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的拥军（１）
话说当拥军猛然间看到面前的这位女子时，脑袋好像突然被电击般似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姬子！
然后在极短的时间里，脑海出现了空白，好像失去了意识！
待他清醒过来，见众人都离开了，就想开口打招呼，却听到姬子冷漠地说：“今晚八点半，老地方见，我会给你一个合理解释的。”
说完，姬子就不理拥军，转身离去了。
拥军看着她快要走出车间大门时，想喊住她，但刚张开口，却又见那姬子停下脚步，转回身说，凝视着拥军，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晚上就你一个人来吧，因为到时有你想见、也应该见的人也会来。”说完，姬子的身影就在车间大门处消失了。
拥军见那姬子离去，整个人好像虚脱般的，浑身都发软。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立即掏出手机，给父亲打电话报告……
晚上八点半，拥军按约定，带着两个同事来到姬子说的老地方。
这是一间不大的小型茶餐厅，拥军吩咐同事在外面隐蔽守候，然后自己一个人进入了餐厅。
这餐厅是间老字号了，在当地有很大名气。它虽然只有百十平米大，但在这个弹丸之地，却是同类餐厅中比较大的了。与其它充满葡国元素的茶餐厅不同，它有着明显的中国风，还特别设有几间雅座，非常受客人欢迎，拥军和姬子以前也曾多次来过。
一进门，拥军看到这餐厅里客人还是很多的，其中内地的一日游客人就占了九成以上。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的，把整个餐厅挤得满满的。拥军在热闹的人群中找到服务员问：“还有没有雅座啊？”服务员回答：“没啦，全部都有客人订了。”
闻言，拥军只好四处打量，看能不能找个安静的餐台。他不明白姬子为何会选在这里见面，到时能安静地谈吗？
还在犹豫间，拥军见到一位40多岁的经理迎过来，问：“是刘先生吗？”拥军点点头，那经理就很热情地说：“请您跟我来。”
接着，那经理就带拥军来到一间雅座，说：“这雅座是‘大唐行’总裁订的，请刘先生先坐下来稍候，总裁马上就到。”
拥军坐下后，环顾四周，见到这里的一切摆设还是老样子，风格没变。屋顶吊着的还是那透出柔和光线的中式楠木八角仕女宫灯，桌子还是原来油光锃亮的酸枝八仙云石桌，墙上挂的还是那四屏给人年代久远感的梅兰菊竹画。透过雅座窗户的竹帘看出去，还是可以见到外面的街道上各种肤色的行人。
拥军知道，这餐厅的窗户的玻璃是单面镀膜的。这窗户与外墙有几平方的空间，被改建成一个大型的橱窗，里面展示的高档食品或食材琳琅满目，在强光射灯下非常抢眼，常常有不少行人驻足观看。有时，一些爱美的姑娘在浏览橱窗时，会顺便利用橱窗里的镀膜玻璃检查或整理自己的妆容仪表，而餐厅里的客人坐在里面虽然近在咫尺，也不会感到尴尬，反而在就餐中享受了一番‘偷窥’的恶趣。当年拥军和姬子在澳门时，就很喜欢来这雅座就餐的。当然并不是为了那种恶趣，实在是这里是闹中带静，既可以边进餐、又可以欣赏街景，确实是十分惬意的。
拥军还记得，姬子十分喜欢这里的水蟹粥、咖喱全牛腩、马介休、阿伯蛋茶小食，曾说过只要这茶餐厅不歇业，她就一定会再来。
可能是这里曾留下过姬子的身影和当年的回忆吧，因而，拥军只来澳门出差，都会来这间茶餐厅坐一坐，前前后后可能会有十多次了，所以对这里的环境还是算比较熟悉的。
待了一会儿，姬子就到了。拥军从漏窗中看到，餐厅的经理领着姬子从餐厅门口进来了，跟在她后面还有几个人。
当雅座房门打开时，拥军看到穿着一身高领素雅连衣裙的姬子微笑地站在门口。此时的姬子不仅气度雍容，还温柔婉约，和白天的那副冷冰冰的形象截然不同。在她旁边有一位个头到姬子肩膀高的小姑娘紧紧地倚在她的身上，脸上也是笑意连连的，一看她们的模样相似度和亲昵状况，就知是俩母女。
接着，在姬子身后边又进来一个很高大的男人。这男人脸相俊朗、斯文，一头卷发，嘴角向上，脸上一团笑意，有很强的亲和力。在他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小男孩，这男孩黄发蓝眼，十分可爱。
拥军不知是什么‘情况’，心想你姬子不是说要‘向中方解释’的吗？怎么这场面好像不是那回事啊？
见拥军这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姬子脸一下子灿烂起来，可能她早就料到拥军一定会有这模样的吧。
只见到她十分自然地吩咐身边的女孩，说：“允儿，契爷来看你们两个调皮鬼啦，快叫契爷好啦……”
允儿听了，非常爽快地大声叫：“契爷好，我叫黄金允儿·萨拉……”叫完还走过来，踮起脚和拥军来了个贴面礼。弄得拥军更是一头雾水，嘴上应付地发出‘嗬嗬’的笑声，但那笑脸上，却是一副尴尬的神情，心想：这小丫头倒是一点都不生分。
然后，姬子又将站在后面的那位先生招呼到前面，向拥军介绍说：“这是我的先生布雷诺和我的儿子多纳。”然后又向自己的先生说：“这就是我和大哥常常跟你提起的：刘拥军。是我和大哥的大学同学，允儿姐弟俩的契爷就是他了。我们大家可是有八九年没见了。”
拥军面对这一家子和姬子的这些介绍，怎么都反应不过来，心里想：姬子结婚啦？我什么时候当上‘契爷’了？
随后，他见到姬子一家子都非常熟落地在雅座里自行落座，那允儿还主动地用茶水为拥军洗漱碗筷，然后又将茶斟上，非常礼貌地说：“契爷请用茶。”
拥军看到允儿如此懂事，十分开心，就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说：“契爷自己来，你赶快坐下来吧。”
姬子待大家都坐好后，就从先生那接过小儿子，让先生请餐厅经理过来点菜。
姬子对拥军说：“你是客，你来点吧。”
“不不不……”拥军连忙摆手说：“你来点，今晚我请你们一家。”
“那用你请啊。”姬子见拥军客气，就不再推让，吩咐自己的先生安排了。
点完菜，姬子一脸笑意地看着拥军，说：“真想不到，我们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确实让人意外。”拥军深有同感。是啊，自己和她已多年没见，甚至可以说是遍寻不见。早些年曾利用出任务的机会，几次向姬子的哥哥永男打听：怎么老没姬子的消息啊？永男却总是说一直没找到，连丁点消息都没有。问得多了，永男就发脾气骂：你TMD真烦人！该珍惜的时候不珍惜！都这样了，你还老问，自己不如早作了断吧！
从永男这口吻中，拥军心里就有数了，知道姬子是有消息了，只不过她是在躲自己，而永男肯定是得到了‘封口令’，不敢对自己言明。
那段时间拥军心里堵得厉害，一有机会就对永男软磨硬泡，甚至还想法让父亲放下架子出面请永男吃饭，酒喝了不少，效果却是一点都没有。但父亲事后有一次在家里的饭桌上，好像不经意地用自己和拥军母亲的婚姻作为例子，隐晦地说：缘分这东西是前世定的，强求不来。
现在看来，父亲后来也应该知道姬子的情况了，只不过和永男一样，不告诉自己而已。
唉……这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八九年。
现在，拥军看着眼前这幸福的一家，一边为姬子高兴，一边却是不露痕迹地、长长地出了口气。只见他摇摇头，原来纠结的心一下子好像突然舒展开来了，心情大好。
一阵扰嚷后，拥军笑吟吟地站起来和姬子打个招呼说，趁还没上菜前，他想到外面抽支烟，然后就向餐厅外走去。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拥军又回到餐厅。只见他手中拿着四个硕大的利是，站在餐桌前‘呵呵’地笑了笑，说：“允儿，契爷临时临急没准备见面礼物，只好先封个利是给你和弟弟，祝你们两个身体健康，快高长大，读书精呖，前程似锦。”
说完，拥军就分别将四封利是都交了给允儿。
允儿听到有利是，高兴得跳了起来，口中嚷嚷“有利是利是……”而眼睛却是望着母亲，见到母亲笑着微微点头，才伸出双手从拥军手中接过利是后连声‘多谢’。
姬子笑笑说：“拥军你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拥军也是满脸笑意，打趣地说：“想不到我还得了个这么乖巧的契女契仔，真是福气啊。”
说完，拥军又伸手从姬子先生怀中接过多纳，双手把他举起来，逗他说：“小家伙叫声契爷啦……”
小多纳也不怕生，脆生生地叫了声：“契爷”。高兴得拥军紧紧地抱着多纳‘嗬嗬’傻笑……笑过后，拥军又望着允儿问：“‘多纳’是什么意思啊？”
“‘多纳’是葡国语，是‘神’的意思。”允儿解释道：“我的名字中‘萨拉’的意思是‘公主；嗲哋的‘雷诺’，就是‘国王’；妈咪的‘奥芬诺’就是‘太上皇’的意思。这些名都是我起的，是不是很威水啊？”说完，允儿有小小得意地扬扬头。
“哗——”拥军看着这一家子，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两眼在姬子两口子脸上瞄过来瞄过去，口中揶揄地说：“今天真是荣幸之至，鄙人能与两位陛下和两位公主、皇子共进晚餐……”
‘哈哈哈……’众听闻都一起大笑起来。姬子揣着脸，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你这‘鄙人’是个有福之人呢，还不谢恩？”
“是是是……鄙人明白，鄙人这就先去将单买了。”拥军立即装出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真的就站起来，准备去预先付账。
见状，姬子的先生也立即站起来，只见他一脸窘态地伸手示意拥军留步：“拥军大哥不好意思，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这都是玩笑、玩笑，别介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