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认为我会没有实据前来要人吗?既然我来了,那么不可能空手而回。”
仿佛宣誓一般的坚定语气,夜煜宸冷笑一声:“少堡主,这里是皇宫,不是欧阳堡,这点望能记住。”
欧阳轩也知晓夜煜宸话中的含义,欧阳堡和朝廷对抗良久,早已形如水火,不是没有派人潜进宫中,只是,还未能接近方圆百里,就被不知名的人拦截,如今,欧阳堡中亦是死伤惨重,可想而知,他早已经预料到他会找来,而那防备的手段,格外的严谨。
想来,也只能亲入虎穴。
“欧阳轩今日胆敢独自进宫,自是备好了后路,但是还请皇上记住,欧阳堡如果知晓在下血洒皇宫,定是不会罢休的,想来皇上刚刚平定哲王的动==乱,若是以欧阳堡的势力再来一次,想必不会像哲王那般好对付的……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夜煜宸脸色阴沉,:“少堡主这是在威胁朕?哼,偏偏朕不受威胁,一个欧阳堡,若是朕想要端了,你认为还可能存在吗?”
欧阳轩冷笑道:“皇上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欧阳堡并不想正面和朝廷起冲突,还请皇上三思,放了月影,她只是一个和婉瑶长得相似罢了,皇上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去找个替身吧。”
欧阳轩这样说自是有他的道理,以夜煜宸以前对叶婉瑶的感情他亦是清楚,那一夜白头的传闻他亦是有耳闻,如果他真的那么爱婉瑶,那么就不会找个婉瑶的替身去寄托,夜煜宸的性格他少说也有几分清楚,想来如果不是当日他亲手将婉瑶下葬,他怕也是无法相信月影不是婉瑶
夜煜宸脸色阴郁,欧阳轩的一再挑衅倒是证明了他对白月影的在乎,如此,他倒是有个棋子在手。
“少堡主,莫说你的白姑娘不在朕这里,就算在,你以为你可以在朕的手中将人带走吗?”
欧阳轩蹙眉,:“皇上,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放了她?”
他也看出了,夜煜宸目的并非在白月影身上。
夜煜宸笑,那笑仿佛腊月春风,清凉却不带暖意,甚至有些刺骨的寒意,发丝凌饶,他合上手中的书本,在案桌上一置,缓缓蓦然起身,倾长的身姿挺拔修长,龙袍加身亦是威严凛然霸气十足。
他的步伐矫健而沉稳,迈下台阶,双手背后,轻佻的眉目微微眯起:“看来那女人对你来说还真是不一般呢。”他在欧阳轩几步远的距离站定,眸深似潭:“你说,朕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一个可以挟制你的机会”
这话轻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清,此时说的如此直白,两人心里都清楚。
欧阳轩双眸微蹙,双拳不禁松了松,夜煜宸肯说出这话,就说明,他愿意放过白月影,但是有条件。
“条件是什么?”
“很简单,欧阳堡以后归属朝廷。”他答的很清脆,似乎这个答案早就决定好的。
欧阳轩顿时面色凝重,神态贮定道:“不可能。”
他坚定的答案,顿时唤来夜煜宸一声轻笑,他眸光睨了一眼欧阳轩,转身便朝着台阶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加大声音道:“既然少堡主不愿,那么请回吧。”
欧阳轩内心纠结无比,欧阳堡是不可能并入朝廷的,因为那段仇恨,欧阳堡上下对朝廷的仇视形同水火。
三十年前,还是先皇执政时期,那时年轻气盛,欧阳堡也并非换做欧阳堡,那时只是一个生活在深林之中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巫南族,人们都很单纯简单,却不知哪里惹到了朝廷,先皇下令将巫南族一夜之间剿灭,当时连着还在怀中的婴儿都未能幸免,那痛岂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消退的?归属朝廷,可以说的无稽之谈,即便他情愿,也不可能说服堡中众人。
“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欧阳轩适时的开口。
夜煜宸脚步微微一顿,沉默片刻,开口道:“除了这个,朕也没有其他的条件!”
说完,脸色微微一冷,犹豫了片刻,接着道:“朕可以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答应与否,全凭少堡主一念之间。”
夜煜宸这话说的低沉,欧阳轩愤慨道:“夜煜宸,够了,你明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欧阳轩”他蓦地转身,冷眸扫向欧阳轩,一字一句都透着将有力的劲度:“你真的以为朕没有对付欧阳堡的能力?”他嘴角缓缓牵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不要忘了,朕能够登上皇位,你以为就仅凭先皇的一道谕旨?不要说你身后有肖雨涵的势力,即便再多几个肖雨涵,朕依然能够将欧阳堡夷为平地,你以为你们背后的小动作就做的天衣无缝?”他冷笑道:“若非朕看在昔日的情分,你以为欧阳堡还可以如此肆意妄为?朕不是没有警告过你,但是若你一意孤行,那么后果,不仅仅是失去白月影,朕可以保证,欧阳堡绝对会消失于江湖之中。”
他仍旧记得,曾今三人在一起时,欧阳轩总是那般的宠溺着婉瑶,婉瑶亦是对他犹如哥哥一般,若不是知晓婉瑶的心思,他定会出手,相信,如果婉瑶在天之灵也定是不想看见他们之间干戈相见!
一时间,欧阳轩怔愣当场,心中仿佛激起了千层浪,夜煜宸冷眸幽深,回忆往前,婉瑶似乎都还是那么清晰,心中也顿时沉痛无比。
欧阳轩怎么也想不到,欧阳堡背后的势力夜煜宸竟然洞悉一切,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为了他日对抗,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保密的将那份势力隐藏,亦是欧阳堡最后的实力,可是,此刻,他不得不再正视眼前这个男人,一国之君,他仿佛就是天生的统治者,一切在他面前都无所躲避,难道,这真的是欧阳堡的命脉?
不,他不信,许是他探听虚实。绝对不会,一直以来那份势力都未曾动用过,他怎么可能知晓……
心思一回转,欧阳轩仿佛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依旧悬在半空。
他道:“世人都知,欧阳堡夫人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皇上莫非未曾听闻?”
夜煜宸冷眸微眯,薄唇微启:“是吗?不知道少堡主知不知道寒月宫呢?”
这反问的一句,似是轻描淡写的划过一笔,却重重的在欧阳轩心头狠狠的一滯,脸色不由的泛白。
寒月宫一直是江湖上一股隐秘的势力,宫主的身份一直都是扑朔迷离,没有人知晓其人真貌,只闻她蒙着面纱,一身黑衣,从未有人见过其真是面貌。
但是此话在欧阳轩心里无疑是最后的一道堤坝轰然倒塌,其他人不知晓,他肯定是知晓的,因为那宫主正是肖雨涵。
着实没有想到,夜煜宸竟然能查到这一步,顿时,欧阳轩脚步都显得有些虚浮,泛白的骨节微微松开。
“皇上是什么时候知晓的?”他冷静想问,如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夜煜宸道:“半年前,哲王之所以造反,若没有寒月宫在背后唆使,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出手。”
他答的甚是爽快。但是这话在欧阳轩听来,心中顿时生出寒凉之意,到底这个人埋藏的多深?
“皇上既然早就知晓,何故还容着欧阳堡逐渐扩大?”
“只要一切都在朕的掌控范围,允许也未尝不可。”
“皇上还真是有自信。”欧阳轩嘴角微勾,自嘲的笑意缓缓倾洒。
夜煜宸皱了眉头道:“她曾今说过,希望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欧阳轩一怔,沉默片刻,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他所说的她无疑就是婉瑶。
“所以,一切都是为她……”欧阳轩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问着夜煜宸,良久,两人不在言语,然后欧阳轩道:“在你心中,婉瑶到底是什么位置?”
蓦地,提起叶婉瑶,两人都有片刻的怔然,叶婉瑶的名字,多久没有被提起了?一直以来,都是夜煜宸的禁忌,突然听到深刻在心底却又害怕被提起的名字,他自己都不确定心中都顿时一滯。
一直以来万顺都弓着身子以图将自己隐藏,此刻,无疑是两人之间的对话,他似乎连呼吸都有些紧绷,深怕打扰两人。
蓦地,余光瞥见门外徘徊的影子,眉头一簇,莫非有什么急事?
他前思后想,小心的移着步子朝着门的方向走去,欧阳轩和夜煜宸之间的气氛尤其的紧张,似乎是剑拔弩张,又似乎沉浸在一片阴霾之地,两人都不作声,夜煜宸沉默了良久,想着欧阳轩方才相问的那句;在你心中,婉瑶到底是什么位置?
是啊,婉瑶到底是什么位置呢?他们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有着无法割弃的感情,却又牵连这太多的误会和伤害……
在一起,那时不能的,可是不能在一起,婉瑶在他身边就是受伤……
如此一来,他亦是不清楚,到底叶婉瑶在他心里该是个什么位置……
他只知晓,如果当初有一个人要离开的话,那么他希望,那个人是他……
万顺小心翼翼的贴着门板,瞧瞧打开一道门缝,门口的侍卫一瞧见,立即喜上眉梢,:“公公,你可算是出来了。”
万顺压低着嗓子道:“怎么了?”
那侍卫一听,脸色又皱时苦闷:“公公,皇上关着的那位姑娘不见了……”
“什么?”万顺一听,脸色大变,殊不知那姑娘可是皇上念着的很呢:“可有到处去找找?”
“紫宸宫附近都找过了,没有人影……”侍卫越说,语气越发的颤抖,皇上吩咐他们要好好的看这那位姑娘,可是当侍女进去送饭菜时,唤来半天也没人回应,无奈之下只好让人进去瞧瞧,这不瞧还好,一瞧,一群侍卫吓的腿直颤,屋内哪里还有人,又不知道这姑娘又跑哪去了?
“那你们不会去别处找找!皇宫那么大,她一时半会也不会跑多远,赶紧多派些人手去找。”
那侍卫一听万顺语气焦急,也是知晓那姑娘的重要性,当即迈开步子赶紧去办事。
万顺低敛双目,关上门板,欧阳轩和夜煜宸一如方才,都似是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