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威比斯峰】南部
西恩收拾好行李出门的时候发现珏羽已经在大门的石碑上面等自己了。珏羽踮着双脚站在偌大的石碑顶端,紫色鎏金的靴子上的用银蚕的丝线绣制的小小图腾,在阳光下亮的刺眼,他的头发用一根黑色的缎带随意的绑了绑,钛黑色的头发丝在风中肆意的飞扬。他闭着眼睛迎着太阳,浓密的睫毛像是两篇漆黑的羽毛,在他的脸上打了两道阴影。
“知道本少爷帅,不过被个男的这样看,也忒别扭了点”珏羽身影一闪,到了西恩的面前。西恩看着忽然出现,离自己的鼻尖只有几公分的珏羽的脸,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下一秒传来的是珏羽愤怒的咆哮“臭冰块,你水系的了不起啊,跟你开个玩笑你至于这样吗”珏羽一边嘴里叽里咕噜的骂着,一边稍微的调试了下本源,只见包裹着珏羽下半身的琥珀般的水球,下一秒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从中间用力撕开,然后飞溅在铺满厚厚的红杉叶的地面上。珏羽深吸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无形的气流把他包裹起来,在阳关的照射下仿佛出现了另一个扭曲的空间,而空间的里面珏羽的月白色衣袍缓缓地浮动着。几个眨眼间,气流消失,珏羽的衣袍停止浮动,恢复了最开始的垂坠感,很显然,衣服干了。
“这是你对公馆不敬的惩罚”西恩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哈?惩罚?我还对公馆不敬?”珏羽追上西恩,以一种倒退的方式与西恩面对面地走着“我谢谢你啊,从小到大这块石碑都是我每天擦得好吧,我真谢谢你,长这么大你擦了几回啊你”
……
两米多高的石碑上,古老的文字像是来自遥远的星际,在阳光下缓缓的流淌着的是无尽的哀伤,石碑上赫然篆刻着的‘斑斓’。
古朴的房间内,矗立在墙壁前执行长又恢复了一副老者姿态。他那灰白浑浊的瞳孔翻滚着汹涌澎湃的风暴。突然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吸力拉扯着直挺挺的朝墙壁倒去,这时斜靠在墙角的银杖,通体闪烁出瑰丽的蓝色光芒,蓝光仿佛一条蜿蜒曲折的蟒蛇,把执行长佝偻的身体紧紧缠住,拉了回来。执行长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目光依然涣散,仿佛一个已经被死神勾去魂魄却不愿就此死去的人。许久,他慢慢回过神来,他想起昨晚西索说的话,他的瞳孔深处渐渐被一层冰雪般的恐惧所覆盖起来-
“当年的事绝不是事出突然包括哈奇的入侵,聚禾的牺牲,甚至是”海风吹得兜帽上的雪狐的的绒毛簌簌作响,像是海风吹落红杉枝叶上面的积雪。柔软而洁白的绒毛在银蓝色的月光的照射下映着西索干净年轻的面容,仿佛在他的脸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雪。当说到聚禾时他蓝色的眸子紧锁着,就像是漆黑夜幕下的水域翻腾着湿气“甚至是你我还有聚禾同时被圣尊选为【第三座】【第四座】【第五座】,这些事情就好像冥冥中有人安排好了似的”西索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胸口压着千斤重的大石。黑暗中回应西索的依旧从红杉林间吹来的湿漉漉的海风。只不过西索感觉得到在这个房间里一种凛冽而又炽热的本源正在悄无声息的翻滚着,就像是如镜面光滑的湖泊,其实水下已是暗流汹涌。“这么多年来,你隐居于此有没有试过还能不能回到还能不能回到【零殿】?你对于当天的情形还能忆起多少?”
“我已经不记得了”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仿佛来自一座古老的锈迹斑斑的时钟“西索,我们放弃吧”
“为什么要放弃,难道你也认为聚禾死了吗?他捕获了翡翠之牙,而且还会本源同化,他是我们五个之中最强大的人,他是我们这一代圣使中最有可能接任圣尊之位的人,这是当年圣尊亲口告诉我的,最关键是我们还活着啊”西索的眉头紧锁着,像是突兀的远山,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缓了缓语气“我前几天试着触摸‘钥匙’,我发现属于我的那条通往零殿的入口依旧没有关闭,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身份不单单只是上一代的圣使这么简单”
“你是说……”
“没错,依照零殿里的规定,它的主宰者只能有一位圣尊,圣尊的担任为终身制,每一代的圣尊可以选出五位圣使来为他与整个零殿服务,这五位圣使分别为第一到五座来排列,在圣尊消亡后,只有一位圣使能成为圣尊。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人们不知道的是在圣尊挑选完所有的圣使之后,若期间有的圣使意外死亡,则其余的四位圣使也会同时死亡,圣尊会重新挑选圣使。而当时的情况是我们眼看着聚禾使用了噬魂式,然后我因为本源透支陷入深度昏迷,路西法的意思是,你的本源受到翡翠之牙的冲击已经出失魄的的情况。所以当初只有明……现在的6代圣尊和在大陆到处游历的路西法知道真相。”西索压了压嗓音继续道“辰然,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古朴的青石路远远望去笔直的没有尽头,路两边是高耸如云的笔直的红杉树。珏羽跟西恩一前一后在石路上走着。因为斑斓公馆地势比较隐秘,他们需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走经过晶焰崖然后再往西北走,才能出城。其实就是围着比威比斯峰转一圈。为这珏羽从作为幻术师第一次出任务就一直抱怨不停。
“西恩,我突然想到,你为什么不把【落霞】放出来”珏羽从西恩的前面一个瞬移,两手懒懒的搭在头顶。但是目光里的坚定却像是炭火加热下紫砂壶里的茶水不断地翻滚外溢,很显然他对【落霞】依然不死心。
“你忘了,再往前走是哪了”刚刚还在珏羽对面的西恩,身影一晃,瞬间把与珏羽之间的距离拉开好几米。“晶焰崖附近是任何噬魂兽的绝不敢踏入的地界,有本事你把【斩月】放出来试试啊”
“啊,也对,说不定我的斩月可以抗住晶焰崖的奇异的本源磁场呢。毕竟也是曾经把你……”珏羽后面的话被淹没在包裹住他的冰块里。‘砰’地一声,无数的冰晶像是钻石粉尘,在爆炸的冲击之下,闪耀在空气中像是茫茫的星河。
“西恩,你干嘛呀”
“谁让你嘴巴不干不净”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我知道”盈盈的笑声像是被枝繁叶茂的林间蒸腾出的水汽,湿漉漉的,清爽惬意。仿若一缕青色的烟雾,在空气中炸开。萱岚站在小路中央,黛色的头发在风中随意的飞扬着。
“你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儿”西恩显然被突然出现的萱岚吓到了,他当然知道这丫头专程在这里等着他跟珏羽,绝对不是给他俩送行的。
“哦,萱岚,你不是应该在晶焰崖等着的吗”珏羽倒是一脸平静。或者说他当然一脸平静,因为萱岚下句话一出来,西恩掐死他的心都有。
“谁让你们两个这么慢,我就只好过来找你们了,好了,人齐了,出发”萱岚张开两只手臂像鸟儿舞动翅膀那样飞快向前奔驰着,眨眼间没了踪影。西恩用力的握着了握拳头,无奈的笑着,因为回过神来的时候,珏羽也早就没影了。
西恩的摸了摸前胸的贴身衣袋,那里安安静静的躺着的是执行长那封满目疮痍的信笺。他可以猜到送信的目的绝对不像执行长说的那样简单,可是他想不到的是,命运不知何时撑起了一张巨网,所有的人都将是网中挣扎的渺小的猎物,他更想不到的是,他,珏羽,萱岚,从小一起长大的羁绊在后来的日子里像被巨浪淹没的沙堡那样瞬间崩塌。
【比威比斯峰南斑斓公馆】
执行长颤巍巍的拿过锡杖,用干枯的的手指触摸着锡杖上雕刻着的冰冷花纹,像是在临摹一片古老而冗长的梵文。
古老的青铜香炉上,青丝般的烟雾如同一缕蛛丝,消失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