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又一环

“慢着！”一旁的叶宗满又开口了，他对汪直道：“船主，不要着急，去见胡大人不是小事，要好好准备准备，多选些礼物，才能不失礼数。”

汪直皱了皱眉头，把叶宗满拉到一旁，有些不满道：“你又干嘛？夏正都来了，他们的诚意也看到了，我们还不赶紧上岸……这不是不识抬举吗？而且……”。汪直示意叶宗满看向那正安泰自若喝着茶的夏正道：“这位夏大人如此坦荡，我们要是还这么不爽利，我……我号称徽网，统御千里海域，在他面前如此……扭捏，实在有些丢脸啊！”

“要脸还是要命！”叶宗满不客气道：“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不对，你汪直真的这么重要？他们为什么想尽办法也要让你上岸？而且什么好处都敢张嘴许给你？皇帝老儿会同意？若是真如此重要，为什么陆大人那边一点消息没有？这里面的事儿……真是奇了怪了！”

“你……”汪直欲言又止，陆炳一直没消息来，确实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就在这时，装作专心品茶的夏正，端着茶杯，透过茶碗儿和盖子的缝隙，看到了汪直脸上的犹豫，不禁冷笑。

还好来之前，大人们已经给他说过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

那三位大人推断，汪直可能还要提条件，或者依然不下船。

大人们，同时也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夏正“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朗声道：“汪船主，不是本官催促……您还是快点准备吧。”

汪直听到夏正张口提醒，也不好再和叶宗满于一旁窃窃私语，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道：“这个……我们商量下，给大人们准备些什么礼物好。”

“唉，汪船主，什么礼物不礼物的都好说。”夏正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本官一直无法说服你上岸，让本官不知道惹了多少埋怨，穿了多少小鞋儿，吃了多少瓜落儿。“

夏正唉声叹气，一副倒霉催的样子，道：“这次您又提出要一位大明官员做人质，大人们原本是坚决不同意的。我大明的卢镗将军，戚继光将军等等，也都很生气，说他们听说汪船主要归顺朝廷，弃暗投明，都很高兴，也都佩服船主乃是英雄豪杰，所以特地来宁波迎接，以示对船主的尊重。可是汪船主却推三阻四不肯上岸，我三番五次来请，胡大人多次修书，连卢大人都亲自来了，你却还是不肯给面子，还提出要大明贵官当人质，这是对我大明的侮辱，将军们强烈表示，一定要洗刷耻辱。”

汪直听到，脸上有些难看，有些不高兴，却又觉得理亏，不好发火。

夏正也没有等他发火，而是继续道：“可是本官却不这么想，本官和船主接触的多了，知道船主也是个直爽的人，可能是之前吃过亏，所以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夏正故意把“怕”字咬的重一些，汪直脸上果然有些挂不住了。

夏正继续自顾自的说着：“本官也确实不想再动干戈，到时候难免要死一些人，何苦来哉。所以本官主动提出要来当人质。可大人们还是坚决不答应的，反而骂在下软骨头，丢了大明的脸。但是本官还是坚持，并且表明，为了双方能化干戈为玉帛，能少死些将士，能为大明节省些开支，本官愿意一人承担这些耻辱。最后，本官再三请求，大人们才勉强同意让我过来。”

“多谢夏大人的信任……。”汪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想要化解下尴尬。

可是夏正却一摆手，道：“其实本官能体谅那些大人们，本官被他们骂，他们何尝不是也被上面的人责怪着？汪船主乃是盛名海外的大人物，如今愿意回国，这可是不比开疆破土差的大功绩，不知道多少大人们盯着看着呐。如今大人同意回国，这喜讯早就快马上奏了朝廷，朝廷也嘉奖下来了。可谁能想到，船主到了中国，却不肯上岸，这不是把京城里的贵人们都晾那儿了吗？”

夏正说道紧要关头，偷偷观察着汪直的表情，嘴巴却没停下，自然流畅的道：“听说，京里有位大人物已经派了人来，说要看看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了同意招安，却迟迟不肯上岸，也不进京。也是因为这个，胡大人才会越来越焦急，期盼大人早日登岸。也是想免得京里的大人来了，胡大人和江南的诸位大人们脸上都不好看不是？”

汪直一听说京来人了，心里一顿，忙问道：“敢问夏大人，京里来的，是哪位大人？”

“这……”夏正吞吞吐吐，一副不好说的样子。

汪直再三追问，夏正才一咬牙，一跺脚，做下来决心状，低声窃窃道：“罢了罢了，既然我都说出来了，就再给汪船主说明白点，也免得船主自误……那可是位大人物，惹怒了他，到时候大家都不好过……这也算是机密了，本是不该说的……汪船主听了，放心里就是了，可不要说本官说过，还是要继续装作不知道才好。”

“一定一定。”汪直一口答应，信誓旦旦道。叶宗满和王滶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只是无意中听了一耳朵。”夏正神神秘秘的道：“听说是京里那位最厉害的大人，手下的第一心腹大人。”

“京中最厉害的大人？”汪直久在海外，知道陆炳很厉害，却不知道是不是最厉害，他想着最厉害的不是皇上吗？

但是听了夏正的语气，汪直其实已经隐隐约约能感觉到……

汪直微微有些兴奋，若是那位大人已经是最厉害的……不，那位大人一直都是最厉害的！

果不其然，夏正见汪直还不明白，一拍大腿道：“京里最厉害的大人，当然是力压“大小丞相”一头的那位锦衣卫里的大爷啊！这天下，还有哪家的势力，有皇上的亲军锦衣卫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