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凯走后，程晓南坐在沙发上发呆地看着C市那份报纸。报纸崭新，而报纸的某页上，她跟于凯站在下水道前的照片赫然在列。其实她知道跟于凯上了报纸，是在鼎鑫发布会之后，无意听徐蓓儿提起的。
徐蓓儿当时一脸酸酸地说，“程晓南，记者为什么把你跟总监拍得那么好。我跟方经理站在一起，怎么拍出来都像美女配野兽。”
那一刻程晓南才觉得，徐蓓儿除了声音嗲，除了喜欢八卦惹是非，除了喜欢没事就努着嘴，其实还真有个优点。
程晓南当时跑到淘宝上，费了好大的劲才托淘宝同城的老板找到这张报纸。
屋外的夜已经深了，程晓南把报纸小心翼翼地叠好，然后去洗澡准备睡觉。她在浴室洗澡刚洗到一半，就听到固话响。她想等洗完澡再去接听，岂料手机又震天似地响。程晓南没有办法，裹着浴巾跑到客厅去接听。
电话是于凯打来的，他直截了当就一句，“程晓南，立刻到阳台。”
程晓南裹着浴巾，跑到了阳台。
她的房子虽然小，可是有一个优点，阳台大。她当初把一半的阳台架着花架，种植好些蔷薇。程晓南走到阳台，只见到黑暗的夜空里，一架遥控飞机闪着光盘旋在阳台前，而飞机的脚架上用透明胶粘了两颗一百元人民币叠成的心。
程晓南朝阳台下一望。
于凯懒懒倚在车头前，两只手操控着飞机的遥控器，仰着脸朝她喊，“程晓南，你送我粉红蔷薇，我送你两颗心！”
遥控飞机飞到了她面前，程晓南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去抓飞机脚架，结果……浴巾不小心掉了下来。程晓南抓着飞机脚架愣了两秒，然后迅速地蹲下，把浴巾重新披好。她欲哭无泪地扯开嗓子大喊，“于凯，你混蛋——”
楼下传来爽朗的笑声。
程晓南哭笑不得地裹着浴巾逃到了客厅，于凯的电话立马打了进来，她接听就是尴尬地骂，“于凯，你混蛋——”她的语气似嗲似怨，反而让于凯心情更好，“好吧，我混蛋。”
“你害我浴巾掉了。”
“我知道，所以我混蛋。”
“这两百块钱当精神赔偿。”
“那不是两百块钱……那是两颗心……你不要那么现实好不好。”
“反正不管是什么，算是精神赔偿。”程晓南把手机搁在肩膀上，然后动手把两颗人民币心型从飞机脚架上拆了下来。
“嗯，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于凯声音突然变得极其温柔，叫了声，“南南。”程晓南听着这句南南，再次怔了数秒，然后温柔地回了声“哦？”
“你……”
于凯的声音带着蛊惑，与特有的磁性。
“南南，你……要不要到我碗里来？”
六年前，那位少年把程晓南堵在校门口，张开手臂，嘴角携着那点淡淡的笑意，懒散地说，“南南，快到我碗里来。”
六年后，他温柔地问，“南南，你……要不要到我碗里来？”
程晓南把那两颗心攥在手心，眼泪哗地掉了下来，她最后干脆对着手机那头的他，毫无形像地哭了起来。
六年了，人生最好的年华，她全部用来想念他，他就像条毒蛇一样缠着她的大脑，让她想他想到几乎窒息。
六年了，两个人之间分隔了六年，以为所有的爱都已经消失腐烂，以为所有的曾经都已经成了过往。
可六年后，他依然在问：“南南，你……要不要到我碗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