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抑制自己不攻击杨耀,你就不会乱方寸,也就能想起JO了——既然我们双方都有错,就握手言和吧,队长!暮夜抬起左手,是因为右手有血迹。
暮夜的举动不知触动了白鹭歌哪根神经,只见她憋着嘴巴眼泪打转得紧,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上前一步想握住暮夜的手,却因为视线模糊而摸了个空。暮夜就主动握上来,白鹭歌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抖,接着就感到手臂一紧,脸就贴上了坚实的,隐有血腥气息的胸膛。她感到背后被轻拍了两下,便再也忍不住回抱了暮夜,还很用力。
看暮夜的表情似乎也很惊讶,只好眼含歉意地看向杨耀,杨耀刚转过来的头就又别过头去,装作没看到,结果身边的蓝毅霄吹了个口哨,顿时引来他杀气腾腾的瞪视……
暮夜回来了、有人吃醋了、有人开调侃了,都是些温馨的画面。
只有当事人的暮夜才知道——不,看白鹭歌懊悔到抱住他哭的样子,或许也知道了——那就是错过这次机会,暮夜就直到死都无法摆脱JO了。这是他和JO的赌注,虽然晚了一点,却还是被白鹭歌看破了。她拥有非凡的感应力,应该早就发现JO的精神能量已经侵蚀到他全身了。所以这刚刚成年的女孩儿才会哭得如此的悔恨和伤心……
白鹭歌的确是这样想的。她怪自己,恨自己。一直以来都承诺要救的暮夜,竟然在她巨大的错误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之前的她从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恩师是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饮食的人,是个感情被封印的人。而且从暮夜无意间对黄色着装的少女手下留情可以看出,他是切实爱着那名女人的——那个时常打扮得像金凤凰,华丽而自信,悲伤着得不到回应,又始终追逐他的女人……
邴瞳啊,不要再失落了,也不要深陷在单恋的泥潭中了。你可以满怀自信地挺起胸膛,和你认识的每一个人大声宣言——你和暮夜是相爱的……
可是这样相爱的你们,却因为我而不能在一起了……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白鹭歌的想法越来越悲伤,哭得也越来越大声。杨耀好几次都想把她从暮夜身上扒下来,拉到自己怀里,都强忍住没吱声——那痛苦抉择的表情连周围的人都替他纠结。
“嗯……打扰到你不好意思,但是——我快被你勒死了……”暮夜安慰地摸摸白鹭歌的头,柔声提醒。
白鹭歌这才惊觉过来,猛地松开暮夜,那逃跑似的姿势引来众人暧昧的目光——当然,除了脸色奇黑的杨耀……
她开始囫囵地抹眼泪,感觉身边有轻微的声响,就抬起头——一只手,一张纸巾,还有杨耀别扭的俊脸。
白鹭歌接过纸巾,忍不住笑了。“一张怎么够啊……”她说。杨耀动作迅速地又递出一张纸巾,表情更加别扭。
这回连师姚都开始憋笑。林依依的眉毛挑了挑,看了眼蓝毅霄。那眼神有点儿意图不轨,看得蓝毅霄浑身发毛到干笑……
于是林依依就别过目光——“真是个木头!”她微微嘟哝地看向天空……
这时候一直哭泣的秋菊突然抬头,恨恨地瞪着暮夜,喊道:“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替红花报仇!你给我记住了!”看管她的师嬛只是耸耸肩——只要秋菊不攻击队友,她就没必要控制人家的话语权。
尽在身侧的白鹭歌听到暮夜一声轻叹,下一秒他就出现在秋菊的身后。
秋菊眼睁睁看着暮夜消失了,吓得想转身却听到了一声闷响,紧接着后背一痛喉咙又一甜,直接喷出一口血。秋菊瞪大眼睛头碰地地住摁住胸腔,又倒下去,整个人蜷缩在地面发抖起来。
暮夜的出手太迅速了,在场六人中,也只有师嬛能看出一二。他们觉得暮夜好不容易饶下这人一命,现在又弄死了未免太多此一举。只不过没人有闲心同情秋菊,尽管她刚失去同伴,哭到撕心裂肺凄厉动人,此时又楚楚可怜地缩成了一团。
在他们的眼中,敌人,终究是敌人罢了。只有白鹭歌看向暮夜的表情若有所思。
“我对你下了诅咒。能解除诅咒的人已经死了,你大可以放心。”暮夜对蜷缩成一团,还时不时颤抖一下的少女说道。
其他人恍然大悟。原来暮夜真想留黄裙少女一命。在他们看来黄裙少女的威胁不算大,放过了倒也无所谓。只是暮夜的做法有些出乎意料罢了。
少女可能是太痛了,只能不住地呻吟抖瑟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表示。
暮夜也不管少女有没有在听,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从今天开始,如果你再次企图加害我,你就会被黑炎蚀烧到骨地死去。”轻描淡写的语气和残忍的叙述完全没联系,暮夜总是有办法把恐怖的事物淡化到针尖儿一样细小。
“卑……”少女终于有反应了,她咬牙切齿地蹦出字儿,并努力挺直了腰身。“卑鄙……”唇齿被血液染红;嗓子因为哭喊而喑哑;眼睛在痛哭和仇恨的双重刺激下充血肿胀,样子十分可怖。可她无论如何用力都站不起身,只能挣命似地用手拼命敲击地面——就连这个动作都做得柔弱无力。这一瞬间,看向眼前的黑衣男子,秋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无力,还有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想为红花报仇。即使今天报不了,下一次也……可是,自己真能战胜暮夜吗?连掌握制胜能力的红花都惨遭不测,她这微小的能力又如何作为?
此时此刻,青年黑色的身影像大山一样屹立在秋菊的眼前。相比之下,她却像米粒一样渺小……
太没用了,真是太没用了……
秋菊渐渐陷入了绝望。眼前的人影也在模糊……
既然不能报仇,那就——
死吧,去陪红花,并向她赔罪……
秋菊想着,自嘲地笑着,趴回了地面。
偏偏这时候又有人打搅她。只听那人的声音渐渐远了,似乎在离开,却没有脚步声——
“如果你觉得在红花以命相搏的前提下留住的命不值钱——或者觉得除了复仇之外,你的生存意义将不复存在,那么你大可以自杀。只是,选了最简单也最便宜的逃避的你,终结也不过是个愚人而已……”
并不是很长的一断话,带着青年声线上特有的抑扬顿挫,仿佛在品读饱含意味的优美文章,一词一句地传入秋菊的耳中。
秋菊的身体震了一下。她突然想起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了。或许暮夜想放过她是一个方面,可更主要的是红花她……
在暮夜轻而易举地突破幻境,整个人沉默下去,又以压倒性的力量重伤红花的时候,红花为了保全她,生成了消耗性命的六十六道幻境,层层叠叠地环绕了她……
秋菊还记得,在红花被暮夜掐断颈部之前,还推她进了幻境里,用被手扣住发不出声音的喉咙对着她,留下模糊的口型……
那口型说的是什么,秋菊回想起来了。
正回想起来了,所以心脏好痛。
那个喜欢唱歌,脾气很大小姐的女孩儿临终遗言里没有动听的声音,只有同宗同源,连接到血脉里的意识感应……
一起出生,一起长大的那个同胞妹妹;那个无论是异能上还是智慧上都远胜于她,被她一直嫉妒着的同胞妹妹,是这样期望的——
“秋菊——不,姐姐。代我……活下去!”
“啊啊啊啊——”秋菊仰天咆哮!
看到黄色裙子的少女捧着头颅激烈地哭叫,声音都变了调,白鹭歌的心里说不出滋味。只能随着队伍渐行渐远。她发现身边的人好多都闭上了眼睛——他们也在难过,是吗?
我们都抵触悲剧,可它无时不刻都对我们虎视眈眈,并伺机反扑——夜组织的现状就是如此……
走在这里的七个人,没有谁能担保自己活到最后……
所以……
白鹭歌重重地呼了口气……心里的悔恨还是难以缓解,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沉浸其中!
白鹭歌拍了拍脸颊,在黄裙少女的声音远到听不见之后,她露出坚定的表情……
“因为今天的意外,我们元气大伤了。”她人在中间,从左到又都传达得很清楚。众人便默默地听着。“其中杨耀的伤最重,就算避过内脏了。贯穿伤也还是贯穿伤,流掉的血是补不回来的。所以你需要休息。”
杨耀听了,刚想反驳,却被暮夜用眼神制止了。他只好默默地点了下头。
“师嬛一再支持飞行也精神疲劳了。也需要休息;师姚作为正规成员的水平还要历练。队员之间的能力也需要磨合……”白鹭歌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她身形一转,直接站到暮夜面前,看向他的眼睛——颜色变淡了,中间的竖瞳也越来越细。这些特征到底象征着什么?
白鹭歌有些恍惚了。
“所以呢?”暮夜早料到白鹭歌会这么说,直接反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