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在门口看到他们夫妻俩的那一幕之后,凭借他在官场上磨砺多年的眼光,他便断定他们夫妻俩的关系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打从第一眼看到她起,方为便认定他们还会见面。
“方局长!”胡枝儿不假思索地喊了一声。
方为眉毛一拧,“胡枝儿,跟你说个事!”说罢,他匆匆走出了汤莲的房间。
来到远离房间的走廊,他停下来等着她。胡枝儿谨小慎微地跟在后头。
胡枝儿赶上他以后,一脸困惑地问:“方局长,找我有事?”
“……”方为不答,一向温和的眸子闪过一丝戾气。
触上他的冷眸,胡枝儿胆战地低下头,抿着唇,大气也不敢出。毕竟他位高权重,她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他。
她局促不安的模样,落在方为原本期待的眼里,让他心中的火苗噌的一下涨的老高。
“胡枝儿!”方局长终于开口,声音温和里面却夹杂着隐忍。
她抬头,礼貌而谦卑:“方局长,您请说!”
愤怒使他的嘴唇失控地颤抖着:“胡枝儿,你的记性真的那么差?”
“啊?”她一脸无辜地望他。虽然能从他隐忍的表情中看出他有所不满,但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忘了什么。
“你还装到什么时候?”忍住不断上涨的怒火,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不自然。
“我难道忘了什么吗?”她真不知。
方为被气的快吐血了。
“你……”方为气结。看到她越来越往后缩的身子,他意识到方才对她太凶,转而压低声音,勉强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叫我方为!不要用‘您’字,下次要记住,不要再让我提醒第二次。”
看到方为变脸如变戏法似的,胡枝儿不敢不记住。她一边感慨他小肚鸡肠,一边长舒了一口气。
“记住了,方……为。”她声音细若蚊鸣。
方为嘴角的扬起一抹无害的笑:“过来!”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胡枝儿的手就被眼前的人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你带我去哪?”胡枝儿想挣脱,奈何对方步伐太快,她只好跟了过去。“方为,我自己走,你别拉着我!”
“不拉着你,你会跟上我的脚步?”方为说的理所当然,全然不顾身后她的反应。
胡枝儿越来越不明白方为这人,最开始遇见他的时候,他温文尔雅,后来他热情大方,刚才他绷着脸像黑暗界修罗,此刻又这般蛮横无理。迷雾团团中,她突然想到了蓝脩那张苦瓜脸,他们有很大部分相似之处,不同点就在于,方为平时待人一贯和蔼,而蓝脩平时一贯冷淡。
大白天的,量他也不敢对她怎样!胡枝儿壮着胆在心中说服自己。
“来!”方为将她领到一处房间前。
看到房间,她心中的防侵系统,立马自发自动调到最高警备状态。
方为已经恢复成一贯以来的和蔼,为的是不吓到她。
将她领入房间后,方为顺手嘭的一身将房门带上了。
即使他面带暖阳般的笑,这身巨响,也让她不由打了个寒噤。
余光瞟见她惊慌的举措,方为含着笑温言细语道:“不要怕!放轻松!关门只是为了不让人看见!”
胡枝儿心中的大鼓敲个不停:他真的明白他说的什么话吗?他的解释让她更加害怕好不好?
“那你还是开着门吧!”胡枝儿干笑着提议。
方为转身去了里面。胡枝儿趁机想拉开门。
“你这么做,反而提醒了我!”还没等她拉开门,方为便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笑,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盒子。
胡枝儿的眉毛狠狠抽触:他后背长眼睛了吗?
他来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就往里走,没留给她丝毫挣脱的余地。
她惊恐地瞪圆两眼:“喂!你要干嘛?”
她心中警铃也顿时大响,连声音也带着一丝恐慌:“方为,你放开我!我们是医生和病患家属的关系!而且,你还是局长!更何况,我已经为人妻子了!我们……”
方为停下来,笑的匪夷所思:“站好!不要说话!话越说的越多,人体血液循环越激烈,进而身体会发生越多变化。”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呢?似乎在拐弯抹角说着什么。她抬眼一看,只见正前方是一面宽宽的镜子。从镜子中,她看到方为正微笑着盯着镜中的自己。
实在受不了他那炽热的目光,胡枝儿往镜子旁边挪了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带我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照镜子吧?还是,别有企图?”
方为含着高深莫测的笑,一手托着盒子,一手扶着她的肩,将她固定在镜子前,“没有企图,你想多了。”
盒子一开,一条精美的项链映入她的眼帘。
方为拿起那条项链准备为她戴上,胡枝儿连忙一个闪身,忙不迭地摆手,“我不需要……”
“过来!听话!”他强有力的手臂一揽,她被定在了镜子前。他温柔地将项链系在她脖子上。
望着镜中的自己,胡枝儿啼笑皆非,甚是不解:“方为!你干嘛送我这东西?我不需要,也不习惯,平时我从不穿金戴银的,你看我身上!哪里有?”
方为还真的听话地上下打量她一番。
“喂!让你看,你还真看!脸皮比犀牛皮还厚!”胡枝儿苦笑,忍不住挖苦他。
方为饶有兴味地凝视着她,自动屏蔽了她的聒噪。“以前没戴,现在戴就好了!以前不习惯,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不行,这项链,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等我把你母亲的病治好了,那时你若真感激我,可以送我锦旗。这项链,我是绝对不能收的,你还是留着送给别人吧!”胡枝儿说着,利索地将项链取了下来,塞回他的手中,“拿着!”顺便将他的手合拢。
她转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胡枝儿!”他有些失控,声音拔高了几个分贝。
“没什么其他事,我先走了!”她头也不回快步向前。
“我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他声色凛冽,令人恍惚从夏天直接过渡到冬天。
她脚步一滞。感觉来自地狱的瘴气逐渐向她袭来。她不愿更不敢再逗留下去,只顿了半秒,就一把抓住门把。正想拉门,然而,门却怎么拉也拉不开。她一抬头,就发现门的上方有一只拳头正抵着。
她怒不可遏,转身扬起眉,挑衅地迎上他的双目,然而,只那么一刹那,她便被慑得神魂俱散。
是!她承认,自己胆小,被他吓到了。
她颓然低头,深吸一口,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决定赌一把。
对他的房间扫视一圈后,突然,她像看到救星一般,猛地穿过他的身侧,从桌上一把擎起桌上一个做工不算精美的石头做的大象雕塑,直视着他,试探性的问:
“你若真想送我礼物,不如送我这个?我挺中意它的。”
看到她手上那个充满回忆的雕像,他原本紧蹙的眉,此刻渐渐得以放松。这是以前他想要送出却没来得及送出的礼物。
迎上她探究的目光,他沉声道:“既然你中意,就拿去吧!”
见他抵在门上的拳头收了起来,口吻也趋向平和,胡枝儿才稍微松了口气,她走到门边准备再次拉开门。这次门开了,身体却动不了。
方为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身体僵了僵,嘴唇不受控地颤抖着:“你、你、你在干什么?方为,你放开我!”
胡枝儿不懂:男人对于越反抗他们的女人,他们越想征服,眼前的男人也不能幸免。
“你把我勒痛了!快松开!”胡枝儿直觉一股危险气息逼近自己,如果还不挣脱,她不知道善变的方为还会做出什么来。
他松开她的手腕,下一秒,却钳住了她的手臂。他将她调转来,方便看着她的脸。
丝丝疼痛从手臂传来,她咬牙切齿,像极了一匹遇上老虎的野狼。她不是他的对手。
“你若来,我便爱,什么媲美热爱,没有道理要等待……”
这时,仿若佛祖驾着祥云从天而降,一首《我愿爱》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方为并不打算因此松开她。
然而,一记记眼刀狠狠地刮过他,他只好悻悻然松开了手。
无视方为失落的眼神,胡枝儿快速掏出手机。
“胡枝儿,我在楼下等你!”蓝脩四平八稳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
“我马上下去!”胡枝儿激动的差点湿了眼眶。
她迅速收好手机,心里想着赶明个一定要好好答谢蓝脩。
“你老公?”方为一脸难以掩饰的挫败。
胡枝儿豪气升天地道:“对啊,我老公,在楼下等我呢,你母亲的药我已经给她了……”刚想说再见,她突然打住。心里猛地咆哮:谁想再见你啊!以后不想踏足此地半步,见了面也绝对绕着弯儿走。
胡枝儿走后,房间内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被砸了。
“你手上拿着什么?”蓝脩看到胡枝儿手上的大象雕塑,一脸嫌弃。
惊魂未定的胡枝儿,瞅一眼手上的大象,不知为何也跟着变得嫌弃起来:“没什么,一个石头而已,回去正好可以送给娟娟。”
M集团顶楼办公室。
助理江远恭恭敬敬地站着,心里琢磨着老板为何租了附近所有的民房。
“上次的事办的很好。”老板一边垂眸看着文件,一边不咸不淡的说着。
冷面老板的这句话,让助理江远听了不禁心中大喜,继续站在那等着邀功领赏。
“但是……”老板话锋一转。
助理江远只觉阴风嗖嗖。
“下次记住,做事不要拖泥带水。”老板又道。
助理江远最怕老板惜字如金,最怕……
“这个月奖金减半!”老板冷笑着说。
最怕什么,就会发生什么。江远闭眼为逝去的半月奖金默哀。
哀毕,顶着奖金全无的风险,江远豁了出去:“蓝总,请问这事还有哪里没有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