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一拐一拐的走在路边。当他注意到周围的人异样目光时,他眼睛不敢去看,盯着前方,一种目视无人的状态,心中只想快点走到无人区。
叶飞家里说穷也不穷,有饭吃,有学上,有电视看。叶飞的父母在外十几年了,偶尔回家一次。近三年来,叶飞的妈妈没有回家过一次,却每年都会寄东西给叶飞。但叶飞的爸爸回家后再也没离去,与别人合伙开出租车讨生活,一人开一天一夜。家里还有位70岁的奶奶,饭菜、洗衣服都是奶奶一手包。
叶飞上高二的时候就退学,具体退学原因只有他心里清楚。家里人劝导他继续上学,却死活不同意。
快到家了,叶飞心中的紧张慢慢松懈。对于残疾人来说,感受别人的异样目光,心里的压力非常大。附近邻居向叶飞打招呼,叶飞却低头默不作声,向家门走去。因叶飞自卑,所以不敢去看别人的目光,不敢与别人交流。而邻居只知道叶飞说话咬字不清,半天听不清楚说什么,所以也没向叶飞的家长说叶飞不懂事,只是同情叶飞。
回到家里,空无一人,叶飞知道,奶奶又去打牌了。叶飞打开电视,正播放《我是特种兵2》。自从看了《我是特种兵1》,军营的热血掀起了叶飞心潮,从那一刻叶飞梦想就是当一名特种军人,可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看完电视剧,叶飞心想:“我身体有缺陷,当不了令人热血沸腾的特种兵,但我一定要学好电脑编程。”
叶飞的家里没有电脑,但叶飞的奶奶很疼叶飞,知道叶飞爱上网,所以经常给叶飞零花钱。叶飞平常都是去离家最近的网吧学软件编程。因叶飞去网吧被叶劭廷抓过几次,同时也警告了网管,所以网吧老板在网吧后门的房子开了一间小型网吧,电脑数量不多,这个房子是专门用来爱上网的孩子怕父母寻到。
在网络中,网友们并不知道叶飞是位残疾人,所以叶飞并不自卑。反而网络是叶飞宣泄现实生活中受到歧视的利器,什么都敢说。无论是聊QQ群,还是编程论坛交流,都会惹别人重点关注。因为他需要别人的崇拜,来弥补现实中心灵上的创伤。
叶飞经常在编程论坛发帖回帖,发表一些自己学习编程的经验,帮助别人解答一些自己所懂问题。一些编程网友都认为他技术很高,是大牛。所以只有在网络中,叶飞显露出自己的本事,心里很是骄傲,而这份光芒只是暂时掩盖了现实生活中别人对叶飞的嘲笑。
叶飞退学已有两年了,在这两年里,叶飞几乎每天都跑去网吧学习编程,一呆就是一下午,编程技术一天比一天厉害。每当学累了,学枯燥了,叶飞会聊QQ群,与群友扯淡,以便调整心态继续学习。此时叶飞手机接受到信息,让愁眉苦脸的叶飞陷入了纠结。思虑片刻后的他,回复消息:立马就到。
大世界网吧。
“胖子,你叫叶飞过来干嘛?”一名瘦高个,穿着黑色衣服,看向一名胖乎乎的人电脑问道。
胖子故作神秘的说道:“等下就知道了。”对于胖子的回答,瘦高个有些不满意,便默不作声继续玩着游戏。
这两名都是叶飞的同学,胖子叫程飞,瘦子叫李斌。在学校里,叶飞很少有同学跟他玩,基本都隔离他、歧视他。而这两人在学校是与叶飞接触比较多的,经常跟叶飞说几句话,所以叶飞很珍惜这两位朋友。虽然有时候受到他们的故意捉弄,让叶飞出丑等一些,但叶飞并没因此而生气,反而用笑容迎接,其他同学看在眼里,觉得叶飞就是个傻子。其实叶飞心里明白,但他并不在乎。
叶飞一拐一拐走进大世界网吧,网吧大部分人都埋着头玩游戏,只有部分人注意到了走路一拐一拐的叶飞。时刻观察周围动静的叶飞,心里不由的好受些。
程飞用手腕对李斌碰了一下,手指向叶飞那个方向,急忙说道:“来了来了”。同时也给叶飞表明他在这。而李斌也看向了程飞所指的方向,李斌多久未见叶飞,再次看到叶飞走路的模样,心中那一丝丝的同情心被掀起。
叶飞缓慢的走向程飞、李斌那里,并没有流汗,没有丝毫累的感觉。退学的叶飞除了学习电脑编程外,那就是锻炼。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残疾人,如果不努力,这辈子都让别人瞧不起。所以每天俯卧撑、仰卧起坐是他的必修课。早晚各50个,然后慢慢的变成各100个,甚至更多。别看叶飞那么瘦,弱不经风,但让他脱下衣服,结实肌肉布满全身。
程飞不怀好意的说道:“你怎么这么慢,都20分钟了。”李斌身子靠了靠程飞,程飞抛了个白眼给李斌,这些叶飞都看在眼里,知道程飞是故意的,但也没说什么。
李斌对叶飞说:“我去给你买瓶饮料。”说完就走向网吧冷饮库。
叶飞接过饮料,心里感受了温暖,真诚的对李斌说:“谢谢。”而旁边的程飞对于李斌的举动,虽然心里不怎么高兴,但并没说出来。叶飞观察人很仔细,知道程飞心里是怎么想的,默默记在心里。
叶飞喝了一口饮料,看到胖子下机,问道:“胖子你叫我来不是陪你玩游戏么?”
程飞说道:“整天玩游戏,都玩腻了,咱们去玩点新鲜的。”
叶飞本想问,被李斌抢先再次问道:“去哪里?”
程飞嘴角邪笑说道:“等下就知道了。”
三人刚出网吧门口,几辆出租车载着乘客经过,而另一辆出租车司机载着乘客向反方向行驶,注意到叶飞三人出现在网吧门口,眉毛紧皱。如果叶飞三人看见这司机,他们肯定认识,可惜他们并没注意。叶飞紧跟胖子的脚步走到路边,虽然看起来脚速有些吃力,但并没落后多少。程飞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道:“天来健身俱乐部。”
李斌问道:“胖子去健身俱乐部干嘛?”
程飞笑道:“都整天呆在电脑前,对人体不健康,咱们去锻炼锻炼,我爸看我这么胖,特意给我办了一张会员卡,放心,不需要你们出钱。”
内向的叶飞,对别人心里所想的很是在乎。此刻的他正揣摩程飞心里所想,无数的答案形成在他脑海中,心中不由的升起不好的感觉。
双华街是JS县最热闹的街,天来健身俱乐部位于双华街西侧。看着天来健身俱乐部七个大字,叶飞心中却又有一丝兴奋。三人走进健身俱乐部,守门服务员着重看了叶飞一眼,右手五指并拢示意客人走的方向,传来美妙的声音:“欢迎光临,先生们请进。”三人走进健身房,又来了一位服务员,大概20来岁的女生,穿着一套白色紧身运动服,身形极具凸翘,长长的腿被白色裤子紧紧包裹,一看就知道是经常锻炼出来的。精致的脸孔塔配这完美的身材,像仙女似得,使得这三人心中产生一丝邪念,脸红耳赤,特别是叶飞。服务员对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一丝惊讶,她知道自己的身材,知道自己的美丽,惹的经常有人骚扰。
服务员对这三人说道:“请问有什么能帮您们的吗?”比之前那位服务员还要美妙、动听的声音传进耳朵,听着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程飞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回答道:“没...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对健身器材很了解。”
服务员说道:“好的,如果需要帮忙,请到前台呼叫。”说完服务员就离开了。
三人眼不离服务员身影,程飞情不自禁小声说道:“这服务员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美女。”
叶飞、李斌听到程飞的声音晃过神来,李斌用手在程飞眼前挥了挥,小声说道:“胖子,一位美女不至于让你这样吧!又不是没见过美女。”
程飞向李斌憋了一眼说道:“切!你还不是和我一样,还有叶飞。”
叶飞慢吞吞的小声说道:“咱.三.都.一.个.德.性。”三人对话声音极小,生怕有第四人听见。
程飞和李斌走向跑步机,叶飞一拐一拐的跟在后面。而前台服务员与刚才那位美女服务员注意到了叶飞走路。叶飞心里清楚,周围健身有些人注意到了他,背后也有美女服务员注意到他。心想着丑都丢尽了,想着自己快走到健身器材旁。程飞和李斌却根本不知道叶飞的心理,留他一人,自己却先在跑步机跑了起来。看着程飞和李斌在健步机上,羡慕从心中升起,却未在脸上表露。叶飞走向手抚踏步机,也锻炼了起来。此时的叶飞心里沉重的包袱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他知道自己锻炼的时候,与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丝毫看不出来自己是一位腿残人。
叶飞与程飞、李斌距离并不远,就在他们的后面。程飞和李斌那一排是跑步机,跑步机的后面一排则是各样式踏步机。
叶飞他知道自己是残疾人,所以在家没少锻炼。这是他第二次来到健身房。第一次是他父亲在百忙中带他来健身房,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孩子有个健康的身体,叶飞的父亲也不例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通过锻炼好身体,带他来一次也是希望以后他能经常来锻炼。然而,叶飞的父亲并不知道他心理害怕一个人去健身房,害怕异样的目光,害怕那份抬不起头自卑的心。从那次后,叶飞虽然心中渴望去健身房,但自卑的心使他没胆量,就再也没去了。今天没想到程飞带他来健身房,心里兴奋的同时也有说不出来的难受。
程飞虽然在叶飞前面,但时刻头扭向后面,关注着叶飞。叶飞以为程飞这是关心的表现。程飞看着在踏步机上一丝笑容的叶飞。眉毛紧皱,疑想:“这叶飞锻炼起来挺正常,这不科学啊!”李斌也注意到了叶飞并未出现任何异常,和程飞心里所想一致。
程飞停下了跑步机,用毛巾擦了擦额头颈部上的汗水,走向叶飞。看着叶飞至今没流一丝汗,又看了看叶飞所用的踏步机,心想:“应该是踏步机不够耗体力。”
“叶飞,别老在这机器上,你看你都没出什么汗,有啥用?”
叶飞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哪.去.那.个.机.器”。叶飞声音很小,生怕其它人听见。
程飞用手指了指跑步机,叶飞顿时心凉,心想:“亏我把你当朋友,但此刻不去,肯定有人笑话。”虽然周围人可能没听到程飞说什么,但程飞手指的方向却告诉了时刻关注叶飞的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以为这位小胖子出于好心,帮助那位残疾人好好锻炼,同时他们心里也有些担心叶飞的安全,却没人能读懂叶飞心里所想。
程飞见叶飞犹豫了半会,再次劝说:“叶飞,跑步机锻炼对你身体有利。”
叶飞慢回答说:“好。”叶飞停止了踏步机,缓慢的走到跑步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