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信放回信封,他拆开巧克力的包装,很纯正的黑色巧克力味道,苦涩。他本是不喜欢吃巧克力,但是唯独喜欢她送的这种味道。情人节送他巧克力的女生实在太多,如果全吃下去,非得蛀牙不可,一般来说他只会要莫妮和她的。
余仲齐时不时让护士来换针水,三大罐针水打完,已经是凌晨三点多的事情了,他疲惫地揉揉眉心,轻轻推了推汤莓:“醒醒,打完了。”
汤莓“唔”了一声,眼睛掀开一条缝,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余仲齐看着她天然呆的样子,咳了咳,掩饰自己的笑意:“打完了!”
“哦。”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总算是反应过来,“都已经这么晚了啊!学校不给进了,怎么办?”
余仲齐犹豫片刻,还没等他说话,汤莓就掏出手机打电话了,气势汹汹:“臭崽子,快来人民医院接老娘!靠,我不生病来医院干嘛?去太平间旅游吗?你最好给我十分钟之内过来,什么?左拥右抱ing?你叫那两个女的去死算了。”
汤莓口中的“臭崽子”,正是在夜店玩的正High的段博程,一听那小子懒懒散散的推脱语气,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余仲齐问:“你有去处了?”
“嗯!我的一个朋友。你也跟我一起吧!这个时候,你突然回家,阿姨会担心的。这个朋友你也认识的,就是上次在豪放吧跟我一起的那个男人……”
他了然,就是跑车的主人,汤莓还和那小白脸很亲近的。一想此,本想拒绝的意思竟是咽回肚子里,他笑着说:“那就麻烦你了。”
那一头,在电话里慵懒的段博程,挂断电话后,直接起身走出夜店,身边两个美女急着叫他:“你是要去哪儿?”
“老子的老婆病了,得去看望,你们俩滚吧。”段博程吹了一口口哨,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模样,但是却丝毫不耽搁,快速地取了车,直飙人民医院。
“汤莓这臭丫头,真不让人省心啊——”
十分钟后,亮眼的兰博基尼准时停在医院门口,汤莓二人老早就在门口东张西望了,段博程眯了眯眼,汤莓正倚在余仲齐怀里,他咒骂一声臭丫头,摆明是借着生病在吃豆腐嘛!他们俩怎么搞在一起了?该不会情人节就是一起过的吧!靠之!
在他面前就跟母老虎似的,怎么窝在人家怀里就变小绵羊啦?段博程怒气冲冲地走到他们面前,把汤莓抢进自己怀里,昂着下巴哼了一声:“她的事我会解决,今晚麻烦你了,同学!”
“同学”二字咬得极重,疏离感显而易见。余仲齐见状,心情居然很好:“不用麻烦,只是待会儿我才要麻烦你才对。”
段博程懵了懵,汤莓不满他剥夺了她吃豆腐的权利,很不安分地挣扎:“臭崽子,放开我——给我马上开两间房,我困死了。”
“为什么要帮他!”段博程鼓起腮帮子,像讨要不到糖果的小孩子。汤莓道:“自然是要帮他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少罗里吧嗦的,快一点。”
他担心汤莓站久了,吹到风,又发烧起来,只好不情不愿地上了车,但却没有去开房。开玩笑,孤男寡女的,虽然是两间房,但是汤莓的自控力这么不好,恐怕被别人卖了都还在帮他数钱!
直开郊外别墅,下车时自顾自地抱起汤莓,此时她早已在车上再次进入梦乡,余仲齐跟着他的步伐,这别墅很大,但段博程很少来,所以显得有些冷清。
“这别墅是我十八岁的时候,我爸爸送给我的。”段博程把汤莓送进房间里,再度出来的时候,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余仲齐轻轻挑了挑眉,觉得好笑:“你对我说作甚?显摆你的身家吗?”段博程吐出一口烟,白色的烟圈慢慢扩散,余仲齐皱了皱眉。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听闻你很讨厌富家子弟?那为何靠近汤莓?为了钱?呵,不可能。”现在凌晨四点,往常来说,段博程的夜生活正是最精彩的,这次突然出了这事,段博程难得休息了半会儿,此时柔软的沙发瞬间瓦解他的武装,抽着烟的他,看上去有些颓靡。
“我讨厌富家子弟,正是讨厌你这样不思进取,只会挥霍的人。”余仲齐淡淡道,“不靠自己的努力获得,有意思么?”
、段博程忽然大笑起来:“不靠自己的努力?不思进取?你以为所有事情的都如你所看的表面如此肤浅?我喜欢跳舞,我喜欢艺术,我喜欢自由!但是我因为要接手家族事业,被迫放弃所有我的爱好。这仅仅是我解脱压力的方法,你凭什么说我没用?你凭什么讨厌我们?就因为,你穷吗?就因为,你觉得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
最后一句话,说的极重。余仲齐的脸色微变,却没有说话。
“每个人生下来,都决定不了自己的家庭环境,不是么?你以为我就没有渴慕过你那样每一件事都自己争取回来的生活吗?你以为人生每一件事都被人安排好,你如同傀儡的度过,很好玩吗?不好玩!堕落,只是他们选择的方式。你无权厌恶他们。”段博程把一套歪理说的一本正经,要是汤莓在的话,肯定瞪大眼睛说他“妖孽”。
蓦地,段博程话锋一转,嘴中叼着一根烟,阴柔的脸上带着戏谑:“你知道汤莓喜欢你,喜欢得快疯了吧?”
“如何?”余仲齐下意识地欣赏起这个男人,之前的偏见好似烟消云散。这是第一次,有人以不同的角度告诉他这些事情。
“如果我不认识汤莓,我不会相信她家境富裕,她的神经粗的可以。在我们这样的环境下,她依然傻的可爱,是很难得的,我羡慕她。她很天真,但不代表她傻,你所有的冷淡,她都看在眼里。这次她病了,应该也关你的事。不然以你高高在上的性格,怎么会纡尊降贵送她来医院?”
余仲齐攒眉:“我的形象原来这么糟糕?”
“呵,在我眼里,就是糟糕到透顶!可是她喜欢你,有什么办法呢?”段博程轻叹一口气,“我和她是同一个大院玩的,从小就认识,她一直对我不喜欢,现在却愿意和我在一起当朋友,多亏你。我以你威胁她,我说如果你不和我当朋友,我就把你喜欢余仲齐的事情告诉你爸爸——她爸爸是个暴发户,她担心爸爸会拿钱压你,担心你的自尊受不了。”
余仲齐静静地听着,他从不知道这个女孩在背后有这么多事情,受别人重视的感觉,很奇妙很满足,眼前的这个邪魅男人,他眼底的喜爱不加掩饰,是为了什么呢?
“我今天把这些告诉你,是要和你公平竞争。你有权继续当你的冰山美男,我也会继续追求她。”段博程起身,把烟头的火花按灭,转身离开,悠悠地说,“就麻烦你今晚当一晚厅长了,同学。”
这间别墅这么大,房间多的很,让他当厅长,是故意为难呢……余仲齐阖眸,真是够怪异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