几句之后,便和众人一起兴高采烈的走了。

出了酒店后,木森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线索去寻找李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木森掏出香烟点上,同时在心中焦虑的问着。

就在木森站在酒店的门口开始抽第三只烟的时候,李理终于是匆匆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去哪儿了?”看到李理,木森终于是松了口气。

李理的神色却是满脸的黯然,他的嘴角抽动几下,勉强的露出一丝笑容:“都结束了吗?祝贺你啊,三儿。”

木森皱了皱眉,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理沉吟了片刻,说道:“是啊,公司有了点麻烦事情,我必须得先赶回去。”

木森急忙问道:“很要紧吗?”

李理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吧,我刚才就是去订机票的,恰好夜里就有一班。”

木森吃惊的问道:“今晚就走?”

李理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三儿,你别为我担心,事情虽然很紧急,但是只要我一回去,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别忘了,在棋上,你是天才,而在商业上,我也算得上是一个天才。”

木森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好,我也不问你什么了,我知道,在这方面我帮不上你的忙,而且我也相信你自己能够处理好的。这样吧,咱们先去吃饭,然后我送你去机场。”

李理摇头道:“来不及了,机场离这还有一段路程,而且我还得回酒店去收拾收拾,说完这几句话,我就得走了。”

木森苦笑道:“本来还打算今晚和你好好喝一杯的,却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李理的脸色一暗,忽然拍了拍木森的肩膀,沉声道:“三儿,答应我一件事,后天开始的三番棋决赛,你一定要用心的下,这期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竭尽全力的争取最后的胜利,一定不要放弃。”

木森皱了皱眉,问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究竟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呢?”

李理楞了一楞,随即解释道:“我----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木森紧紧的盯着李理,说道:“大理,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不是?”

李理勉强的笑了笑,说道:“从小到大我有什么事情瞒过你吗?放心吧,没事的。”

木森仍然是有些不放心,张口正欲追问下去,却被李理打断了话头,李理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说道:“对了三儿,这封信是歌磐在我临来日本前交给我的,她让我在你的比赛全部结束后交给你,现在看来这个任务我是完不成了。”

李理将信交到了木森的手中,又说:“虽然完成不了歌磐交给我的任务,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比赛结束后再看这封信,我想,歌磐这样交代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木森点了点头,将信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口袋里。

“好了”李理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我该走了,三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记住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夜色中,李理匆匆的走了,他那张惶而又急速奔出去的身影让木森感到万般的疑惑,而那种不祥的预感又再次的在他的心中渐渐升腾。

木森呆呆的站了片刻,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随即便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酒店。

在黄会长困惑的眼神中,木森向她要来了秦思思的电话号码。

酒店外,木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拨通了秦思思的电话,而当秦思思带着疲倦和无助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时,木森的心猛然向下一沉。

“是你吗?三儿,大理他回来了吗?”秦思思急切的问道,听到木森的声音,秦思思似乎是振作了一些。

“是的,是的,大理动身了,是今天晚上的航班,你别着急,现在你把事情的经过再向我说一遍好吗?”木森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

“大理他没告诉你吗?”秦思思显然是有了些疑惑。

“不,不,我只是想知道的详细一点。”微微的犹豫了片刻,木森如是的说道。

电话里,秦思思忽然哭出声来:“歌磐----歌磐她到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该死的刹车----该死的刹车----医生说----医生说-----”

随着秦思思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木森的眼前一黑,他的身体向前踉跄了几步,险险的就一头栽了下去。

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电话,木森努力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他颤着声音问道:“思思,你现在别激动,好吗?你告诉我,医生究竟是怎么说的?”

秦思思带着哭音说道:“医生说她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可能要过两三天,甚至是一个星期才能完全的苏醒过来。你知道吗?三儿,看着躺在床上的歌磐,我真的好怕她就这样一直的睡下去,再也---再也醒不过来了,我真的是好怕啊----”秦思思说到这里终于是抑制不住自己,重又哭声来。

“不会的,不会的,决不会是这样的。”木森死死的咬住嘴唇,在心底大声的嘶吼着。

“你知道吗?歌磐在昏迷的时候还一直‘三哥,三哥’的叫着你,医生说,这是个好现象,否则的话,他真的是不敢确定歌磐会不会变成植物人。”

木森此时的心情再也不是疼痛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那是一种绝望!那是一种恐惧!而当这样的绝望和恐惧混着周围无边的夜色沉沉的向他压来时,木森的内心几乎完全的崩溃。

“不!,我不能就这样的崩溃,歌磐还在等着我,是的,她还在等着我!我决不能让她再等下去了,决不能!”

“告诉我,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从无法言表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后,木森无力的问道。

“这几天她一直在市区内找房子,说是用来办围棋道场的,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她还跟我说房子已经有了眉目,就等着你从日本回来,好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谁知道----”

“傻丫头,傻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这样做,又让我如何来承受呢?”木森喃喃的念着,终于,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凭心中无尽的痛楚和悔恨化为泪水夺眶而出。

“思思,在我没回来之前,帮我办一件事情好吗?”木森说道。

“你说吧,我会尽力去帮你办的。”电话中,秦思思仍然是轻轻的抽泣着。

木森抹去脸上的泪水,静静的说道:“你帮我每天早晨送一束花给歌磐,记住了,是玫瑰花,最红最红的那种!”

终篇

“你已经决定了吗?”灯光下,竹田轻声的问道。

木森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已经决定了。”

竹田的眼中有些些的迷茫,说道:“真是很可惜啊!只差这最后的一步了。”

木森沉默。良久,他抬头说道:“也许,这的确是很可惜,但是我想,生命中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缺憾。有的缺憾是可以弥补的,而有些则是不可以弥补的,那些可以弥补的,我可以放弃,而那些不可以弥补的,我将用我的生命去捍卫!”

竹田轻轻的笑:“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曾年轻过呢。”

微微一顿,竹田又说:“那可真是个好女孩啊!我记得大理曾经带她去过我在江城的家,呵呵,真是托三儿你的福啊,她不仅给我带去了江浙土酿的米酒,还给我带去云南上好的黄烟丝,我直到现在还没抽完呢!”

木森也笑了,说道:“那一切就拜托师兄了。”

竹田轻轻颌首,说道:“去吧,去吧,先去好好的睡上一觉,我会为你安排好明天的行程。也许----也许等你回国之后,一切又都变的美好起来!不是吗?这是个生机昂然的春天,一切都将变的越来越美好,生活如此,爱情也同样如此!”

“一定会的”木森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凝视着眼前的老人,心中也似乎变的轻松起来。

临出门前,木森给竹田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一夜,木森无眠。

他静静的站在窗前,久久的凝望着无尽的夜空。

这漫漫的夜里,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袅袅的青烟团团的升起,复又渺渺的散去,没入沉沉的夜色。

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异样,木森忽然想起了李理交给他的那封信。

时有风来,吹乱了木森额前的几缕发丝,在这样的风里,木森展开了手中的信笺。

三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比赛已经结束了吧?

真的是很想你能拿到最后的冠军啊!可是我又知道,这只是我的一种期待,你去参加比赛原本就不是为了最后的胜利,而是为了你心中的那个理想,不是吗三哥?你是一个为理想而生存着的人呢。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看着我的目光时,我就知道我一直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孤独,却又带着些些的忧郁。

这样的眼神让我心痛,又让我心碎。还记得我第一次牵你的衣袖吗?是的,就从那一刻起,我就在心中对自己说‘我要用我的一生去爱你,去顾你,我不要让你再忧郁,也不要让你再孤独’。

三哥,你知道吗?那时候的你真的是好孤傲,好冷漠啊!每次见到你时,我都能感觉到你心中如火一般的热情,可是再看你的眼时,那仿佛又是一座亘古未化的冰山。那时的你,真的是让人琢磨不透啊!在你的火与冰之间,我也曾困惑过,也曾退缩过,可是我却从未放弃过!

有人说,棋如人生。我想,我去学棋吧,也许这样,我就可以从中去体会你的心中的感受,去找寻你生活中的轨迹。

也许是我太笨吧,那一颗颗在你手中幻出万千变化的棋子,在我的手中却没有丝毫的生气。可是,我却因此找到了一条路,一条可以去爱你顾你的路。

你的名字中有一个‘森’字,我想,也许我的名字里应该有一个‘林’字。你是森,我是林,我们合在一起,那就是一片森林。

你是森林中的一块木头,那么我就是森林中的一条鱼儿。

树木的生长离不开水,鱼儿的呼吸也离不开水,可是在现实生活中,你究竟离不开什么呢?我又离不开什么呢?我不知道你的,但我却知道我的!

今年的情人节我终于盼到了你送我的玫瑰花,知道吗三哥?收到玫瑰花的那天,我整整一夜没睡,不是我不想睡,而是我不敢睡,我不知道等这一天过了,将来究竟又会是怎样?我只有痴痴的守着这一天,希望它能过的慢一点。至少,在这一天里,我想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也是最幸福的女孩吧?

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来世。

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我想我不会再选择去做一个女人,而如果一定要去做女人的话,那么我也不会再去选择爱上你。三生三世终究是虚幻的,爱一个人,一生一世便已足够。

三哥,你知道吗?爱一个人真的是很累呢!

黑沉的夜色终于慢慢的退去,而窗前的木森就这样痴痴的站着,喃喃的念着。

有风悠悠的来,轻灵的从木森的指间掠去了那张满是泪痕的信笺。

微微的一惊,木森伸手去捉漂浮在空中的信笺,可在他的手指即将触及到信笺的那一刻,他终究是放弃了这种举动。

该去总是要去,而该留下来的早已深深的镌刻在自己灵魂的深处。这样的镌刻,风终究是带它不走,雨也终究浇它不毁,总是要至死方灭吧?

“所有的一切便仿佛是一场梦,天亮了,梦也醒了,现在,该是我回家的时候了!”木森看着天边一轮初升的红日,如是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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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知道不是现实,却仍旧逃避的去编织一个华丽的梦,然而梦醒了心却没醒,但愿那颗已经丢失的心,能在曾经的那个角落里安静的停留下去不再醒来。十四爷我想对你说,如果最初的相遇我们又相继错过就注定了我们这一生的有缘无分,让距离成为距离的遐想,让彼此成为彼此的风景旧是我们这一生最美丽的写照。九爷我想对你说,我这一生似乎永远都在无休止的对你说着对不起,而你又是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你的原谅最终让我无法面对自己,最终你的爱也变得那么遥不可及。四爷我想对你说,自从最初的的相见似乎就注定我这一生要为你守候致死,隔在我们之间的不是距离,而是时间,三百年的时间让我们无法逾越的封建礼教,而注定我们今生要痴痴的望着对方而不及。我永远只会站在您的身后,站在楼台上,望着您渐渐模糊的背影,因为我只想告诉您,其实我们之间只差一个转身的距离。
  • 重生——妖孽之子太诱人

    重生——妖孽之子太诱人

    她重生了,她最敬爱的小姨和最喜欢的妹妹,竟然是使她一家惨死的杀人凶手,凶手宛如遗世独立的纯净白莲,却没有人看到她恶毒不屑的笑。所以——当一切重新来过,她势要加倍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她也要当一次,当众杀人却会被全世界安慰的公主,让那个夺走她一切的母女,尝尝那痛至灵魂的感觉。…小片段(办公室内)女主走了过来:我困了~男主轻轻的把女主公主抱,抱到了身上。女主不满的动了动:我要睡床上,这样不舒服。男主邪笑道:难道你想让我犯罪吗?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这部小说,我是傀儡戏s!
  • 国王游戏场

    国王游戏场

    这世界,被A市一对陌生男女的一封手机短信所震惊!“xxx与xxx接吻!—国王”荒谬的要求,无人理睬,隔天,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传出。“xxx与xxx未完成任务,赐予丧尸化。”更令人们惊骇的是,A市爆发生化危机。永远不要试图违背国王的命令,因为你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命!唯一能与之抗衡的,仅有几人。世界,何时能得安宁?
  • 河防一览

    河防一览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首席,我已嫁人!

    首席,我已嫁人!

    三年前她背叛门当户对的未婚夫,狼狈出国。三后美国牢狱归来她竟嫁给了北京城年轻有为的豪门公子哥,以弟妹的身份再次站在岑森面前。“好久不见……”他温润的音质风淡云清。“好久不见。”她大方回应。当年美国投资界叱咤风云的岑森正当意气风发之时,为了一个女人回国,然留住了她的心,没有留住她的人。潮起潮落,日月更替,万物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他对连景言势在必得的决心。说他卑劣也好,说他可憎也罢,他终归要把她的名字冠以他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