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请假了,请了三天。原因,高烧。
这不是借口,薇薇安的确发烧了。在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醒了过来,然后穿着单薄的睡意站在窗口,吹了太久的凉风,于是很坚强的倒了下去,就在薇薇安昨日准备出门上学的时候。
倒下去的时候,薇薇安还在茫然,为什么会倒下去呢?身体轻飘飘的,感觉随时都可能飞起来,又怎么会倒呢?
总之,那时候薇薇安在想一些很没逻辑,没深度的白痴问题,但还是想了很久,等想明白的时候,薇薇安已经躺医院了。
说起来,薇薇安还真没怎么生过病。但是,就是这么奇怪,病来如山倒,一下子就来了,连个防备都没有。
妈妈说:“真是吓着我们了,没想到我们的薇薇安也有生病的时候。呵呵,真是长大了呢。”
薇薇安黑线,什么叫做长大了?生病了也算是长大了么?有这么当妈的人么?
但不管怎样,妈妈的关心,让薇薇安无限宽慰。
对于一个高烧就要住院三天,薇薇安十分表示十分的不解和无奈。但怎奈何,妈妈的眼泪攻势和爸爸的虎目圆瞪之下,不得不屈从。虽说,薇薇安很无奈。真的很无奈的。
下午,王笑书来看了薇薇安。
孙晓安没来、
孙晓安没来的原因薇薇安自然是知道,校庆还有几天时间,她因此很忙。
但是,为什么王笑书会来?
她和王笑书的关系,并不怎么好。所以,他只和薇薇安寒暄了一会儿,吐槽一下“薇薇安都生病了,奥特曼也不要打小怪兽了”等等话,而后就拿着PSP去角落奋战了,任由薇薇安怎么喊他他都不予理会。
看着玩得开心无比的王笑书,当时,薇薇安想到的一个笑话是:脑子没空心中在念经色即是空,对着镜子七十二变咱就是那孙悟空。
身体变轻人在彩云中来到天空,这里什么都有你开始变得不再冷静。正要去疯却发现一道光把你叫醒,哈哈原来这是一场梦。
有时候,薇薇安宁愿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王笑书走之前对薇薇安说,很快要校庆了,但因为缺了个节目。就趁薇薇安不在,将薇薇安顶上了选剧本选择员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薇薇安一头黑线,自然明白,他们这是先斩后奏。等报上学生会,即便是十个薇薇安也改不了。除非薇薇安的脑袋坏掉了。
学生会长是个很……商人的人。对于他而言,只要有利用价值,他就会利用到底。不留下一分一毫的剩余价值,要将你炸得比油渣还干才罢休!这样一个人,的确很恐怖,所以几乎没有几个人敢惹他。而他,俨然如同帝王,君临天下。
有时候,当着其他人打趣说,真是难得,竟然在那个学生会长手上活下来了。
言归正传,薇薇安深知这个差事不好做,想要推了,可是他们……
薇薇安,就是那一只因病而被迫选为极品的羊!何其无辜阿!
不过,细数一番,读书的生涯中,不管顺着数还是倒着数甚至于躺着数,也数不出什么值得去炫耀一番的事情。因此,得出的总结是,这几年,有点白活了。
看着手里的出院证明,它还比那白纸还白。不由得的笑了一番。
出院后直接回了学校,现在还不想去面对那些事情。暂时就这样。于是,找个块空地,躺着睡觉,完全不管自己才刚出院。
这时,什么东西掉下来,正好砸在薇薇安的脸上。薇薇安懒懒的睁开眼,拿起那个莫名的飞行物一看,是《罗生门》。想要翻开书看看,却在瞬间书被谁人多去。正感郁闷之时,看清来者何人。于是,更加猖狂的苦笑了起来。
“王笑书,你能再厉害点么?”薇薇安有些无语。
王笑书挑挑眉,笑了说:“怎么,还活着阿?”
薇薇安坐起身,耸耸肩,说:“承蒙你吉言,我还活着。”
“那就好。”王笑书说:“噢,后天来学生会办公室,要开始做事了。”
对于王笑书的话,薇薇安很想丢他一个白眼,但是,算了。
哎,算了,不理了。
三毛说,我们不肯探索自己本身的价值,我们过分看重他人在自己生命里的参与。于是,孤独不再美好,失去了他人,我们惶惑不安。
而又有人说:你们各持己见,你们水火不容,你们不欢而散,你们互不相视,这样问题就能够解决了么?当她这样骂薇薇安的时候,薇薇安听不出她声音的情绪,寂静又冰冷,像一潭死水。
薇薇安麻木的听着,汗毛直竖。其实她说的没错,固执的维护着可笑的自尊心,只会破坏我们的完美。
内心深处明明有邪恶的东西在盘旋,在人前却表现的仿佛置身于平静的天空之下。
薇薇安不知道薇薇王笑书中的邪恶在什么地方,薇薇安也不清楚薇薇安所想要坚持的是什么。但是,对于事实而言,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些画蛇添足,或者说……解释就是狡辩。
孙晓安打来电话,说要和薇薇安谈谈。
薇薇安知道,薇薇安躲避的事情,终于来了。薇薇安很想说:“无论有多困难,都坚强地抬头挺胸,告诉所有人,薇薇安,我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不堪一击”,但事实上,孙晓安一个人,就足以将薇薇安击溃。
自从那天和赵敏薇比赛后,孙晓安就有些奇怪。说不清楚是那些方面,但总之很奇怪就是了。
薇薇安,接受不了这种事实。
下午六点,薇薇安和孙晓安提着袋子,散步到河边。夕阳垂暮,被渲染红了的天际,是经常见到的风景。河水逆着光,轻轻地击打着河边浅滩,水声悠悠长长。
在稍显潮湿的浅滩上,孙晓安率先坐下。薇薇安放下袋子,坐在孙晓安身旁,拿出袋子里的东西——几瓶酒和一点零食——放在足前不远处。
“去河对面吗?”
孙晓安打开一瓶酒,浅浅的喝了一口。
薇薇安知道孙晓安在特别烦躁的时候,才会喝酒。她想问,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直接过去?”
薇薇安顺着孙晓安的目光看去,明白了孙晓安的真正意思。薇薇安也打开了一瓶酒,喝了一口,忍不住皱了皱眉。
“天快黑了。”
“那……改天吧!找个白天风和日丽的日子。”
“……阿。”
薇薇安将酒瓶移到我们交臂之处,孙晓安看了看薇薇安,然后笑着举起酒瓶,轻轻地相碰。快要见底的瓶子相撞发出干涩的声音,却比黑白相交的天空下的河水的暗涌更显悲壮。
可,为什么是悲壮?
以前,薇薇安和孙晓安偶尔会一起出去喝点酒吃点东西,她们总是在日落之后,黑夜之前来到河边,时间地点都一成不变。并不是想要欣赏什么黄昏之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商量。
只是每一天的每一天的不间断的来这里。偶尔会带点零食,像今天这样,必带的则是一两瓶喝的,很少有酒。
但今天,我们却不约而同的带着酒。
周围的人开始熟悉了我们,每次用着千变万化的眼神看着我们。他们对她们的看法是什么,之于我们而言无足轻重。想是年少轻狂,顾虑不了太多。
但是,假如年少轻狂可以给我们放纵不羁的理由的话,那也未尝不好。
她们是这样认为的。
她们以最快的速度喝完,然后坐着吹风。这样可以或多或少的稀释身上的酒气。偶尔玩笑之余,会顺着话说一些沧海桑田之类的事情。大多是各抒己见,其余多为沉默。
薇薇安不要求孙晓安赞理解她,原谅她,孙晓安也是。想想,我们要的是一个能了解的人,抑或是一个能让之倾诉之人。
可是,我们终究不是彼此的那一个人。我们仍然藏着太多的秘密,沉默的背负着,怎么也不肯对彼此坦白。
……
这一天,她们打着校庆的名义,理所当然的逃课。
孙晓安说,想要到河对面去,直接过去。于是,薇薇安选在了这一天。
这是我们不成文的约定——要竭尽所能的的实现对方的想法。就如以前,王笑书想要养一只王笑书十分讨厌的仓鼠,王笑书还是同意了。
我们曾经就这么以为,我们会陪伴彼此,一直到韶华白首。那时,我们还是好友闺蜜。虽然已经成了没了牙的老奶奶,还是回如年少时聚在一起,疯疯癫癫的。
将鞋提在手上,挽起裤脚,站在河边。水流急促的声音,远远比黑夜响亮。薇薇安侧眼看这孙晓安,孙晓安凝视着前方,眼神有些飘渺空洞。薇薇安无声了叹了口气,对孙晓安说:“走吧!”
薇薇安向前走了几步,河水淹没了脚背,传来冰凉的冰冷的触感。孙晓安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相对的,薇薇安不会刻意的去顺从孙晓安,孙晓安亦不会勉强于薇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