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放在她削肩上,轻轻的将她转过身。也许是外面的雪景过于浪漫,也许是屋里的灯光过于撩人,他英挺的鼻梁分外迷人,他深邃的双眸是那样温柔。她羞涩的低下头,躲开他的眼神。他却伸出两根冰凉的手指,托住她的下巴。
慢慢的,她感觉他俯身探了下来,夹着薄荷味的鼻息暖暖的抚在她脸上。几片雪花调皮的飘了进来,落在她的唇上,来不及娇嗔,两片薄薄的唇忽然间压了下来。她淬不及防,紧紧的闭上眼睛,任由唇上那波荡开的凉意柔情肆虐,像是雪花在唇上缓缓凌结......他的身体渐渐将她压在了小轩窗上,她与他贴着如此近,天地间盈满了意乱情迷的气息,她迷失于这样的沉醉。
“小西,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唇瓣间忽然溢出一声低喃。
刹那间,她的理智重归大脑,她猛的推开他,抓起包朝门外冲去。
他站在小轩窗前,怅然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的,仿佛她还在一样。轻柔的雪花不断的飘进来,无声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
她一路狂奔,回到家中,打开电视,一夜无眠。
第二天大早,堇辞刚到事务所,所长就神秘兮兮的把她拉到办公室。堇辞些许慌乱,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出事了。”所长皱着眉头。
“怎、怎么了?”她暗叫不妙。
“你手上的项目要停一停。”
“什么意思?”
“昨天市公安局找到我,说要查良品集团,让我们帮忙。”
堇辞这头松口气,那头却不由得担心起来,“良品犯事了?”
所长压低声音,“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有人举报,公安那边现在动用了经侦队,正处于低调侦查阶段,好像跟偷税漏税有关。”
堇辞立即想起了那天在医院看到众人对良辰一家前护后拥的派头,她早就预料树大会招风,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灵验了。
“我会暂停手中工作的。”她无奈的说。
“要只是暂停工作,我就没那么烦了。”所长叹口气,“公安那边知道我们跟良品有合同关系,所以也把我们牵扯了进去。说得好听点是警民配合查账,直接点就是让我们出面揭穿良品的老底。”
“该怎样就是怎样,我们按程序办事就是。”堇辞说。
所长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要知道,良辰是什么样的人,他会甘心就这样被人摆一道?他的交际圈究竟有多大谁都不知道。如果这次让他度过难关,我们事务所今后可就变成他的敌人了,甭想有好日子过。”
“那你的意思是明哲保身?”堇辞说出他的想法。
“我倒是想呢!”所长愁眉苦脸,“可是你更要知道,能了解公司内幕又能惊动公安局,这个举报的人必定是公司高层。而且这次好像是铁了心要整良辰,我们如果不配合,公安也会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事都如今,也只有见机行事。”
“我再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公安换一家事务所配合。”
所长不停的摇头叹气,但这种情绪却并没有感染堇辞,她只象征性的安慰了几句,便找了借口回到自己办公室,是福是祸,既来之则安之,凡事尽力而为,无愧于心就行。
坐在椅子上安静下来,昨日的情景又清楚的在眼前上演,脸也不由自主的泛起了潮红。昨日,都怪酒精起了作用,所以大家才会一时的意乱情迷。
嗯,一定是!
话是这样说,但脑袋却是不受控制的浮想联翩,一会儿是昨天接吻时的缠绵,一会儿又是查账的事情,更甚者,她竟然幻想出良辰被公安戴上手铐的样子......她使劲的晃晃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其实本来还可以靠工作转移注意力,未料到现在所长让她暂停工作静观其变,她一时间就彻底闲了下来,不知做点什么才好。
正烦恼着,办公室门响了,她应了声。
进来之人,正是昨天在电梯里遇见的男人。
“温之瑞?”堇辞陡然想起昨天良辰的介绍。
“还说你不记得我!怎么,今天又想通,愿意认识我了?”他笑道,自顾在她对面坐下,还悠闲的转了转椅子。
“我是经过打听才知道你名字的。”堇辞不紧不慢的说。
“堇辞,别玩了好不好,你昨天那样子,我还以为你失忆了呢。”
“你什么时候跟我分的手?”她言简意赅。
似乎碰触到了敏感话题,他怔了怔,不大情愿的说:“没想到你至今还耿耿于怀。”
“我是问,我们什么时候分手的?”她一字一顿的重复。
“四年前。”他表情沮丧。
“我们为什么分手。”
“因为我要调到深圳任职四年,你嫌太远,不愿远距离恋爱,所以就......”
“后来呢?”
“后来就分手了啊,我去了深圳,直到昨天才回来,没想到一进良品集团就遇见了你。”
“这四年来,你有没有跟我联系过?”
“没有。我走时在你手机里存过新号码,但是你从来没联系我,我以为你已经有了新欢,所以就一直没敢打扰你。”
堇辞陷入沉思。
温之瑞满脸愧疚,“堇辞,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让我复述以前不愉快的事,的确是让我内疚,但是对于你,难道不也是种伤害吗?”
堇辞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如果我说四年前我出了次车祸,然后又换了新手机,以前的很多人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你信吗?”
温之瑞惊诧。
“你不信就算了。”
“我信。”温之瑞点头,忽而笑了,“怪不得你昨天对我这么冷淡,我就知道,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堇辞。”
“以前的我是怎样的?”堇辞不免好奇。
他煞有其事的想了想,说:“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酷酷的,其实内心很善良。尤其对我,虽然总感觉不冷不热,但其实很关心我。我生病时你放下工作为我熬粥,然后自己加班到深夜;我有任务放你鸽子,你又会假装无所谓,安慰我专心工作;而每当我执行完任务回来时,都会看到你一直在等我......对我好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唯一不好的嘛就是......”
“就是什么?”她迫不及待的问。
“就是不怎么笑,更不喜欢哭。确切的说,我就没见你哭过。”他叹口气,继续说,“其实我知道,你是女人,就算再能干,又怎么会没有难过的时候?可是你偏偏倔强,宁愿把委屈往肚里灌,也不愿哭出来。堇辞,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宁愿你在我怀里嚎啕大哭,让我好好安慰你,至少这样,能让我感觉到我的存在,对你是有意义的。”
听完,堇辞无言以对,好半天,才说:“谢谢你,让我了解自己的过去。”
温之瑞定定的看着她,眼神温柔,“堇辞,其实我一直在等你,竟然你的过去已经是一张白纸了,那不如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不是白纸,只是记忆暂时空缺。”堇辞回答。
温之瑞耸耸肩,“好吧,我知道让你突然接受我不是件容易事,不过我愿意等,四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些时间。”
“你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我可不觉得是浪费。”
“随便你。”
温之瑞表情变得严肃,坐正了身子,说:“好了,私事到此为止,现在说正事吧。”
堇辞也一本正经,“我当然知道温处长大驾光临,肯定不止是特地来帮我回忆往事的。”
“那你想必早已经知道,我说的公事是指什么。”
“如果是来审问良氏的内部信息,那我看你是白来一趟了。”
“审问两个字,你用得太严重了。我只是私下到访,手里并没有局里开出的文件。”
“既然你没有机关证件,那就没有知道商业机密的权利。”堇辞低头翻阅起了文件,以行动告诉他知难而退。
温之瑞却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一脸得意,“我知道你们所长这几天在跑关系,想把这个摊子扔给别的事务所。可是不怕告诉你,既然局里已经通告了你们所,那就说明这已经是通过了上级一层层盖的章印,是最后敲定了的事实,怎么着都没办法改变了。”
堇辞抬头,“我只是按程序办事,既然已成事实,那就等所有文件都到达我们所里后,我再努力配合。”
见她下起了逐客令,温之瑞无奈的笑笑。
“温处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恕我不送了。”
“那我不打扰了。”温之瑞只好朝门外走,到了门口,又忍不住转身,“堇辞,如果你不愿意淌这趟浑水,我可以想办法帮你。”
堇辞礼貌性的笑笑,“谢谢,不用了。”
温之瑞叹口气,又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才轻轻帮她关上办公室门。
事实仿佛比想象中严重,堇辞坐在椅子上摇摆不定,还是不由自主的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接通,那边依然是个好听的声音,“喂?”
“我是事务所的堇辞,请问良总在吗?”堇辞习惯性的自报家门。
“不好意思,良总今早飞去北京了。”
“北京?要去多久?”
“这个我也不清楚,良总并没有交代。”
“那好,谢谢你了。”
挂掉电话,她没来由的叹口气,接电话的显然是他秘书,她感到庆幸,又有一丝没来由的失望。她想起他昨天说心情不好,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吧,可是他把情绪藏得太深,在“雅致”的时候,竟没有让她看出一丝着急的痕迹。
去北京啊,竟然要劳师动众的去帝都活动,看来果然如所长所说,这件事非同小可,而良辰的关系圈更是深不可测。
既然他不在,那要联系小海豚,实现对他的承诺自然也不可能。本以为会在事务所无聊消磨一天,没想到此时却有个陌生号码来电,犹豫片刻,还是按下接听。
“喂,请问是堇辞小姐吗?”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