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苏姑娘竟是个才女!”卓君飞赞赏道。
“卓大少爷,你这是在取笑我吗?”梦寒扬眉,笑问道。
卓君飞但笑不语,走进亭子,在梦寒不远处坐了下来,双眸却始终盯着梦寒瞧。
“卓大少爷,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值得一再的看我?难道你不怕看时间长了会吐吗?”
说实话,她现在的这张脸,连她自己看时间长了都会觉得要吐呢!这卓家大少爷卓君飞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呵呵……”卓君飞笑了,“苏姑娘,卓某只是觉得您是个有趣的人罢了!”
“有趣?!”
梦寒怪叫一声,眼睛瞪得老大,掏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头一回听人家说她有趣的,头一回啊!这……这刺激……有点大,有点大啊……
“我哪里有趣了?”
有些愤怒,不,不,是恼火,哦,也不算是,总之,呃,就算是义愤填膺吧,梦寒又叫一声,双眸更是瞪得更大,有种想要吃了卓君飞的架势。
“呵呵,苏姑娘,你不用这样吧!卓某没有什么恶意,苏姑娘不必如此动怒。”
卓君飞依然笑着,笑得很坦然,还有些……真诚。
真诚?是的,竟然是真诚。
梦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从卓君飞的笑意中感觉到真诚?真是见鬼了。八成是自己中邪了。
“呃……那个,卓大少爷,除了想说我有趣外,还有什么事吗?”
梦寒寒着脸,撅起嘴,不甚高兴。
其实,她没必要这样的。她与卓君飞并不熟,昨天刚刚认识,还没有说话。今天是她第一次和卓君飞交谈,可……她的反应也真的有些过度了呢!
“苏姑娘,卓某没什么事。只是听出苏姑娘所吟诗中的哀愁,想来与姑娘聊聊罢了。”
“诗?”
那不是诗好么,那是词,是词!对了,这个时候的人,好像还不知道词是什么东西呢。
“呃,只是想聊聊?”
梦寒的态度缓和下来,将身子倚靠在柱子上,略微皱眉,问道:“卓大少爷,我……好像与你不大熟吧?!”
“是的。但这并不妨碍你我的交谈。”卓君飞不以为意。
“哦……”声音拉得很长,梦寒略微想了想,“那就先说说我哪里有趣吧?!”
说实话,她是不怎么介意这种说法的,只是很想知道自己哪里有趣罢了。纯属好奇心作祟。
卓君飞笑了,“苏姑娘,其实卓某并不了解你。只是觉得姑娘您表现出来的并不是你真正的自己。虽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丑,但卓某觉得你其实是不在意的。至于有趣这一说法,只因卓某觉得姑娘的性格应该更加活泼罢了。”
听了卓君飞的话,梦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立即佩服起这个人来。她没想到,卓君飞的观察竟是这样仔细,若是加以时日,恐怕他会比她更了解她自己吧?!
“想不到卓大少爷竟是如此心细之人。”
梦寒不禁多看了他几眼,不愧是卓航的亲哥哥,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苏姑娘过奖了!”卓君飞谦逊地应道。
“那……”梦寒不知说什么好了。
“不知苏姑娘是为事而愁?”
“这……这该怎么说好呢?”
梦寒蹙眉,说实话,她还真想找个人说说心里的话。但……眼前这个人,却不是她能一吐为快的绝佳人选。
“苏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卓君飞关切地问道,双眸始终凝视着苏梦儿。
“不,也不算是。只是不知从何说起罢了。”梦寒淡淡地说道,而后抬起头,再次眺望远方,“卓大少爷……”
“叫我的名字吧!”
梦寒轻撇了他一眼,点头,“好,那就叫卓哥吧!你叫我……苏苏好了!”
“苏苏?!好,就苏苏好了!”卓君飞应道。
“那……苏苏,你继续说,我听着。”
“嗯。”她点头,继续说道:“卓哥,知道吗?我很想回家,非常的想回家,却永远都回不了家。”
“为什么?你的家在哪里?”
“很远的地方,远到我再也无法回去。”是的,她现在知道了,她也许真的回不去了。
“这……”卓君飞不知该说什么,想安慰她,却想不出该怎样安慰。
“其实,回不回去都无所谓。只是,我很想念那些朋友罢了。”
是啊,她真的好想他们啊!她远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些朋友们,你们还好吗?
“我……能帮你些什么吗?”卓君飞问。
梦寒笑了,笑得很淡,抿着嘴摇头,然后说道:“不,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转头看向卓君飞,说道:“卓哥,不说了。对了,你刚刚说想与我聊聊,那卓哥是不是也有什么哀愁的事情?”
卓君飞点头,依然保持着笑容,只是多了分淡淡的忧愁。
“苏苏,其实我……只是有些担心君天罢了。”
梦寒担心地低呼一声,“担心卓大哥?!卓大哥怎么了?他……他……”
蓦地,她停止了问话。她的反应太大了,似乎令卓君飞起了疑心。
“呃,我……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卓哥,你继续说,继续说吧。”梦寒赶忙解释道。
卓君飞有些困惑地看着她,虽有些诧异,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君天即将与雪曼成亲了,但我担心他还是放不下心中的那个人。”
“心中的那个人?”她的心猛地一颤,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是的,苏苏,你不知道,大约一年半以前,君天深爱的那名女子死了。”
“死了?!那……”
梦寒的身子微微颤抖,有些激动,也有些害怕。她竟有些害怕听到卓大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卓君飞没有注意到梦寒的异样,继续说道:“君天爱的那名女子死后,他没有回家,直到我将他带回卓家庄。”
“他没回家?那他去了哪里?”
“他……回了他与那女子一起开的客栈,继续经营那家客栈。”说着,卓君飞叹气,眸中尽显担忧。
“那……你是什么时候将卓大哥带回来的?”梦寒问。
“是雪曼回到卓家庄求我将君天带回来。”
想到当时的情景,卓君飞闭上眼睛,吁了口气,再睁开眼睛。
梦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卓君飞,听着他的诉说。
“当时,爹还在气君天的逃婚,说什么也不肯让君天回来。我和娘也都劝爹,爹却始终不肯。直到……雪曼哭着跪在爹的面前,苦苦哀求,求爹让君天回来。爹心疼雪曼,终是答应了。”
说到这儿,卓君飞竟觉得有什么堵在了他的胸口,令他很不舒服。
“当我与雪曼赶到兰城,见到君天时,我……”他哽咽了,“我没想到,君天竟变成那个样子。”
“什么样子?”梦寒的嘴唇微微颤抖,脑袋微微泛疼。
“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酒鬼会是我弟弟。后来,我才知道,自打他回到兰悦客栈,除了一些必要处理的事外,他的手中除了酒,还是酒。每日每夜,他不断地用酒来麻痹他自己。直到我强行将他带回卓家庄,他才在逐渐的恢复过来。”
“没……没想到,卓大哥……对……”
梦寒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假死,竟害得卓航如此痛苦。
卓君飞露出一抹苦笑,“我记得,当时我还骂他是懦夫,为了一个死了的女人令自己生不如死,简直就是蠢猪。结果,君天很生气的打了我。呵呵,现在想来,那时自己说得似乎有些过分。”
“啊?打了你?”
梦寒惊讶地看着卓君飞,脑中想着卓君飞挨打的样子,便觉得好笑。
“那……后来呢?”
“呵呵……”卓君飞轻笑一声,“我们是兄弟,即使他打我,也是我弟弟。”
“嗯,也是。”
“之后,有一天,君天似乎清醒了,想明白了,又变回以前的他。只是……”他沉吟一声,“只是君天在自己的房中挂满了那名女子的画像,每夜总是凝视着那画中的女子久久不语。那大概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梦寒沉默不语,泪水早已在眼眶里打转,只是强迫自己不要流下眼泪。
“我对此很担心。”卓君飞继续说道,“却也不知该怎样帮他。也多亏了雪曼,是雪曼每日的照顾,细心的呵护,才让君天逐渐忘了那女子。现在,君天很少再看那女子的画像了。前些天还说要收起来,不再看了。”
“哦,那……那很好啊!卓哥,那你还担心什么?”梦寒心中有种失落感。原来,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卓大哥早已将她忘了。
卓君飞睨了梦寒一眼,再次苦笑道:“前些日子,我无意中发现,君天竟每天都会偷偷地看那女子的画像。那表情……我一看便知,他依然还记着那女子。同时,我也感觉到,他对那女子的那份情有多么的深。那是雪曼比不上的。”
梦寒眨眨眼,心中窃喜。
“我看得很清楚,君天虽然接受了雪曼,可他对雪曼的感情,只能说是一种责任。”
“一种责任?卓哥,我不大明白你的话。”
“君天娶雪曼,只是为了爹娘,而不是为了自己。换句话说,他娶谁都可以。”卓君飞哀伤地说道。
他知道,弟弟有多么的爱那名女子,也知道弟弟的心始终是在那女子身上,即使那女子已经死了。只是苦了雪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