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博程已经无可奈何了:“你到底想怎样?”
“哼!我想怎样?赔偿我!带我去吃宵夜!”这话其实问倒了余琦琦,她也不知道她要干嘛。
只是,不想看见这死男人脸上出现与他这样不符的难过。
如果她的存在能激怒他,那就生气吧!
段博程恶狠狠地瞪她一眼,但也做不出赶她下车这种事,只好一踩油门,去找吃宵夜的地方。
那头,晚会在余仲齐和汤莓的歌声下渐渐落幕,作为压轴表演,这让不少人都津津乐道,尤其是这样郎才女貌的一对,这个校草四年来油米不进,除了一个莫妮比较亲近,就是这个粉丝团团长的执着追求了,没想到临近毕业,以前那些卿卿我我的情侣已经分手,反倒是这对看似不可能的人在一起了。
执着,是好事还是坏事?是否每个人都能像汤莓这么好运气,能等到对的那个人?
汤莓穿着高跟鞋不舒服,就急着要去更衣室换回衣服,心里默默打好腹稿,她不能结结巴巴,要拿出点气势来,不要这么暧昧不清下去了,她要一个坦白,是朋友,还是真的情侣。
她不紧张着急,她要慢慢想好要说什么话。
汤莓这边淡定了,余仲齐却忐忑了。汤莓说要对他说什么,他大抵能猜出内容,但看她这么不骄不躁的,又开始怀疑他是否猜对了,反正,今晚一定要有个结果。
山不来找他,他就去找山。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余仲齐想,再等一会儿,她不来,他就过去找她。
汤莓换好衣服,觉得浑身轻松了,一掀开帘子,一个人正坐在外面等她。
陌生的身姿和气质,却隐隐透出丝熟悉感,那人始终不肯转过头来,她却透过梳妆台的镜子,看到了她的样貌。
被粉盖得严严实实的皮肤,精致的妆容,给人第一印象是美,但下一秒就觉得,也不怎么样。
她在镜子中对上汤莓探究的目光,灿烂地一笑:“莓莓儿,终于见到你了。”
汤莓的身躯一震,惊愕不已,已经说不出是震惊还是恐惧,总之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跟她关系好的,都会亲切地叫她一声“莓莓”,但唯独一个人,叫她时总会带上一些儿化音,舌头卷起来,像是乐谱中最后的一个音符,清脆的嗓音让人意犹未尽。
这个人,就是郑佳佳。
她的声音依然如此清脆悦儿,语气也依然亲昵,但眼中的冰冷却已经不复当初的清纯。
她回来了。
汤莓脑海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曾经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如今竟是见上一面,都只能相望无言。郑佳佳可以装作没事,然而汤莓如何能做到?起初那每天晚上的噩梦,她掐着汤莓的脖子,目光的狠毒像蛇一般紧紧勒住她,无法喘息。
然而,郑佳佳又是真的当作没事发生了吗?汤莓清楚地知道,不!不可能!郑佳佳如此恨她,恨她给了希望,又让她失望。
她不想的……她真的不想,若是知道郑佳佳没了奢侈品后,会选择这样的一条道路去维持自己的奢侈,汤莓宁愿继续与她分享,而不是让她成为别人包养的……小三。
奢侈品,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汤莓不知道,郑佳佳喜欢上的,只是那种被人崇拜渴望的感觉。
曾经郑佳佳只能卑微地仰望别人,突然可以高高在上,睥睨他人,又怎么舍得这种滋味?
“佳佳……”她声音嘶哑,艰涩地吐出两个字。以前,她总爱有事没事就喊“佳佳”,郑佳佳也不厌其烦地应她。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郑佳佳的眸光一沉,却轻松地笑了笑:“怎么?不会不认识我了吧?莓莓,你过得愈发滋润了。”
“怎么会不认识你呢……”她勉强地笑了一下,她不知道郑佳佳回来是要做什么,但不可否认,她对郑佳佳仍有愧疚。
如果可以,便尽力弥补吧。哪怕已经不可能回到当初,那么尽力维持现状,不要再让情况恶化下去。
“喔?是吗?我以为,我们四年没见,该是有很多话说的,对吗?”郑佳佳起身,波光流转间习惯性地便有了魅惑感,这是她在男人间周旋所养成的习惯。
汤莓怔怔的,浑然忘记了她和余仲齐的事情,只是不断回忆起与她之前的相处回忆,她突然道:“嗯,那就坐下来好好聊聊。”
郑佳佳有些意外,记忆中,汤莓并不是这么勇敢的人,她明知道她来意不善,依然肯跟她坐下来聊聊,实属意外。
汤莓却想,当初那般天真的友谊,不要到了今天,连坐下来聊聊天都要畏首畏脚。
“那,走吧。”郑佳佳蓦地收起微笑,推开化妆间的门,走得有些急。
汤莓苦笑一声,拿好自己的东西,也跟着她离开。
两分钟后,已经等不及的余仲齐来到更衣室,看见一片空荡荡,愣了愣,又恨又爱地咬咬牙:“这丫头,不会给我忘了吧!”
居然开溜?没关系,时间多的很,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契机。余仲齐沉沉地笑了笑。
然而汤莓却并不怎么轻松,与郑佳佳一起出了学校,她才发现她们之间的身高距离差很多,记忆中郑佳佳是比她还矮上一点的,她微微低头,就看见郑佳佳脚下那双骇人的高跟鞋。
耀眼璀璨的水钻,与记忆中那被洗的发白的帆布鞋渐渐重叠,却怎么都觉得诡异。
校门口停着一辆白色奥迪,郑佳佳浑然没有了刚才在化妆间的从容,有些烦躁地按下车匙,弯身坐进车中,根本没招呼汤莓。
她也就只能默默地跟着她走。
郑佳佳一边开车,一边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把火机扔给汤莓:“帮我点上。”
“……还是不要吸了。”汤莓淡淡道,“你这样会让车厢空气不好,影响到我。”
郑佳佳一愣,忽而一笑:“真是意外,我以为你会说,不要吸了,对身体不好,这样恶俗的话。毕竟,装好人,不是一向都是你的特长吗?”
她好似没有听到汤莓刚才说的话,自顾自地点烟,动作娴熟地送到嘴边吸了一口,沉醉其中的模样,烟圈缓缓吐出,仿佛是故意的,车厢内顿时一阵刺鼻的味道。
汤莓忍不住捂了捂鼻子,没有理会她的冷言冷语:“我们去哪里?”
“你不觉得我这车不错么?虽然不是很贵,但却足够了。当时我陪了一个七十三岁的老男人一个月,他在第二天就送了我这辆车,好大方呀。但你知道他背地里多恶心吗?他……”郑佳佳仿佛在看什么让人满意的杰作一般,抚上方向盘,脸上甚至带上了些微笑。
“我不想听!”汤莓浑身颤栗,在这闷热的夏天陡然生出一身闷汗。
莫妮要嫁的李总,不过五十岁出头,她就这样受不了,甚至出国一走了之,就为了躲避那个男人,然而郑佳佳却是自己找上门,去对一个七十三岁的男人谄媚讨好,甚至觉得这辆车是她的战利品,她如数家珍,汤莓却有一丝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