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我反应过来何飞这句话，连忙看过去。
高杆儿搂住鬼脸儿的脑袋，正在哭喊着鬼脸儿的名字。
潘娃精神好了一些，挣扎着自己起来了，他身上的伤口都被我清洗过，流了很多血水，但是主要的伤口还是那阴龙的两个毒牙位置和他背后的老伤，他前面昏迷过去，是因为和阴龙搏斗的时候用力过猛有点脱力了。
潘娃见鬼脸儿不行了，让我们过去看看。
多乃吉旺身上的血大部分都是阴龙和潘娃的，他受伤并不多，只是一些擦伤，也是之前和阴龙搏斗的时候用力过猛，胖子为他清理了一下伤口，他喝了一点水，人已经好多了。
我们全都围拢到了鬼脸儿那里，他被高杆儿搂在自己怀里，看模样已经快断气了。
鬼脸儿脸颊上的血肉，全都被他自己挠没了，一道道都是血皮翻在外面，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茬子，看着非常骇人，他的眼皮下面都被自己抓破了，露出一些血皮血管儿，就像是做神经手术一样，毛细血管都看的很清楚，我看的很不忍心。
恐怖的是鬼脸儿的嘴唇，他的嘴唇表皮全都被抓破了，外面翻出来一大截，露出自己的牙齿，看起来就像是僵尸一样。
鬼脸儿一边无意识的呻吟，一边双目无神地看着我们，我伸手到他鼻子前面探了探，气息很微弱。
“你不要死啊，不要死啊！”高杆儿一边啜泣一边喊叫鬼脸儿的名字。
他足足一米八几的个子，鬼脸儿也很高，但是鬼脸儿这个时候身体缩成一团儿，在高杆儿怀里就像是个小孩儿一样，高杆儿鼻涕眼泪横流。
我们没人笑话他。
这个时候没有人谁有勇气说，自己遇到这种事情能够挺过去，不流泪。
高杆儿和鬼脸儿从小到大的兄弟，就像是我和胖子，如果胖子或者潘娃在我面前这样受伤弥留，或许我比高杆儿还不如。
鬼脸儿中的那股黑色的迷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非常的恐怖，让他整个人都变了个人一样，疯狂的抓挠自己的脸颊。
他脸颊被抓破之后，就遇到那阴龙来袭，我们没有时间给他包扎，他嘴唇上被抓破了许多，流了很多血，已经失血过多了。
而且他整个人意识恍惚，潘娃翻了翻他的眼皮，脸色阴沉地对我说：“他中毒了，大概还有一会儿就去了”
我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饶是大罗金仙在世，这个时候也救不了他。
那黑色的烟雾到底是什么毒，我们都不知道，就算是知道，这荒山野岭，到哪里去给他寻找解药？
而且，鬼脸儿失血过多，如果我们之前早点给他输血，说不定还有救，这个时候他已经气息弥留，眼看就要咽气了，输血能来得及么？
潘娃在身上摸了摸，摸出来一截子大麻烟叶，递给了高杆儿。
高杆儿一边哭，一边喊着鬼脸儿，他将那大麻烟叶拿过去，点燃了放在了鬼脸儿嘴上。
那大麻烟叶有特殊的香味儿，高杆儿自己抽了一口，将烟叶子放在了鬼脸儿嘴边。
鬼脸儿无意识的抽了一口，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眼神射出两缕身彩。似乎是恢复了意识。
我心中一沉，感觉如坠冰窖，他多半是回光返照了。
“我不行了……”
鬼脸儿低声地喃喃说了一声，然后似乎是想笑，可是他一笑，就剧烈地咳嗽起来，背后咳的拱了起来。
“白……白小飞，我摆脱你个事……”
鬼脸儿眼神在我们一群人当中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什么事？”我对着他道。
鬼脸儿双手已经不能动了，高杆儿将大麻烟叶放在他的嘴边，他轻轻地抿着吸了一口，道：“帮我照顾，照顾我的高杆儿兄弟……”
鬼脸儿说完这句话，忽然双眼一瞪，啊地一下张开了嘴唇，整个人身体都抖动起来，手掌在地上乱抓。
我心里一揪，鬼脸儿不行了。
鬼脸儿双眼死死地瞪大，身体抖动着，手掌在地面上抓来抓去，双脚还乱蹬，屎尿都流了出来，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另外一只手伸出来，指着何飞道：“他……他……”
他还没有说完，身体一僵，一下子咽气了。
他身体一软，倒在了高杆儿怀里，再也不动了。
高杆儿呆呆地看着自己怀里的鬼脸儿。
“兄弟！”
高杆儿呆了足足有四五秒钟，才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地悲嚎。死命地将自己怀里的鬼脸儿尸体摇动着，他脸颊通红，哭的鼻涕唾沫乱飞，溅的到处都是。
我深情复杂，鬼脸儿最后竟然死在了这里，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但是他死之前，伸出手指着何飞，是要告诉我什么？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何飞，何飞一脸狂热地表情，眼神当中又恢复了那种戏谑地神色，光芒闪烁。
身边地潘娃小声地呻吟了一下，我回过神来。招呼胖子一起，先给潘娃将身上的绷带绑上了。
鬼脸儿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去了，这让我和胖子还有潘娃，都有点悲伤。
多乃吉旺本来想要劝一劝高杆儿，但是高杆儿就像是疯了一样，抱着鬼脸儿的尸体，一直在啜泣，一句话都不说。
多乃吉旺只好坐在了一边。
我和胖子将潘娃身上的伤口处理好了之后，我对着高杆儿喊了一句，高杆儿面无表情，神情呆滞地抱着鬼脸儿，看着他的尸体，一言不发。
鬼脸儿死之前，将自己眼帘上面的皮肤全都挖掉了，血管和血丝都露了出来，就连想要让他闭上眼睛都不行。
他眼睛当中都是红色的血丝，眼珠子瞪得很大，倒在高杆儿怀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这个方向。
他死之前，眼睛看的人是何飞。
我长叹一口气，人一辈子能有几个朋友？
这几个朋友当中，又有机关人能够像是这样，陪你出生入死，陪你上山倒海，陪你地老天荒？
人是一种奇妙的动物。
虽然鬼脸儿之前曾经试图对我下手，但是他真的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死不瞑目，我心里顿时涌出来一种奇怪的情愫。
（书友巧克力豆打赏加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