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定眼望去,却是咬牙切齿的俺答!
俺答不肯让开,又挺刀砍来,陆炳就要上前交手!
一个手抓住了陆炳肩头,一条笔直如箭的腿从陆炳身侧穿过,射向俺答的胸膛,将俺答踹倒在地!
”走!“王昭义的声音喝道,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将陆炳推出大营,陆炳正要回头,黄杜贤已经从不远处奔来,眨眼间就到了他身边,一把拉住他。
陆炳心中一股冲动涌出,就要挣开黄杜贤的手,再杀回去!
可是一个声音却在他心中响起,他对自己念道:“不能回去!不能回去!”
陆炳心中理性的声音,强迫他不再回头,决然跟着黄杜贤的脚步,往大明军队跑去!
这一刻,陆炳丢掉了一些内心深处宝贵的操守和品德,却也收获了让他成长的养料。
陆炳跟着黄杜贤一路跑回明军阵营,再回头往蒙古大营门口望去,大营门口的景象,让他不禁双眸赤红。
只见王昭义正堵在大营门口,身上破衣烂衫,鲜血横流,他每一次旋转踢,都有血花溅出!
王昭义右腿使出一个低鞭腿,踢倒一名蒙古兵,然后又干净利落的一个高鞭腿,将一名蒙古兵横着踢倒在地。
王昭义时而连环数次摆腿,扫倒一片;时而连踢带踹,将蒙古兵攻的节节后退。
“爹!”就在这时,王昭义的女儿却突然大叫着,冲出大明军阵,向王昭义跑去。
王昭义听到,极目望来,就这么一分神,竟然被在一旁游斗的俺答再砍一刀。
王昭义的女儿见此情景,双手捂住小嘴,不敢再叫,被黄杜贤抱住跃了回来。
陆炳给黄杜贤使了个眼色,黄杜贤会意,将王昭义的女儿带往后军。
此时王昭义已经身中数刀,血流成河,早已支撑不住,如今被俺答再砍一刀,差点跌倒在地。
王昭义自知求生无望,猛地大叫道:“陆大人!快走!照顾好我女儿!!!”
陆炳心中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王昭义提起最后的力气,冲向俺答,使出了生命中,最精彩绝伦的一套踢法,正是传统的戳脚套路中的“九转连环鸳鸯脚”。
王昭义大喝一声,垫步上前,一步一脚,连连发出,环环相套,将挡在俺答身前的蒙古兵,一一踢的在地上打滚惨叫。
然后王昭义一个弹腿,直取俺答心窝,俺答慌乱退后,同时举刀劈向王昭义。而王昭义一击不中,就势拧腰,踢中俺答手臂,俺答大叫一声,一松手,手中的弯刀跌落。
王昭义步步紧逼,又是一个后摆腿,却被俺答用手臂挡住。
王昭义落地转身,绷住脚面,腿如长枪破空般,一脚点出,正好破开俺答举在胸前,作为防御的双手。
俺答心口被点中,吐了好大一口血,还好王昭义此招被俺答化解了不少力度,而且招式已经用老,才没有直接点爆俺答的心脉。
俺答本身也是个亡命之徒,蒙古勇士。他胸口的巨疼,竟然燃起了他的凶性。
他忍着疼,双手抱住了王昭义的腿,狠狠往上后一拖。
王昭义大惊,一字马劈开,勉强没被拖倒。
可是这个缝隙,被他身后的蒙古兵抓到,一个蒙古兵眼疾手快,一刀划在王昭义的腿弯处,割断了王昭义的腿筋。
王昭义惨叫着跌倒,俺答却大喜道:“上!砍死他!”
王昭义还是不肯认命,在地上旋转着乱蹬,一旁围着的蒙古兵居然一时束手无策。
俺答狠毒道:“换长兵器!捅死他!”
王昭义一听,大惊,不敢再在地面缠斗,就要拼命跃身而起,好和蒙古兵再战。
可是……晚矣……
……
只听噗噗数声,数杆长枪,穿过王昭义跃起一半的上身,将王昭义钉死在地上……
王昭义面朝天空的,挂在长枪杆上。鲜血顺着微微颤动的枪杆,流入土地。
此刻,风吹动草叶,却又异常宁静,王昭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无力的望着天空,看着那云淡风轻。
他微微一笑,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心道:“至少有脸去见老祖宗了……”
一代北腿王,就此逝去……
这一战,被王昭义踢死的蒙古兵不下于三十个,踢成重伤的更多。俺答狞笑着上前,一刀砍下了王昭义的首级,洋洋得意的提在手里,遥遥举给陆炳看。
陆炳双目赤红,双手紧紧抓住马缰,不知何时,石头已经醒来,也正虚弱的强撑起身体,望着蒙古大营门口悲壮的一幕,泪流面目。
“爹!爹啊!”不知何时,王昭义的小女儿竟然挣脱了黄杜贤,挤到前军,正目睹这一幕。
王昭义的小女儿要冲过去,被几个大明士兵拼命阻拦。小女孩又踢又咬,拼命挣扎,奈何人小力弱,始终无法挣脱,只是哭的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看着王昭义的小女儿,陆炳想起,还有不知多少大明的子民,正深陷蒙古大营,成为奴隶、俘虏。
王昭义用生命,把女儿送出来了,再次成为一个汉人。
而在那个大营里,还有多少汉人的儿子、女儿,深陷虎穴,为奴为婢?甚至为蒙古人生儿育女,最终世世代代,变成蒙古人?
陆炳咬牙,下定决心,要救他们出来!
就在这时,阿剌克汗也被武士簇拥着,走出大营。
陆炳突然一拍马,竟然迎向阿剌克汗。李瑾见此情形,忙指挥军队布阵,跟着陆炳,向蒙古大营行进。
阿剌克汗和俺答等蒙古将领,都没想到,陆炳居然不逃走,反而顶了上来。蒙古将军们,忙指挥蒙古军列阵,保护阿剌克汗。
陆炳驱马,来到离阿剌克汗不远处,高声道:“大汗可敢再比一次?
阿剌克汗一愣,道:“陆大人还敢比?”
陆炳冷笑道:“有何不敢,就是不知道,大汗还敢不敢?”
阿剌克汗也冷笑道:“当然敢,就是不知道这次陆大人想赌什么?”
陆炳指着大营道:“就赌身在你们蒙古大营中的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