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争夺!消逝!放弃!
自时越阎娜出现已有数个月后,一切仿佛又回到平静的生活。
暖和的阳光粘在万物之上,树枝上的嫩叶微微动了几下,又停止了,天空仅剩几朵有些灰暗的云朵悠悠飘过,暖风缓缓掠过,轻刷着一切。
如此场景,修诺静静站在尤府前,望了望尽显堂皇华丽的前门,不禁眼光里增添了一些惊叹之色。地处柯丝镇市集边缘,尤府的周围只有少座隶属尤斯塔斯家族的农屋,恰逢种植时节,雇农早已外出农作,此处更是显得寂静。
尤府大门缓缓打开,一位十三四岁的女孩从府里欢乐地蹦跳而出,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尤斯塔斯府制服的男人。只见这位女孩一身粉红着装,粉红的碎花连衣裙,粉红的长靴,手里还拿着一把粉色的花边伞,刚刚及肩黑色的卷发随着身子跳动的节拍摇摆着。
女孩走到修诺面前,娇媚微动,水灵的眼睛轻眨,粉润的嘴唇蠕动一下,嘴角微微上扬,冲着他一笑,说到:“修诺哥,你来找姐姐吗?姐姐和阎娜姐已经出去了。她要我跟你说她们在高树那里等你。”
“好的,谢谢啦,理伊。”修诺看着这张与理世长得极度相似而却充满稚气的脸颊,习惯性地轻轻摸了摸到理伊的头。“你现在要去镇上的聚会吗?”
“嗯,你和姐姐都是晚上才来吗?”
“我和你的姐姐和阎娜有一些事情要做,所以晚上才可以去,你先去玩吧。我去找你姐姐了,那么晚上见吧!”
“好吧。那你们快点哦。”理伊嘟起嘴,脸颊上呈现一副可爱的表情,不怎么情愿地带着她的仆人先行离开。
修诺望着理伊离去,想着她那可爱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摇了摇头便转身向高树加速走去。
理伊,全名是尤理伊,是理世的亲妹妹,也就是尤家的二小姐。虽然她们长得极度相似,但并不是双胞胎。理伊比理世小上好几年,身材也比理世矮小很多。理伊看上去就像是理世小时的模样,不过只是没理伊那样更惹人可爱罢了,或许是因为理世总给人的神态是文雅平静,没有太多的活泼的情绪。
高树处。
修诺走到离高树还有几米的地方,抬头看了看这棵生在不高处却能被几百米甚至千米以外的人看得到的,被人们称为高树的参天大树。
“你来了!”高树下只有一袭布衣的时越阎娜一人,初时的盔甲装备已被卸下,而马尾辫仍留着。她见到修诺便迫不及待地拉他到树下坐下。“那我们开始练习吧!之前已经教了你凝神聚气收集异能粒子和一些关于如何运用你的能力的基本,为了能保证你拥有足够的能量去使用你的能力,那么现在需要教你如何突破冥石的第一阶段吧!”
“抱歉了,阎娜,那个我……我……不想再修炼了。”修诺眼睛看着地面,吞吞吐吐地说。
时越阎娜先是一愣,不解地问到:“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不想炼了?敌人随时会回来的。”
“我觉得没那个必要了。而且我真的不想再做这些事了。我不想再去伤害任何人。”
“没必要?就因为你给了他们警告他们就不会回来?你不想去伤害他们那你就是在伤害你的朋友,只要他们回来,你觉得你的朋友会不受牵连吗?他们会用尽任何方法来对付你,直至取得冥石,或者他们死去。”
“那本来是谁的错!?”修诺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下了时越阎娜没在发声,而修诺呆呆地看着地面,他的思绪回到数月前的那场战斗。
当时,轨影使出破坏力极强的武器自毁技能,毁器。爆。能量波与火焰迅速向四周汹涌而去,很快来到理世与时越阎娜面前,然而二人却没有逃跑,只是一直看着修诺在的方向。
当能量波仅与理世与时越阎娜二人相隔半米时,二人跟前一股青色的寒风迅速盘地而起,并向左右伸展,形成一道青色的半透明的墙壁,将火焰与能量冲击波挡在二人的一边。接着墙壁继续生长,迅速围绕成一个圆形墙壁,而留出顶部,形成一个圆柱的空间。被挡住的能量冲击波与火焰从顶部喷涌而出,形成一条巨型的火柱,冲向高空,穿透云层,一直延续了数秒,方圆几百米的地方被照得如白昼。
原来轨影引爆红噬刀后立即退到异空间之中,而修诺本也可以以同样的方式躲开,但是眼见爆炸的威力极强,又想到那些毫无防备的人们,于是果断选择留下来抵挡这个攻击。
“风墙!”修诺张开双臂,口中轻声念道。风墙眨眼间便形成,顺利将爆炸所造成的火焰与能量波挡在圆柱形风墙之中,并沿着风墙喷发至高空,形成一个巨型的火柱。
火柱向天空喷涌而去并很快消去,风墙随之瓦解。风墙内部树木被燃烧着,浓烟滚滚,可见度极其有限。四周尽是树木燃烧发出的声音与杂物从天而降砸到地面的撞击声,极其吵杂。
风墙中央已是满目疮痍,恢复了原来模样的修诺遍体鳞伤地躺在地上,仰面朝天,看见被冲击波驱散厚云的漫天繁星。
当一切再回归平静,轨影与步南从异空间走出。二人蹒跚地走到修诺身旁,看着几乎是奄奄一息的修诺,再对视一眼,手上同时凭空出现两把短刃,并向着修诺心脏刺去。然而,短刃准备刺入修诺身体时却被瞬间弹飞出去。
看着短刃被弹飞,迅速反应过来的步南与轨影急速退后,并做出防御之势。此时修诺身旁渐渐凝聚起青色的寒风,寒风盘地而起逐渐包围住修诺,并随着修诺的意念指挥向着步南和轨影的方向疯狂地袭击而去。在移动过程中,青色寒风渐渐转换形状,由条带状渐渐变为一双巨手。
另一面,步南和轨影一边逃窜一边尽力地打开异空间的入口。而修诺凭借冥石以及自身高级的能量源的支撑,身体虽然已是偏体鳞伤,但意识还是清醒,异能能量仍是流利地运转着,所以除了自身行动,在任何一方面修诺此时都比步南和轨影更胜一筹。
寒风仅仅用了几秒钟便赶上步南和轨影,并将他们紧紧握在手中,接着抬升一百米左右的空中,再狠狠地将他们摔到地上来。二灵像是流星坠地,带着青色的尾巴瞬时砸到地上。被砸处随即被砸出一个坑,灰尘滚滚而起。步南和轨影双双躺地不起,几乎是奄奄一息。
“身体已经伤成无法动弹了却还能如此灵活地使用技能和操纵召唤兽,看来冥石的力量果然是不可轻视的。加上他接近封神级别的能量源和体质,轨影的毁器并没有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是他已经受了如此重的伤却还是保持如此清醒的意识,看来这人真的不一般!看来是我输了!”一直头脑清晰的步南很清楚自己这一战确实是失败了,也清楚自己为何失败,但也是于事无补,只能静静地躺在地上思考了。
但是有一点他是没有猜对的,那就是修诺最后的攻击有一部分是由修诺自己控制,而大部分则是由冷风吟控制。也就是说刚刚的攻击是冷风吟占主导,而修诺不过是辅助,提供能量支持而已。但是,常理里,召唤兽能实体化需要两个条件。第一是召唤者的能量支撑,第二则是召唤者的意识支撑,二者缺一不可。
但是,修诺在轨影的攻击中被重创,卧地难起,而他本体的异能在最后的防御中也接近了枯竭,所以仅凭修诺自身的条件是无法完成刚刚的攻击的。可恰恰的是修诺拥有冥石这一本体外的能量源,以及罕有的技能“魂化控”。前者提供了能量支持,而后者提供了不用强大的意识也能操控召唤兽的条件,而后者这点正是魂化控与普通的召唤技能的区别之一。因为,魂化控的控制深度比普通召唤技能更深几层,所以魂化控使用者在收复召唤兽的时候比普通召唤师更为艰难。当然,冷风吟当时是自愿变为修诺的召唤兽,其魂化过程当然是简单多了。
攻击结束后,化作寒风的冷风吟被缓慢地回收到修诺的体内,并在此与修诺进行灵魂融合。修诺的身体再次发生变化,青丝,蓝睛,长袍再次出现,依附与修诺的身体上,但是与第一次相比融魂相比,这时候的修诺的威压已经少了许多。
融魂结束,修诺勉强支撑起身子,步履蹒跚地来到步南与轨影的身旁。冷眼看了看那两个躺在地上鲜血淋漓的灵,修诺于右手凝聚起异能。寒风顺着异能运行流动到右手上,继而形成一把青刀,架在还有意识的步南的脖子上。
“最后竟然落得这个下场,看来我们是要客死异乡啦。”步南平躺在地上,直视天空。
“为什么?是为了什么你们要拼上性命去争夺这块石头?难道就为了你所说的灵族复兴吗?”修诺说着,并把冥石从体内展现出来。
步南斜视看了一眼修诺,说道:“对于一个连没有生活意义的人来说,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要知道的是我无论如何都会拿到你冥石,其他都是无所谓的。”
“这话怎么说?”
“很简单,那就是你对这个战斗的态度。嗯,其实更准确得说,那是你对你自己的生命的态度。如果你拥有的是积极的态度,或许你能更快地结束这场战斗。但是你没有,你在战斗中有太多的忧虑,太多的犹豫,这或许是你生活中所积聚而成的。你甚至放弃过,但你又被迫接受这场战斗,这我在与你的战斗中都能感受到。”
“呵呵,看来你这个人不简单,感觉像是可以看清别人所想的。”
“过奖了。不过还是重新声明一下,我们是灵,而非人类,别搞错了。我死,也要作为一个灵族的战士死去!”
“好吧,虽然我并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但都无所谓。永别吧!”说着,修诺举起手中的青刀,轻轻一挥。青刀划出一道青光,剑气飞出,撞击到不远处的地上,但并未击中步南与轨影。
“这算是再次的警告吧。”修诺淡淡地说道,将青刀回收到体内接着便转身离开。
“呵,这算哪门子警告啊,混蛋..”步南苦笑一下,闭上双眼。
“真不敢相信,敌人会对我这么了解,这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吗?”修诺顿了顿,停下了脚步,“我的确是犹豫过,的确是放弃过。我知道自己的意志很脆弱,随时都会崩溃,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在挣扎,苟延残喘着,但是我还是这样苟且地活着。不过我知道我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你不顾一切地去争夺一样东西的时候,其实你在失去你所拥有的东西,但是你不一定会擦觉到。当它正真逝去的时候,你才会清楚,你所想要争夺的其实没有你现在拥有的那么重要!盲目地追寻,争夺,换来了所拥有的本该珍惜的东西一一逝去,到最后你只能放弃,放弃你生活的意义。如果,那天我..这种痛楚你终会体会到的。”说到着,修诺不再言语,继续向镇子的方向走去。
时间回到现在。
“你害怕了吗?”时越阎娜突然轻声问道。
“是的,我害怕了,我害怕彼此争夺斗争的感觉,我厌恶这种感觉。”修诺明白其实自己曾是好斗好胜,敢于争取的,或者说他内心其实仍是这样。但在自己的挚友渡君阁逝世后,修诺一直为自己的这种性格而感到懊悔,自责。“你还是将这份力量转移回你自己或者其他人身上吧,我不想承担这个责任。”
“你..要不是其他人无法承载你这份巨大的能量,我早就办了!”时越阎娜看着修诺这么消极的态度,心中早已是充满愤懑。“而且,要不是你放了那两个灵,我们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情况!”
在别人的眼里,修诺这种不冲头不拖尾,行事量力而为,安稳生活的态度或许是获得称赞。但在时越阎娜的眼里,这种态度不过是贪图享乐,不求上进罢了。当然,这也不难怪,毕竟这两人的世界观可谓是截然相反的。
“那你就办好了,况且我也是不明不白地被扯进来这些事的。没有这些事理世和亦鹤哥也不会受伤,这冥石还给你好了!”修诺双手于胸前合掌,将冥石慢慢地在体外凝聚成型。冥石完全成型后修诺一握,接着便将它扔向时越阎娜。不料修诺虽然是轻轻一甩,但因情绪有些激动,冥石上竟附带上了一些戾气能量,因此增加了移动的冥石的冲击力,而冥石又恰恰向着时越阎娜的身体砸去!
冥石移动速度之快,当修诺意识过来已是追之不及。而时越阎娜现在已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异能附体,虽然眼力灵敏,但身体却移动不快,因此无法完成躲避。
黑色的冥石疾速而动,依附在上面的灰暗戾气旋转而动,从而形成一道暗影,向时越阎娜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