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叔昨晚病了，今早，莫璇便叫我来了，我能想象出，莫叔当时吩咐莫璇时，要花上多大的气力，表情一定很痛苦，但他还是做到了。我看见他出现在病床上时，恐惧，揪心。等待是漫长的，尤其这种随时听闻噩耗的等待，更是让人仿佛度日如年。我与莫璇回到了那绿色的椅子上等待着。思绪变得很乱，我真的不想这样，希望莫叔是个强壮的外星人。即使我再怎么乐观地假想着，可内心还是止不住去触碰那让我恐惧的想法。TMD，我这是怎么了，和个敏感的小女人一样，在这里哀怨叹息。买菊花的钱咱没有！所以，莫叔肯定没事，懂吗？“莫叔，你怎么不问我点八卦的事情？你怎么不问我如何和林娜好上的？你这让我好生不爽啊！”我坐在沙发上，转身看向莫叔。而莫叔依旧站在原地，但却露出了那僵硬的笑容。“这些，好像与我无关吧？我也就不想问了。”“莫叔！你怎么能这样！现在可是我们的二人世界啊！快点问问我！”不知为何，看着一本正经的莫叔，我却突然心生卖萌的情绪。
莫叔脸色突然变了，怒道：“你那点破事，我干嘛要问！看你就是还没破壳的小孩，问也问不出什么刺激的东西。总之，是刺激不到我这平静的心。还有，我对你这种年龄的人，没有兴趣。”妈妈的，没破壳的小孩？莫叔说出了这样的话，顿时让我好生不爽，他居然还能说出这么内涵且刺激我的话。“莫叔！我和你拼了！”我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可莫叔却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今天的菜，我看，应该多加些盐，或者是辣椒。恩，就这么做吧。”“莫叔！不带这样的！”我立马就屈服了。就在这时，坐在椅子上的我突然笑出了声来。莫老爷子，莫夫人都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莫璇的眼光，更是要杀了我一般。“不是那回事，不是那回事。”我摆了摆手，低下了头。看着那静的可怕的走廊，又看了看急救室的门，我知道，我又被硬生生地拉回了现实。然后这时，门开了，莫叔躺在病车上，被推了出来，然而医生看着我们，只是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他的心脏已经衰竭到了很可怕的地步，血液被阻塞得厉害。能不能好，就看他自己了。我们已经尽力了。”尽力了？看他自己的了？我立马站了起来，扯住了医生的白大褂，咆哮道：“你们这些医生，都是干什么用的！小病，说情况严重，要在医院调养一番；大病来了，就说尽力了？TMD，你们是医生吗？你们简直就是一群恶魔，只会说些让人不爽的话！”
我感觉自己的怒气值完全爆棚了，咆哮声几乎可以超过帕瓦罗蒂了。“陈默，放开医生，你这样会影响莫管家的心理。”莫老爷子站在原地，神色忧虑，慌忙地说道。“陈默，别这样！”莫璇也开口了，而莫夫人有想要开口的意思，但却还是止住了。我冷哼一声，甩开了他的白大褂，突然觉得那白大褂很是肮脏，简直就是沾满了病人的鲜血。莫叔脸上的皱纹有些明显，苍白的面色，闭上了双目，呼吸变得非常缓慢，看着他，我的菊花不住地收缩着，心在纠结，头皮开始发麻。“我能理解他的愤怒，但病人的情况确实很严重，他的病就好像压抑了很久，突然爆发了一样。让我也束手无策，只能留院调养，看他自己的了。”说完，医生摇了摇头，便走了，莫叔又被送回了病房。看着那远去的医生，我真想拿着身旁的扫帚，狠狠地在他****处用力一戳，让他知道什么叫愤怒。夜里，莫老爷子还有莫夫人离开了。莫璇想要留下来，陪我一起好看莫叔，但还是被莫老爷子带走了。医院这种病毒的聚集地，像他们这样尊贵的身份，能够从白天呆到了黑夜，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当然，他们自然也不会在意我。虽然莫老爷子看好我，希望我留在莫家，但我充其量只能当他的一个助手，不及金牙，不及莫管家，也不可能让他如亲人般对待我，毕竟我没有他们那样的身世。一个人守在病房里，听着那心电表的滴滴声，皎洁的月光照进了黑暗的病房，正巧洒在了莫叔的床单上。难懂，这是灵魂离体的征兆？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慌张地握住了莫叔的手，感觉有些冰冷。难道真的那么严重吗？倘若不严重，为何他不像之前那般，在我松手之际，勾住我的手指。
我没有呆过这种大医院，更没有亲眼见到一个病人躺在我眼前。我承认，我很害怕医院，不知为何，可能从小时候打疫苗那会开始就这样了。莫老爷子他们走了，而我却要在这里独自承受这种让人揪心的痛苦吗？我也可以离去，但我的假好人病犯了，还有，我舍不得莫叔。他孤苦零丁了那么久，难道还要一直孤苦伶仃直到生命的终结。在莫老爷子走后，另一个医生独自对我说，莫叔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恐怕……CNM，你这是要让我多难受才甘心？知道莫老爷子有身份，有地位，就对他们说些带着几分希望的话。发现我是一个普通人，就毫不犹豫地对我说出了大实话？要是莫叔倒了，你们敢栽赃加害于我，老子就一把火烧了你全家！内心再怎么波涛汹涌，看着莫叔，还是会平息下来。波涛化成了叠浪，频繁地撞击内心。简直是一种煎熬。“陈，陈，陈默。”莫叔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尽管声音很微弱，但我还是听见了，好在，这里静的很。
“莫，莫叔，我在这，放心，有我在，你没事的。”我急忙握住了莫叔的手，给他送去几分温暖，却不敢太用劲。莫叔眯着眼，微微一笑，甚至，点了点头，像是在说，好孩子。大爷的，老子又有些忍不住了，不行，我还是要忍！我压低了声音，强行逼回了泪水。“莫叔，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你可是外星人！知道吗？外星人怎么能死在地球上！我没钱，不能送你回外星，所以，你不准倒下！听到了没有！”莫叔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愣住了，他不听话了还调皮了？我发愣之际，莫叔又摇了摇头，我的手传来了一丝触碰感，莫叔的手指正微微地抬起来指向了我。我怎么了吗？我这才发现，我的泪早已不自主地淌在了面颊上。
我用手擦干了泪，挤出一个笑脸，调侃道：“莫叔，你怎么这么敏感，这都能让你给发现了。但，你要相信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怎么会在你面前哭呢，真是的，像什么话。就是因为等你太久了，害我直犯困，眼睛都干涩得疼了起来。这叫生理反应！懂不！”莫叔又笑了，手指在我的手心上蹭了蹭。“我擦，莫叔，你还敢摸我！要是你出院了，我要你好看！”我能感觉到莫叔很卖力了，几乎可以说是透支生命力了，我和他非亲非故的，他能想到我，我已经很高兴，很开心了。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能让人记住，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成功。“莫叔，真是的，你看你。一摸我，我就湿了，你太坏了！操！”
小人物总是那么容易知足，那么容易被感动，那么容易感伤，喜欢说些带有痞气的话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我承认，我的泪水又不自觉地留了下来，滴答，滴答，落在了床单上。我用袖子擦干了泪，却发现，莫叔已经合上了双目，手指停留在了我的手心上，没有划动。“莫叔！你TMD给我起来！你可是外星人！”我急切地说道，声音不敢太大，但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心电表上，那绿色的线条已经开始渐渐地变成了直线，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发现自己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手不停地颤抖，泪水，早就控制不住地溢了出来，而鼻涕到了嘴边，我都浑然不知。
“你快给我醒醒！不要相信医生！不要相信你的吊瓶！”我不禁哽咽了，试图去唤醒他，却发现，那条绿线越来越接近直线。就算唤不醒他，我也要让他记住我，听见我的话。可能是平庸惯了，总想着去让人记住自己，虽然可笑，但却真实，这也是一个小人物的悲哀，就像我。“莫叔！你赶紧起来，我不和你闹了！正经的！你在哪个星球，快点告诉我，我这就送你去，但你要起来啊！睡着了，我可不愿背你！赶紧起来，我有钱，现在我有钱，打杂的工资很高的，肯定可以买一架宇宙飞船给你！不对，已经造好了，就在门口等你！你快起来啊！”我又哽咽了，看着莫叔依旧是躺在了那里，我承认，我说不出话来了，想要开口，却感觉有东西堵住了喉咙，就像要窒息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