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我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出事,不能出事,可这是物流峰会的开幕式刚结束,就弄了个人命案出来,这让我如何向市领导交代?”没等大家坐下来,高明权痛心疾首道,不过他话锋一转道,“遗憾归遗憾,话又说回来,犯罪分子的犯罪时间和犯罪手段是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但是在我们防控密度和力度如此之大的情况之下,是怎样让犯罪分子钻了空子,找到犯罪时机的?同志们,这个问题值得我们深思啊。”
高明权局长的经历和许海东颇有几分相似,他是干到了科所队长的职务后,转到乡镇担任乡镇书记,再跨县市担任公安局长,这样经历的人,虽然有一定的警务知识和经验,但对于领导和指导大案要案的侦破来说,好像还是缺少了点什么。
“刘浪,你汇报一下现场的情况。”高明权在表示过遗憾之后,将话题转回到了案件上。
刘浪将现场排查到的情况向高明权局长做了一个简明扼要的汇报后,说道:“时间这么短,只能掌握到这些情况,其他的,还要再做进一步的调查了解。”
高明权顿了顿后说道:“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我宣布成立由许海东任组长,刘浪任副组长的‘5。5抢劫杀人案’专案组,组员由正副组长两人在全市公安系统范围内挑选,各科所队务必无条件的支持该案的侦破工作,同志们,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抢劫杀人案件,发生了由咱们鹿州市主持举行的物流峰会期间,我们更应该将其视作政治事件,务必在周边各省份的与会人员面前打赢这一仗,不仅要赢,而且要响!”
“海东啊,在这件事上还要注意的是舆论影响啊,局里宣教处的人和我说,快报的记者居然比我们警察还要早到现场。”高明权颇有深意地对许海东说道。
“要不我和他们的主编联系一下?”许海东试探性道。
“要注意政治。”高明权给出一句难明是否的回答,“你们继续,我再去研究一下明天会议的安保工作,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说完高明权拂袖而去。
“许局,看来你和高局长才是亲同学,动不动就讲政治,难道破案也靠讲政治吗?”估计是平日里都是和尸体、物证打交道,难得和人交流,李薄云说话都是带着一股子火药味。许海东也知道自己老同学的这个脾气,所以对他话里带的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转头就拨通了鹿州快报主编的电话。
李薄云见许海东对自己不理不睬,心里顿时又了一丝不爽,嘴里哎了一声,还想说点什么,刘浪赶忙一把拉住了他:“薄云,你是咱局里的老将了,对公安系统里的人和事都门清,来,帮帮老哥,给咱这专案组点几个将。”
听到这话,李薄云瞪了他一眼,刘浪忙道:“别瞪,论业务,谁能比得过你?这事不麻烦你麻烦谁?”刘浪知道自己这个老伙计没别的什么缺点,就是爱发点小牢骚,但是在业务上确实是把好手,不过时不时的也得捧一捧,毕竟要让马儿跑,也得给马吃草嘛。这不,李薄云立马静了下来,接过刘浪递过来的笔和纸,研究起了适合进到专案组的人员。许海东朝刘浪投来了感激一笑。
刘浪等人刚在会议室里定好了需要抽调的人员,肖钢就带着一摞笔录和走访录音来到了局会议室,紧跟着他后面赶到的是去祁大友家里做询问笔录的胡志毅。
刘浪将拟定好的名单,递给了打完电话走进来的许海东:“许局,名单拟好了,不过抽调还需要局里出面。”
“行,这事我安排。”许海东接过了刘浪手里的纸,“来,和大家传达个事,针对今天发生的劫杀案,局里成立了一个5。5专案组,我任组长,刘大任副组长,不过照咱们以往的老规矩,我这个组长就是负责上传下达,协调警种,具体案件的侦破刘大负责。”
“还没开始干活呢,就准备推责任了是不是?”李薄云讥讽道。
对他的讥讽许海东不气不恼,反倒嘿嘿笑道:“老李,业务上你是听我的,还是听老刘的?”
“当然是听老刘的!”李薄云不容置疑道。
“那不就结了!既然听老刘的,那当然就是他负责最适合了。”
肖钢和胡志毅等人没见过居然还有人敢和局领导唱对台戏,听到他们的对话,吓得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只能在旁边陪着笑笑。
刘浪伸手拦住了准备斗嘴的两人:“行,我负责就我负责,下面请大家将各路调查到的情况汇总一下,咱们分析分析。”
见言归正传,大家也都收起了玩笑的神情,正襟危坐汇报起了调查情况。
肖钢一路,对报案人以及周边民众进行了走访,大概在夜里一点十五分左右,李家胡同口的一家大馄饨店的店主,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听到胡同口有车子驶过的声音,一开始也没太在意,大概一两分钟后就听到两声沉闷的响声,还以为是车子爆胎的声音,等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看的时候,就看到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往胡同那头开去。走近一看发现有人倒在地上,知道出了事,就赶紧报案。
“报案人有没有看清楚嫌疑人?”
“没有,照他说的,枪响的时候,他正好在搬东西,等他把东西放好,出去看的时候,车子就已经走了。”
“有没有看清车牌”
“车牌被蒙住了”
“人数呢?”
“也没看清。”
“从听到枪响到出门去看,中间隔了多少时间?”
“顶多不超过半分钟。”
“速度够快的。”刘浪拧着眉毛,思考了一番后说道。
“馄饨店老板还提供了一个消息。”
“说。”
“枪响前几分钟,他店里来了一个人,很凶的样子。”
“知道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不过他说这人走后没几分钟就听到了枪声。”
胡志毅一路,照着户籍信息上的地址找到了祁大友家,祁大友的老婆胡慧娟一听到老公被杀,整个人都懵了,转而头一偏栽倒在地上。幸好胡志毅有一定的急救经验,掐她人中才缓过神来。知道了警察的来意之后,胡慧娟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据了解,祁大友因开商业咨询公司、开办赌场与不少人结怨,这里面有从他手里借钱的,也有同行竞争造成的,总共涉及二三十人。另外因为从事的行业比较特殊,祁大友手头长期持有大量现金,大概在五十万左右。
“社会关系还挺复杂的。”
“相当复杂!”
“他这么晚没回家,他老婆就没什么说法?”
“用胡慧娟的话说,像祁大友这样的社会人,基本上都是半夜来,半夜走,夜不归宿也是常事,就算是两三天见不着人,她也不觉得奇怪。再加上祁大友在家里是绝对的强势,胡慧娟基本上没什么话语权。”
“这么说来的话,因仇和为财都有可能是本案的动机。”
两路人马汇报完毕后,带着房东去西城派出所做笔录,并调取监控录像的李鸣鹤也来到了局里。
李鸣鹤一路,据房东交代,房子租下来以后,经常和祁大友一起出入的有一个人他认识,此人外号叫大老周,真名叫什么不知道,在南城开了一家游艺厅。原来房东的儿子整天逃课,到那游艺厅里玩游戏,为这个事,他没少往那跑,因此认识了大老周,他交代今晚还见过大老周。
“大老周大名叫什么?”
“不知道。”
“那他的游艺厅叫什么?”
“叫星海娱乐。”李鸣鹤翻看笔录后答道。
“胡志毅。”刘浪喊道。
“到!”重案中队一中队长胡志毅随即起身应道。
“带上你一中队的人,去把大老周拎回来。”刘浪忖量道,“多带几个人,抓到就审,套出平时和祁大友来往比较密切的人,特别是和祁大友一起参与赌博和放高利贷的人,争取都带回来”
“是!”胡志毅领命而去。
“李鸣鹤!”
“到!”
“你带着二中队的人,查看监控录像,重点是灰色的面包车的出入时间,另外联系一下交通监控调度中心,查看一下案发前后两小时内的监控录像。”刘浪看了看时间后说道。
“等等!”正准备领命而去的李鸣鹤,被李薄云喊停了脚步。
“面包车的颜色应该包括,白色、灰色、香槟色这几种,因为这几种颜色在李家胡同那种昏黄路灯的照射下,看上去应该都是呈灰色的。”李薄云强调道。
“是,李主任。”虽然重案中队中队长和技术中心主任,两者职务相当,但李薄云娴熟的专业技术和尽职尽责的态度,还是很让别人钦佩的,特别是对于往往需要依靠技术中心给予支持,才能找准侦破方向的重案中队来说,尤其如此。
“刘大。”见刘浪安排完毕后,肖钢开口道,“我现在回去安排人,加强走访,看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好的,辛苦了,老肖。”对于和自己职务一样的肖钢,刘浪开不了安排任务的口,当他主动开口申请任务,刘浪赶忙笑着表示了感谢。
“发生在我辖区内的事情,我辛苦点是应当应份的。”肖钢拿起桌上的材料,和许海东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会议室里的人走的七七八八,就剩下了许海东、刘浪、李薄云三个。
许海东掏出香烟散了一圈后说道:“肖钢这人不错。”
“比你实诚。”李薄云掏出打火机把烟点上后说道。
“哎我说薄云,你能不能别什么事都针对我?和我有仇啊你!不管我是不是个副局长,怎么说咱们仨同学一场,有意思嘛你。”一个晚上被李薄云呛了三四回,这事换谁都受不了,这不许海东也按捺不住,爆发在即。
“副局长怎么了?要不是同学一场,我才懒得说呢,这都是实话,至少人家还像个警察,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即使看到许海东即将火冒三丈,李薄云依然故我。
“我怎么了?”许海东不服道。
“你怎么了,开口闭口讲政治讲政治,光讲政治破得了案吗?一到现场就要材料急着汇报,一提到舆论就开始压新闻,一成立专案组就开始推责任,你这不是典型的官僚主义吗?”李薄云说出的话就跟喷出来的子弹的似的,铛铛作响,压得许海东不知该如何反驳。
“行了,都少说两句,大家都是在其位、司其职、尽其责。”刘浪连忙拦住了差点就撕扯在一起的两人,“有这闲工夫赶紧去休息休息,接下来有的咱们忙的。”
“懒得和你争,费唾沫。”李薄云拿起现场勘查的材料,站起身说道:“刘浪我明天去找个地方进行一下现场模拟,我得看看半分钟时间,开枪杀人、捡弹壳、劫财,还要逃离现场,我得看看需要几个人,如何分工,才能做到如此迅速,以及几乎不留痕迹。”
“那尸体解剖呢?”许海东冲着李薄云的背影喊道。
“这还用你安排?”李薄云头也不回道,“你以为我现在是去喝小酒,睡回笼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