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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蒋介石评说抗日英烈(1)

饶国华

“虏骑正披猖,闻鼓鼙而思良将;

上都资捍卫,昌锋镝而建奇勋。”

(《民国高级将领列传》(7),第179页)

〔饶国华〕(1884—1937)字弼臣。四川省资阳县人。川军重要将领之一,以骁勇著称。抗日战争爆发后,任川军第二十三集团军一四五师中将师长,率部出川抗战,在坚守南京外线战略要地广德的战役中,以死报国,后被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追赠为陆军上将。198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为其颁发了烈士证书。

〔解读〕

全面抗战爆发前夕,华北事实上已沦于日寇之手,面对国难日深的局势,时任川军第二十三集团军一四五师中将师长的饶国华,一再上书,请求率部出川抗战。不久,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决定川军为第二路预备军,第二十三集团军出川,开赴抗日前线。1937年9月21日,第二十一军奉命出川抗日,10月饶国华率部步行两千里,由川北转万县乘船东下,与第一四四等师,作为川军的先头部队,首批向前线开拔。11月中旬抵浦镇,饶国华和陆续抵达的各师师长,都被安排在南京首都饭店,并受到蒋介石的接见。

此时,上海已经失陷,苏州、常州亦失守,国民党中央军全线西撤。日军兵分四路,在海空军的掩护下,对中国军队采取战略包围,直趋安徽芜湖,威胁南京侧背。蒋介石急令刘湘增派部队充实南京外线的防卫力量,以拱卫首都。唐生智奉令率部急赴太湖西岸江、浙、皖三省交界的夹浦、金村至长兴、广德一线设防,以牵制和阻截企图由太湖流域西侵之敌,并掩护由淞沪败退下来的中央军西撤。唐生智鉴于防线左翼之广德城地位重要,如果失守,不但南京危在眉睫,而且敌寇可凭借这一要冲之地,迅速进犯皖、赣和两湖腹地,因此,特派饶国华率部前往安徽广德通往浙江长途中的界牌(属广德县)和泗安(属长兴县)一线布防。

就在饶国华部向泗安开进时,日军中岛师团在飞机大炮掩护下,由太湖分乘百余艘汽轮、橡皮艇侵入宜兴、张兴,尔后分兵两路准备抢占泗安,直扑广德。11月27日黎明,日军出动十多架飞机,向广、泗防线阵地狂轰滥炸,步兵在装甲车辆的引导下,向守军发动猛烈攻击。时中、下泗安仅有第一四五师孟浩然旅两团兵力防守,势单力薄。孟旅长向饶国华提出将本师第四三三旅推进至前线。饶允其所请,亲自督促第四三三旅推进。第四三三旅刚到中泗安,即遇以飞机掩护之敌六千多人的进攻。因无险可守,加上寡不敌众,孟旅虽拼力坚守,但损失惨重,中、下泗安一时沦于敌手。总部乃重新部署,着第一四五师坚守上泗安并适时出击,其他各师旅分别出击,于28日天亮时分,共同围攻时中、泗安之敌。经过近一天的激烈战斗,中国军队于当日下午4时许收复了时中、泗安。

29日下午,敌以一旅团以上兵力,在数十辆坦克、自行火炮和装甲车的掩护下,向泗安方向猛攻,守军将士武器装备虽然低劣,仍拼死抵抗,狠挫日军凶焰,致日军在守军防线面前死伤惨重,但终因日军炮火猛烈,守军官兵伤亡太大,不得不且战且退,至午后2时许,上、中、下泗安相继失守。泗安一失,日军主力又沿吴嘉公路直奔广德。饶国华闻此凶信,心急如焚,于是亲自率领第四三三旅直奔广德前方约五里的界牌,顽强阻击进犯日军。饶国华亲自来到火线上,鼓励官兵血战沙场,以死报国。他振臂高呼:“我们军人报国的严峻时刻到了,一定要为国争光,流尽最后一滴血!”将士们见师长如此英雄,士气更加振奋,一个个以一当十,奋勇杀敌,虽死伤枕藉,仍前仆后继,宁死不退,与敌相持至暮。日军见天色已晚,乃退回泗安。

30日黎明,各师阵地均可闻密集枪炮声,尤其第一四五师所守界牌方面,枪炮声如电闪雷鸣,战斗更为激烈。紧急中,饶国华亲率手枪队二十余人在前线督战,虽暂时稳住了阵脚,但日寇因得到从东、西洞庭山调来的精锐部队增援,攻势更加凶猛。在敌机的狂轰滥炸和潮水般冲锋下,左翼第四三三旅一部已退出界牌,右翼军心亦为之动摇,孟浩然旅长随同下来。饶国华见状,立即喊住说:“浩然!此刻是本师存亡关头,决不能再退,应拼命抵抗。我即到祠山冈,饬佟旅扼守,以待救援。万万不可仓皇溃退,导致全军覆没。”孟旅长当即指挥所部拼命坚守。无奈敌攻势太猛,未几被压迫到大道南面一带地区。饶国华又命预备队刘儒斋团投入战斗。刘不听命令,擅自后撤。敌主力乃循广德方向攻击前进,时奉命退守祠山冈要隘之戴传薪团,部署尚未就绪,敌军步兵、炮兵即在飞机掩护下,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戴团长即率部向侧面山地转移。饶国华赶到祠山冈,见此情景,连声嗟叹!界牌遂陷敌手。

饶国华见泗安、界牌先后丧失,个别部下又不听指挥,深感作为将领愧对国家和百姓,心情十分沉痛,他紧握雪耻刀对左右说:“我从‘七?七’事变发生之日起,就渴望能到前线杀敌,洗雪国耻,收复失地。‘八·一三’事变后,国共合作抗日,引为平生快事。诸君还记得吧,我们离川时,蜀中父老兄弟姐妹曾举行盛大仪式欢送,潘文华军长代表我们川军将士致答词,表示我们一定要血战到底,收复失地,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做到胜利则生,败则死,不成功,便成仁。我们要牢记当时的誓言,绝不能在敌人面前屈膝示弱,给中国人丢脸呀!”随即他给第七战区司令长官刘湘写绝命书及致家属的信,然后带着卫兵连奔向广德城旁的飞机场,命令士兵向机场各仓库的油桶发射,各库陆续起火焚毁。他回到广德城东门外,嘱卫士铺好卧毯,尔后他盘腿坐于卧毯中间,向敌人方向怒目而视,拔枪自戕,以死报国。

饶国华以身殉国的噩耗传开,举国悲痛。不久,其遗体由民生公司的“民俭”号轮船运送回川,途经各地时,各界人士都举行了隆重的公祭大会。国民政府在武汉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并追赠饶国华为陆军上将。

饶国华的遗体于1937年12月12日运抵重庆,巴蜀各地设立灵堂举行吊唁活动,政府要员、群众团体和各界人士都敬献了花圈和挽联。蒋介石也为设在重庆、成都的灵堂分别撰写了挽联。为重庆灵堂写的挽联是:

虏骑正披猖,闻鼓鼙而思良将;

上都资捍卫,昌锋镝而建奇勋。

为成都灵堂写的挽联是:

秉节之来,捍国卫民方倚舁;

存仁而达,唁生吊死倍哀思。

饶国华的遗骸于1938年1月23日安葬在资阳县甘溪沟,安葬时,故乡的父老乡亲为他再次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抗战中期,四川省各界人士为纪念饶国华将军,在成都市中山公园内铸造了饶国华的铜像一座,并竖立了国民政府主席林森题写的“饶上将国华纪念碑”。

毛泽东同志在1938年3月12日延安各界纪念孙中山先生逝世十三周年及追悼抗敌阵亡将士大会中,高度赞扬了饶国华等烈士,说:“……从赵登禹、饶国华……到每一个战士,无不给了全中国人以崇高伟大的模范。”

王铭章

“执干戈以卫邦家,壮士不还,拼将忠诚垂宇宙;

闻鼙鼓而思将帅,国殇同哭,用标遗像肃清高。”

(《民国高级将领列传》(6),第78页)

〔王铭章〕(1893—1938)字之钟。四川省新都县太兴乡人。陆军军官学堂毕业,从排长递升至旅长、师长。抗日战争中阵亡,1938年4月被追赠陆军上将。

〔解读〕

1938年初,日寇攻陷上海,攻占南京后,沿津浦线北上,企图与沧州南下之敌南北夹击,占领徐州,觊觎中原河山,威胁武汉。第二十二集团军受命阻敌。王铭章被任命为第四十一军前方总指挥,率第一二二师师部和第三六四旅旅部进驻滕县,以解徐州之危。

3月14日,保卫徐州外围的滕县战役正式展开。敌寇集中四个师团的兵力,配以飞机、大炮、坦克向在滕县布防的第一线阵地展开全线攻击。第一二五师、一二七师凭借阵地防御工事,奋勇迎战,浴血抵抗,激战竟日,击退敌人进犯。翌日,敌以万余兵力向滕县右侧迂回。下午5时许,其先头部队已分别抵达滕县城东北十多里的冯河、龙阳店一带,滕县城守军处境十分危急,而此时由王铭章统率守卫滕县的部队,仅有八个步兵连、一个卫生队,加上县警察与保安队,总兵力不到三千,真正的战斗部队只近两千。面对人数上万,装备精良的敌寇进犯,一场恶战,势所难免。但守土将士,誓死卫国,士气高昂。16日黎明始,万余敌寇向滕县猛攻,密集炮火轰击万发以上,飞机从早到晚狂轰滥炸。城内居民惊恐万状,炮声震天。王铭章镇定自若,登城督战,慰勉守城官兵,以血肉作长城,与阵地共存亡。日寇机械化部队猛攻竟不能下,当夜又以三万多兵力,七十多门大炮,四五十辆战车,包围了滕县城关东、南、北三面。

3月17日,北风凄厉,阴霾满天,滕县保卫战到了最后阶段。拂晓开始,敌以每分钟十发以上的密集火炮轰击,二十多架飞机低空投弹扫射,房屋倒塌,硝烟弥漫,全城一片火海焦土。敌步兵在坦克掩护下,向突破口冲锋。守城官兵用手榴弹、大刀顽强抗击,反复肉搏,尸骸杂陈,伤亡惨重。王铭章一面督师迎战,同时电告总部:“敌步兵登城,经我军冲击,毙敌无数,已将其击退。若友军再无消息,则孤城危矣!”下午2时,敌继以重炮猛轰,飞机狂炸,墙毁关塌,几天平地。守军工事全被摧毁,守军将士血肉与砖头齐飞。团长王麟等均在战斗中牺牲。此时城内,炮弹如雨,火光冲天,死尸遍野,血溅长街。王铭章意识到这是最后报国的时候了,即向临城总部司令孙震发出最后一封电报,表示“决以死拼以报国家”。此时,他以严肃的态度,泰然的神情,和缓的语调,向在身旁的滕县县长周同说:“周县长,你可以走了,你应该走了!这儿的事,有我。”早已“愿先民而死”的周县长回答说:“守土有责这四个字,我是明白的。抗战以来,只有殉职的将领,没有殉职的地方官,我们食国家之禄的,也真惭愧得很!师长这样爱国,这样爱民,我绝不苟生,我要做第一个为国牺牲的地方官!”悲壮凄凉,溢于言表!两人互相凝视握别,奔向各自的岗位去指挥,参与巷战。敌寇占领南城墙和突入东关之后,王铭章毫无惧色,立于县城十字街口指挥督战。他紧握手枪,忿声怒吼:“弟兄们!我们要坚持最后一分钟,要拼到最后一滴血。”逐街逐巷,与敌争夺。下午5时,王铭章及少数随从已无法在市街内存身,乃从西北角登上城墙,继续与敌周旋,不幸被敌枪弹洞穿腹部,卫士用绑腿将他系住,缒下城去,又被占领城下之敌击中而壮烈牺牲。至此,他用鲜血和生命,实践了临危不惧、临难不苟的豪迈誓言,用死完成了守城的任务。

王铭章率部坚守滕县四个半昼夜,为鲁南会战赢得了时间,为围歼敌板垣、矶谷两个师团的台儿庄大捷创造了有利条件。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指出:“若无滕县之死守,焉有台儿庄之大捷?台儿庄之战果,实滕县先烈所造成也。”对此,国民政府于1938年4月6日特发出褒扬令称:“陆军一二二师师长王铭章,赋性刚毅忠行忠贞,此次滕县之役,苦守要区逾三昼夜……率部奋力巷战,竟尔殉职,缅怀壮烈,悼惜殊深,应予特令褒扬,追赠陆军上将,交军事委员会从优议恤,并将生平事迹存备宣传史馆,用彰忠烈,以资矜式。”王铭章忠骸在群众帮助下,从敌占区找到,运回时,汉口、重庆、成都均举行了公祭。在汉口的公祭典礼上,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和中央委员陈绍禹、秦邦宪、吴玉章、董必武联合写挽联一副:“奋战守孤城,视死如归,是革命军人本色;决心歼强敌,以身殉国,为中华民族争光”。灵柩运回四川途中,群众路祭络绎不绝,英、法在长江的船舶都下半旗,鸣礼炮志哀。忠骸运抵新都后,县各界人士举行了盛大的迎灵仪式,安葬于专祠墓园。国民政府主席林森题赠“壮节殊勋”于墓园之门额;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以“执干戈以卫邦家,壮士不还,拼将忠诚垂宇宙;闻鼙鼓而思将帅,国殇同哭,用标遗像肃清高”为楹联,竖立墓园两侧,供人瞻仰。

冯安邦

“奋迹戎行,战必先驱。”

(《民国高级将领列传》(6)第156页)

〔冯安邦〕(1884—1938)字化民,又名景树。山东省无棣县人。清末投军,民国元年后隶冯玉祥第十混成旅。由骑兵排长依次晋升工兵连长、营长、团长,西北军第四十八旅、第三混成旅旅长,第二十八师、第二十三师师长兼代宁夏省主席。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六路军第二十七师师长、第四十二军军长等职。追随冯玉祥,先后参加了讨伐张勋复辟,讨伐陕西军阀陈树藩之役,及“首都革命”、“五原誓师”、平定甘肃“河湟事变”,中原大战等重大事件,后随孙连仲投蒋,参加过对中央苏区的湘鄂边红军的“围剿”。“七七事变”后,殊战平南,晋东,血战台儿庄,死守大别山,屡挫强敌。1938年11月,对日作战中牺牲。

〔解读〕

1938年5月中旬,侵华日军完成了对徐州地区的战略包围,中国军队滞留苏鲁边区60万之众有全军覆没之虞,国民党最高军事当局于15日决定放弃徐州。16日,第五战区下令各部向豫、皖、鄂地区突围。冯安邦率第二十七师转隶张自忠第二十军团,根据战区及张自忠的命令,冯安邦率部在徐州西北的九里山占领阵地,掩护大军集结、转进。19日,日军由陇海路南侧攻陷卧牛山,续向冯部九里山阵地背后迂回。10时,徐州失陷,冯部已完成掩护任务,乃奉命向西南突围,安全抵达皖北涡阳、亳县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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