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仿佛又来到那节日的小街。
……
笑着,走着,不远处的那马车忽然向她冲过来,那么准,那么狠,竟是冲着她来的一样。
她惊恐地怔住了,六神无主,竟然不知躲闪。
马车越来越近了,像狞笑着的死神,准备吞噬她的生命。
“小姐,小心——”秀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猛地地扑上来,把雪怡推离了险境。两人同时摔倒了,一个在车轮下,一个则在安全的空地。秀娥忙挣扎着要起来,可也就在那一刻,马车无情地碾过了她娇小玲珑的身躯……
“啊——”她一声惨叫,眼睛里胀满了血丝,无限哀怨。
亭亭玉立的生命之花,还未绽放就已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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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怡猛地睁开了眼睛。苍白的额头上冷汗涔涔。
原来是梦。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自己经历过的那场惨剧,也怎么的就入了梦呢?她微微苦笑。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凌奕推门而入,轻轻抚着雪怡的前额,笑道:“怡儿,你总算醒了!”
“阿奕。”她嘴角微扬,露出少见的俏皮,戏道,“我身子那么差,你大概也不想要我了吧?”
“那我要不舍得呢?”凌奕促狭地轻笑,俊美的脸庞上尽是温柔爱意,他将雪怡一把抱住,不停地亲吻着她白玉一般的脸蛋。雪怡几乎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了,忙低下头去,躲在被中,只听轻轻的笑声。
“怡儿!”凌奕佯装怒意。掀起被子,只见雪怡脸泛红晕,伏在枕中,一头青丝散在肩头,清丽中含着娇羞,宛若清涟之中的芙蓉。
雪怡缓缓抬起头,敛了笑意,轻声道:“阿奕,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明白。”凌奕困惑地望着窗外。双眉一轩,忽显出几分怒意,“对了,李梁的帐,我还没和他算呢!这下出了事,他是侍卫,怎么说也有责任吧?”
“你……你又要……”雪怡早被他迁怒于人的样子吓怕了,正要开口,一只手已经掩住了她的双唇,身边传来温柔宠溺的声音:“怡儿,你帮着他们,惹出多少事来?这会儿,让我好好教训他们。”他起身,向着李梁的住处走去。
远远地,只听见他的冷笑:“告诉李侍卫,他侍主不周,擅自离位,夺去侍卫长之位,罚俸四月……”
屋中只剩下了雪怡和门边的一个侍卫。她斜倚在榻上看着一卷《苏子瞻集》,倒也自在。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雪怡或是觉得有趣,不禁念出声来。
门边的那个侍卫似是听见了她的自语,接口道:“苏轼是宋时之人。他的词豪放大气,难得有这般玲珑剔透的,却也挺有意思。难怪雪妃喜欢。”
雪怡惊讶地看向他,只见那是一个身材清瘦的侍卫,一身劲装,腰上别了一把银光隐隐的短刀,眼眸看上去深不可测,像一潭望不到底的深井,似乎暗示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决绝孤诣。他神色淡漠,唯独嘴角有浅浅的笑。
“微臣郑元倾,参见雪妃。先前多有冒犯。”他淡淡道。
“郑侍卫也喜欢诗词,我倒想不到。”雪怡依旧看着书卷。
“何止是喜欢?”郑元倾瘦削的脸上这才有些表情,“微臣从小不爱那些四书五经的,却独独痴迷那些诗作。”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雪怡饶有兴味,“这首《蝶恋花》,既有晚春风景,又有先前念出口的那几句倩影笑声,有动有静,真是难得的佳作呢!”
“雪妃和微臣想到一处了。”郑元倾笑笑,但随即正色道,“微臣先有事去了,雪妃如还想再谈,不如下次吧。”
“哦。”
郑元倾毫不犹豫地转身欲行,临出门时,他稍稍回头,向着雪怡凝神看书的丽影瞥了一眼,眼中有一丝复杂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