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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怪事时时有,今天特别多。

夜晚十点半的光景,颜晓白家那套两室一厅的旧房子里,正呆着两个让她觉得匪夷所思的人。

一个小正太,进了屋就一副很快乐的模样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一点也不认生,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家。

另一个大正太,自从颜晓白老爸离开后就开始酷酷地坐在沙发里翘起二郎腿,并打开了电视机,我行我素的模样好像他才是这里的男主人。

于是颜晓白眨了眨眼,转回头,开始神经质地在房子里左右搜索。

翻箱倒柜,钻床底下,去卫生间,拿着扫帚刺探她家每一个隐蔽的角落——她要看看这里倒底是不是她的家,是不是在极不显眼的某处其实正有一个黑洞,那里连接着另一次元的空间,和这里一模一样,那里才是自己的家……

呜…… = =

胡乱折腾了一通,死心了。

她颓然坐在地板上,瞪着面前那对正做悠然自得状的大小正太。

只听大正太口气凉凉地说:“别找了,这没外星人,就有个幼稚低级的神经病大妈。”

颜晓白愤恨的视线扫射过去,盯着他一个劲地运气。

半晌以后,她恨恨地问:“你真是我家亲戚?”

大正太哼了一声,不屑地撇了撇嘴。

颜晓白不能理解的说:“我爸在搞什么鬼,我家怎么会有你这种亲戚?”

大正太回瞪她,同样愤恨地开口说:“我也很想知道,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亲戚!”

……颜晓白无语了。

又呆坐半响,她只能被迫无奈地接受现实。

她看了一会儿一旁正兀自和自己围巾做“搏斗”的小正太,神色终于缓和几分,忍不住就展开笑脸拉过他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正太身上缠着自己的围巾,向她甜甜一笑道:“我叫晨染,早晨的晨,晨染的染。姐姐你就叫我小染或者染染好啦……”

话还没说完,沙发上的大正太就正色教育道:“不许叫姐姐,叫大婶。”

哇呀呀呀她颜晓白和这个人不共戴天!

颜晓白暴走,差一点直接跳起来去掐那个人的脖子……

不过这次小正太倒比较给面子,笑嘻嘻地看了会儿颜晓白的黑脸,对自己老爸说:“小染觉得叫大婶不好听,要不,就叫妈妈吧~~”

话说完,自顾自地笑了笑。

颜晓白愣了。

而沙发上的大正太眼神阴阴地扫过颜晓白和小正太,没说话。

颜晓白就觉脸颊似乎有点发热,不由得低下头,呐呐地说:“别啊,妈妈可不能乱叫,要不你还是叫我阿姨吧……”

泪……阿姨这个称呼一出口,颜晓白顿时感觉自己老了……

岁月不饶人那,她怎么一晃眼……就已经二十六了啊……

看着面前可爱童真的小晨染,颜晓白莫名产生了一种恍惚的情绪,她忽然感觉仿佛时间回溯,自己穿过四年的空白时空,看到了另一张熟悉的脸。

转了转眼,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耳边戏谑地喊道:“嘿,这位姐姐,发什么傻啊……”

颜晓白甩头,那道戏谑又嚣张的声音却变成了身边的甜甜童音,只听小正太调皮地扭着身子道:“我才不要叫阿姨呢,叫阿姨多不亲呐,小染喜欢姐姐,小染就叫姐姐,姐姐姐姐,晓白姐姐~~”

……颜晓白愣了一会儿,发现沙发上的大正太嘴角抽动得非常厉害。

大正太阴阴地盯着小正太,说:“那你还是叫妈妈吧。”

说完站起,哼了一声,直奔卧室而去。

“晨染,睡觉了,给我过来!”

抄起小正太的脖领,大正太跺着脚黑着脸抖着嘴角进了卧室,“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颜晓白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反应半天那句话,最后纠结地骂了一句:“神经病!”

转身,回屋埋头睡觉。

当天夜里,颜晓白就做了一个迷幻的梦。梦里一片绿树碧草,红瓦青墙,有个一身黑衣的妖美男孩倚在一辆自行车旁,叼着烟卷,踩着拖鞋,斜着眼角痞痞地看她。随着自己的走近,那男孩要笑不笑地“呦”了一声,向她吐出一口烟雾。

“嘿!……”梦里的男孩弹着烟蒂,嚣张又痞气地笑话她:“颜晓白,你还真是小白,怎么这么白痴啊,嗯?……”

不可一世的邪气笑容出现在男孩的脸上,却如此地令人移不开视线。那个人五官清晰深刻,皮肤白皙,几乎长得能令妙龄女孩都狠狠嫉妒。他的脸和昨晚住在她家的小正太晨染长得一个模样,同时也和——晨染那位很像坏人的老爸长得一个模样。

梦醒,颜晓白睁开眼,正看到梦里那张嘲笑她却又令她迷惘的脸。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个甜甜软软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唤道:

“妈妈~~~~妈妈。”

啊??

颜晓白撑起身子,看到一团肉呼呼的小东西正在自己被子上蠕动。

那只“虫子”蠕动到了她的耳边,又叫:“妈妈~~妈妈~~”

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正在她脸边蹭啊蹭啊蹭,然后嘟起小嘴,凑近她唇边亲了一口。

颜晓白被……非礼了!

看着面前的那张脸,她的心不知为什么就跳漏了两拍……

颜晓白回神,摸摸面前小正太的头说:“小染……”

小染“嗯”了一声,又叫:“妈妈!”

颜晓白为难地皱起了眉,说:“小染,我不是你妈妈。”

小染天真一笑,甜甜地说:“没关系呀,小染叫着顺口就是了。天天光叫爸爸,现在多叫几声妈妈就可以补回来了,呵呵。”

颜晓白看着他问:“小染,你的妈妈呢?”

小染又向她怀里蹭了蹭,扭着小屁股说:“这不就在这儿呢嘛,哈哈,哈哈……”

于是颜晓白在一大早起来就被个小正太给亲得满脸口水。

她很无奈地抹着脸,忽然间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她瞪着小正太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记得昨晚睡觉的时候是锁了门的啊!

小染腻在她怀里说:“我爸爸把门锁弄开了以后我就跟着进来了啊,他还在你床头坐了半天呢,你都没醒。”

什么?

那个人,进来过?

颜晓白惊!下意识地就掀被子看自己的睡衣。发现自己穿着整齐完好后,她再看房门,发现竟然也同样完好,但是那东西竟然见鬼地被打开了!

就听小染在旁边嘻嘻笑着说:“别看了,你这个门锁算什么呀,我老爸啊,那个门可挡不了他。”

颜晓白惊异地睁大了眼,不由得呆愣地问:“你老爸……上我屋干什么来?”

小染又是一笑,耸耸小肩说:“不知道,你要不去问问他?”

正说着,就听客厅里有个不耐烦的声音喊道:“颜晓白,快点出来给老子做饭!”

颜晓白皱起眉头,那个声音很快又喊:“你不出来我进去了啊!”

房间门口,颜晓白愤恨地盯着客厅沙发里那个坐得嚣张的大正太,问:“你干嘛偷偷上我屋来?”

大正太眼一横,从鼻子里出声说:“‘偷偷’去你屋?我宸夜想去什么地方犯得着要偷偷去吗?”

颜晓白愣了愣,问:“你……叫宸夜?”

沙发里的大正太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颜晓白带点迷惘地问:“宸夜,是……哪两个字?”

她这话问得语调奇怪,几乎有点像是自言自语。

就见始终端着肩膀沉着脸的大正太沉默一会儿,忽然从茶几边上摸起一支笔,然后摊开她家的电话簿的随意一页在上面豪迈地书写几笔,再将其立在颜晓白前方。

“就是这俩字。”

颜晓白一看上面的字,抽了。

“你字写得真难看。 = =”颜晓白嫌弃地说。

就听身后的小晨染笑了一声,说:“哈哈,我老爸是坏学生,还不如我呢,羞羞羞~~”

沙发上的大正太已经满头青筋,眼风向他们一扫说:“写的难看又怎么样?老子写字就是难看,就是不改,管得着吗?”

说完哼一声,不再理他们。

颜晓白抽抽嘴角,小染就把她拉到一边,带些神秘地小声说:“其实啊,我老爸是因为从小在国外长大的所以中国字写不好看……嗯,不过Polaris说他是因为不肯好好练字才这样,我老爸很不乖哦。”

很不乖?颜晓白汗,心想你老爸都是犯罪分子了,能乖吗?

小染又说:“不过我老爸其实很聪明的,你看我就知道了,就是他的遗传。”

颜晓白再汗,继续心想道:是遗传,你们两个大小正太都快长得一模一样了能不遗传吗……估计等你长大了肯定也是祸害。

呃……祸害?颜晓白为这两个字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小声问:“小染,你老爸的名字真叫‘宸夜’那两个字?”

小染笑眯眯地说:“不是,那是他外号,我们那边的人都这么叫。他是嫌自己名字不够拽才给自己起这个外号的,其实他真名是那个……”

“晨染。”大正太阴阴地打断小染的八卦,向他招手:“你给我过来。”

小晨染回过头,吐了吐舌头,乖乖走近。

大正太看着他,忽然啪地一声在就给他脑门来了一记爆炒板栗:“不许跟其他人嚼你老爸的舌根,还在老子面前嚼?你个死小子!!”大正太怒吼。

“呜……”小晨染捂着脑门,含泪看了看自己老爸,然后,哗啦啦啦,泪水全线决堤,大爆发……

“呜哇哇哇哇!爸爸坏!呜哇哇哇哇……爸爸坏爸爸坏,我要妈妈!……”小正太泪奔,奔了两下直接扑进颜晓白怀里,哭道:“呜哇哇哇哇妈妈……爸爸他打我!他打我!!呜哇哇哇……”

颜晓白傻眼,伸出一只胳膊,但却莫名僵在了半空。

“呜哇哇哇,妈妈,妈妈……!”

小染继续向她怀里蹭,蹭着蹭着,颜晓白就将他紧紧地搂了起来。

她抬起头,恨恨地看着那边那个罪魁祸首说:“你干什么打孩子?”

罪魁祸首说:“他是我儿子,我乐意打就打,哼。”

颜晓白运气,怀里的小染哭得好不伤心,一个劲地喊着:“妈妈,妈妈……”

颜晓白阴着脸,抱着小染,几步来到大正太面前。

然后伸出手,用尽所有力气在大正太脑门上狠狠一敲。

“啪”地一声,连颜晓白自己都傻了。

小染停止了哭声,眨着大眼愣愣地看他们。

大正太捂着脑门,妖美的一张脸上五官扭曲,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颜、晓、白!”

能感觉怀里的小染抖了一抖,颜晓白上前一步,逼视对方:“怎、样?”

对方运气说:“你,你这个大妈!……”

……!!颜晓白怒,跳起来说:“大妈怎么了?大妈就是要教育你,不许打儿子!”

大正太面皮一抽,扬起脚,咣地一声就把茶几给踢了个底朝天,吼:“******颜晓白,你又想找死是不是?”

“哈。”颜晓白笑,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姐姐我比你大这么多,小子你还想威胁我?告诉你,姐姐吃的盐比你喝的水都多,就你这样的我才不怕!死正太!”

咯吱咯吱咯吱……愤怒!

“……你……死大妈!”

“……死正太!”

“死大妈死大妈!!”

“死正太死正太死正太!!”

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

战火中,整个事件的真正罪魁祸首已经躲到了一旁,在两人互骂过后终于找到了个小空隙,期期艾艾地说:“哎,爸爸,妈妈,咱都是一家人,不要打架啊……”

一家人?

怒火中烧的两个人齐转头向可怜小娃怒瞪一眼,再齐声道:“跟他(她)一家人?我呸!”

于是就这样,周末大好早晨的客厅里,这“一家三口”过得很是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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